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没有篝火,亲兵卫站成左右两列,隔上几米拿着火把。
府兵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叫了起来,五十人一个小方阵,站成了二十个方阵。
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要集合,交头接耳地问询的。
陈拙走到方阵前面,单手一举一压,军士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萧小强两人将那士兵押到了阵前,跪倒在地。
扫了眼面前的一千府兵,陈拙朗声道:
“出发前就说过,咱们这次押送军械,是绝密!都没忘吧?!”
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头看向陈拙,齐声道:“没忘!”
“没忘就好!你们面前这个人,穿着我大唐的军甲,拿着我大唐的军饷!但是他忘了!他不仅忘了这次任务是绝密!还忘了自己是大唐军士!”
陈拙随手将他的匕首和木块扔在了地上,继续说道:“这个人,沿途不停地在我们的行军路上留记号!刚刚被我当场抓住!”
底下瞬间一片哗然!
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他!狗日的,出卖我们的行踪!杀了他!”
“居然是你!你他妈的要把大家坑死吗?!!!啊!老子问你!往日里火长对你不薄啊!良心被狗吃了吗?”
“杀了他!杀了他!”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陈拙点了点头,朗声道:“兄弟们,我陈拙也是一个大头兵出身,这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两个月前我还是个火长!
大道理咱们也不去讲了,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是什么后果,大家心里都清楚!
按军律,就地处决!砍了!!!”
陈拙重重地咬出最后两个字!楼胖子早就长刀在手!
双手握刀!举到半空!一刀下去!血线破空撒了一地!滚烫的热血自脖子上喷涌而出,头颅滚落在地上!
陈拙冷漠地扫了一眼,看向方阵:“若是再被发现有人私自跟南诏王那边暗通款曲!直接就地处决,上报朝廷,抄家灭门!
不要觉得我陈拙心狠!此事,不仅事关我们一千多人的性命,还有前线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滇南千千万百姓的性命,跟这些相比!
我绝对不会手软!解散!值勤的值勤,休息的休息!天亮立即出发!”
说完这些,陈拙头也没回地离开。
回到他自己的军帐,陈拙眯着眼盘算起来,深感身边还是缺高手,比如今晚,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不多时,楚老五走了进来,见他神色凝重。
递给他一块肉干,又将酒壶放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吃点吧,你也不用想太多,你不是让小强折返回去将那人做的记号打乱了吗?”
陈拙接过肉干,咀嚼着:“我虽然让小强照着他的记号沿途各个分岔路口全都做上了记号,对方也不是傻子,只怕稍微一跟就知道不对劲。
如果你要捣乱,你会怎么做?”
楚老五习惯性地丢了片薄荷进嘴里:“大股的部队不可能出动,再说,咱们这里一千多人不是摆设!
记号全乱了,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将人手分开,每个路口查探下去。按照行程计算,咱们这脚程太慢,只怕一条路一条路地排查,很快就能摸清我们的动向!!!
不好!那咱们这不是肯定暴露了!”
陈拙重重地点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除非...”
“兵分两路?”两人异口同声。
楚老五却仍是皱着眉头:“但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一旦被识破...”
陈拙咬着牙,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兵行险着,只有如此,才不会暴露石佛山,不能让对方知道石佛山这只奇兵的存在!
哪怕我们这一千多人死完!都必须保住这只骑兵,将军械送到!何将军给我的手令上就是这么写的!
拼一把吧!”
“你打算怎么做?!”楚老五见陈拙已经下了决心,其实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我的想法是兵分三路!你看,咱们其实明天傍晚就能到石佛山。
我带小强他们沿着有记号的位置折返回去,他们既然会分出多股探子,但人都不多,运气好的话,能把这些探子全都灭了,就算没灭完,起码能拖延他们探查每条路的时间。
然后连夜让亲兵卫五十骑带八百人走回官道,往蒙勇镇进发,沿途两人一骑,反复踩踏,制造出负重前往蒙勇镇的假象。
你带一百人,把咱们转入山道后的行军轨迹清理了,主要是马蹄印!明天只要能看路,你就带着两百人和马队出发!不出意外,我上午肯定能跟赶上你这边!
等他们寻到大队伍那边,估计都中午下午了,那边打完了,我们也到了。有心算无心,只要那边不留活口逃走!对面永远不会知道那只是一步假棋!”
陈拙其实已经考虑得非常详尽了,这计划说不上完美,但是绝对能有效地拖延时间,只要明晚之前军械到了,等他南诏王弄明白那假棋,再推算出他们真正的行军路线,已经都晚了!
“好!那你抓紧多吃两口!”
“你去把亲兵卫旅帅叫进来,咱们这就动身!”陈拙定下心,狼吞虎咽地又摸出一个馍馍啃了起来。
心底有些感慨,自己身边的高手太少了,这种计划,要是身边有几个欧阳天风这样的高手,几个探子算什么...
三品啊,百米之外都能锁定敌人的气机。
自己才六品,得加把劲了,入五品,感官能力又能强上一些。
是夜,月黑风高。
这已经是陈拙他们顺着记号找到的第三波探子,这些探子两人一组,沿途探查着那士兵留下的记号,但他们确实也被折腾得不清。
明明那士兵的记号是往左向南前行,挨着的几棵树,不是指北就是指东,反正乱七八糟的,萧小强给他们画了一大堆记号。
不过这些探子也不是傻子,结合的路况和马蹄印,还是跟了过来!
没等陈拙有所动作,老木飞身从斜里跳出来,一刀就刺穿了那马背上探子心窝!落地一滚,顺势一刀砍在另一人的马腿上!
马匹吃痛,惊叫嘶鸣,人立而起!
探子滚落在地,老木手中长刀一松,摸出匕首寒光一闪而逝,捅进了他的脖子!
噗呲一声,气管血管同时破开!
软软的头一偏,死了!
陈拙满含深意地看着老木,从一旁的草堆中走了出来:“老木,你这身手,以前可没那么好啊!”
老木看了陈拙一眼,跟以前一样,面无表情!
张了张嘴,只有小狗子才能看懂他那个唇语,在一旁帮他说道:“拙哥,老木说,探子!该杀!”
陈拙点点头,没多说话,心道:仅仅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