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曹家铁匠铺,现如今焕然一新,挂上了滇南军械坊的招牌,有了安南都护府的支持,换上这么一块半官方性质的招牌,能减少很多麻烦。
一队队府兵来回巡逻,大门左右更是重兵把守。
陈拙还没进去,便被迎面而来的府兵团长拦在了门口,矮胖团长没等陈拙开口,便将陈拙一把拽到了门口一侧,指了指院内。
陈拙顺着方向一看:嗯,这丫头怎么在这?!
正是嫣儿在大院里一侧,把玩着她那把弓箭,只是对面的靶子上已经插满了箭矢,也不见她换个靶子。
“她来这多久了?”陈拙问道。
“大人,好几天前就来了,每天都过来找您。我们见不到您,也不擅自做主,只能任由她在这等您!”团长语气很是纠结,意犹未尽的样子。
陈拙一听就知道这姑娘只怕又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眯着眼:“说吧,她都做什么了?”
“呃,也没什么...都是些小事。
前天下午在这大院里吃烤鸡,差点把您那个工坊给点了,还好发现得及时。
昨天还好,昨天那个她要试刀,砍了几百颗地瓜,伙房的厨子只好晚饭全做的地瓜。
今天暂时还没发生什么,只不过依属下看,这姑娘脸色不太好,只怕又要惹事了...”
团长说得小心翼翼。
陈拙听在耳里,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丫头是脾气来了,谁也不管的主儿,倒像是她的风格。
“以后她要来找我,我不再就不要让她再进去了。就说是我说的!”
“喏!”
“你先去吧,我去找她。”
说完,陈拙迈步走了进去!没等他走过去!嫣儿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那乌云立马散去,挂上一副笑容:“你可算来了!你答应我的弓呢?”
“大小姐,我这才刚回来啊!更何况你那弓的材料不要时间找的吗?”陈拙苦笑道。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嫣儿一脸骄横。
好吧,不讲道理是女人的特权,陈拙也无可奈何:“就为了这个事儿,你来这等了我几天?你爹不找你?”
“阿爹现在忙得很,没工夫管我!”嫣儿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要是他,我也懒得管你,陈拙心里暗忖。又问道:“不会是南诏王那边找他麻烦吧?”
“那不会,阿爹现在可厉害了,咱们太和府这片的山寨现在都听我阿爹的。阿爹说,南诏王的手现在伸不到咱们这边了。”
嫣儿说着走到箭靶那边将箭矢一根根拔了出来。
“那他忙什么?”
“忙训练啊,阿爹说了,你说的是对的,要想不再被南诏王当枪使,就得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现在阿爹带着咱们这一片地寨民,每天操练呢。积极着呢!”
“你爹倒还算是有药可救,一辈子听那南诏王的,早晚被他玩死。”
“你怎么说话呢!那可是我阿爹,才不会死!”嫣儿有点生气了。
“不死的都是妖怪,你爹是妖怪啊?!那你不是小妖?哈哈哈!”陈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言语上占个上风。
“你!”嫣儿杏眼一瞪!反手将弓箭对准陈拙!
“你这火爆脾气,以后你要娶了你那是倒了大霉了!”说完,陈拙笑了笑,转身走进自己那单独的工坊,嫣儿连忙跟了上去:“你不怕?”
“你又不会真射。好了好了,姑奶奶,你先回去吧。你那个材料还没齐,等着吧,我要做点其他东西,你要是无聊,自己接着练箭去!男人做事情,女人就别在那儿杵着了。”陈拙说完,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那好吧,我等你弄完了请我吃饭。”嫣儿笑盈盈地就走了出去。
这丫头该不会是赖上我了吧?陈拙使劲摇了摇头,管他的,随她去吧。手里正事儿还有一大堆呢!
昨晚跟姬子慕、楚老五一番合计,按照何复光的要求,现阶段这滇南军械坊还得抓紧再造五千镇南弓,大军后面还会再选三千精锐出来,每一千配置到一个万人步兵队伍里。
另外就是五尺红要的加强版镇南专用箭矢,这个也需要他来研究设计,最后定型批量制造。
另外就是他自己还有个设想,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投掷器的设计制造原理,他打算结合投掷车和弓弩知识,设计出一种小型弩车。
当下大唐的弩车,其实就是放大版的手弩而已,庞大但笨重,威力不弱,但短板太多了,在战时根本无法随意移动,操控那玩意儿的需要十几个人配合。
单单是上一次弦就需要四个人操控绞盘,费劲费时,一盏茶的功夫才能搞定,往往是开战之时,射击一轮,等不到第二轮两军便在阵前交锋了,这玩意儿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陈拙的构想是设计一款两个人配合便可推动的弩车,结合后来宋朝弩床结构,将三把弩分成上中下三层叠放在一起,每把弩单独击发,并且设计三个箭槽。最多可以射出九箭。
为了保证动力,每一把弩都单独安装一个方向弓臂加力。
再在这个基础上,将整个弩身放到一个固定横架上,横架在安装在车床上做成一个圆形结构转盘。
这样一来,就能彻底解决笨重的问题,两个人就可以推着小弩车移动,设计方向可以调整,大大增加了弩车的作战性能。还能一次射九箭,再来上弦。
上弦费劲的事情他压根不考虑,有了他的滑轮结构,根本不会太费力就能上弦。
一下午的时间,陈拙也只是锻造了三根特制箭矢交给工匠们拿去依葫芦画瓢。
弩车就只画出了一个草图,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每一个零件都必须要精密设计,出不得半点差错。
陈拙一忙完,嫣儿赶紧拽着他出了军械坊。
两人走在西市的大街上,一路上这丫头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时不时的买个小吃,看个扇面,倒是也让陈拙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多时,嫣儿带着他回到茶乡客栈,两人要了些酒菜,欧阳天风不请自来,自顾自的一屁股坐下,抓了一把花生,端起酒壶就咕咕直灌。
一壶滇曲被欧阳一口就干了,末了,酒壶倒过头来,伸长了脖子也没再倒出几滴,欧阳天风酒糟鼻子喝得通红:“小子,再给来两壶?”
“小事,欧阳老哥喝高兴就好。苇姐,再拿两壶酒!”陈拙喊了一声。
苇姐一眼就看见嫣儿,言语中带着挖苦:“你一个大男人家家,一天到晚带着个小姑娘到处跑,你小心坏了人家名声!”
“关你屁事,本小姐乐意,怎么了?”嫣儿不乐意了。
“小妹妹,姐姐我可是为你好。你一个头人的女儿,你家阿爹可不会准你跟咱们汉族人通婚的,别到最后,风言风语传到山寨里,只怕没有人敢娶你咯!咯咯咯...”苇姐说完,也没等嫣儿回话,白了陈拙一眼:“你也是,少喝点!”
陈拙兴叹,就知道来了茶乡没好事。
全当都听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