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并未参与唐强他们跟山中生灵的你来我往争执中。
这事与她无关,在时落看来,莫说是异族之间,便是同族,也常有矛盾争斗,这是物种发展必然存在的,她没必要插手。
唐强电话响了,他又走远了些,接了电话。
等再回来,他脸上有为难之色。
“他们说可以。”唐强面上也有不赞同,“但是他们提了一个条件。”
“哼!”那女声冷嗤,“果然是这样。”
唐强继续说:“他们好奇有意识的生灵,到底这意识是怎么生成的,还有,你们的致幻成分到底是什么?”
近些年,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一直是默认存在的,只要不伤及人命,上头不会干预。
显然,这是地方的人自主要求的。
唐强与他们争论过,对方态度强硬。
“我不同意!”女声还是反对。
最开始说话的另一道苍老声音反驳,“大哥,若给了他们,那我们怎么办?”
这林中多数生灵都是无辜的。
野兔再受不了,一头碰死了自己。
自那以后,它知道这玉牌不是好东西,它想将玉牌扔掉,可这周围数千米都是无辜的动植物,不管玉器扔到哪,都是害了其他生灵。
柏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它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它用心实在险恶。
顿了顿,她提醒对方,“拥有这东西是祸不是福。”
这是它疑惑了百年的问题。
“会。”既然都说开了,柏树也必要再隐瞒。
后来野兔生了神志,且越来越强大,甚至能控制比它体积大许多的动物,其中不乏凶兽。
就连跟着后退的时落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他们几人都没想到这一点。
“这玉牌是百年前,有一受伤的道士进了此处,那道士伤势严重,躺在我的身上,撑了两天后死去,玉牌便是那个人类留下的,既然是人类的东西,自是要还给人类的。”
“这事我说了算。”苍老的声音沉了下来,它得为这山中所有生灵着想。
少顷,一根树藤卷着一块黑色玉器游动过来,树藤将玉器放在时落脚边。
柏树默认。
直到后来有一日,野兔在睡梦中身体突然暴涨,且不停长大,野兔痛苦难耐,它求柏树杀了它,可它们毕竟相互陪伴了几年,柏树下不去手。
“不是灵力,那是什么?”柏树也着急地问。
时落能自主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她也能拒绝。
“我也不知。”时落回道,“我不曾见过。”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类,若这小姑娘真是沽名钓誉之辈,大可以拿走,再送给人类。
只是这回声音却能明显听出恐慌。
许久,后来那道苍老的声音说:“是她冲动了,且饶她一命吧,若你们想知道这一片生灵有灵智的缘由,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研究,只希望你们能放我们一马。”
林中生灵有灵智这事必然瞒不住了,若人类觉得它们威胁太大,必然会使用非常手段,消灭它们所有生灵。
“不要。”
听了柏树的话,屈浩拉着时落,往后退,“落落,你离这个东西远一点。”
直到后来有一只野兔撞死在它身上。
“屈少爷,你不光会用成语,也聪明了啊。”锤子夸赞。
大松树前辈就比这柏树好多了。
起初它觉得这是好事,曾今这周遭只有它一棵树生出灵智,它难免觉得孤单,后来周围围绕的生灵越来越多,它成了这附近的大家长。
柏树欲言又止,却最终没开口。
唐强几人没插嘴,他们知道时落拒绝要玉器必然事出有因。
“时大师,你跟欧阳大师也会自发吸收这里的灵力?”锤子离时落近,他好奇地问。
锤子冷笑,“我要是杀了你,再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这股能量霸道,与煞气有相似,却又不及煞气那样能迅速致人死亡。
与方才有致幻味道的香气不同,这野百合本该是有香味,此刻却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唐强几人被熏的摇摇欲坠。
“拿走,快拿走!”
“这玉器我就当私下赠你,还望你能在其他人类面前提我们说说话。”这苍老的声音都可称得上是低声下气了。
时落低头看去。
它也是过了上百年才意识到的。
野百合朵落地,液体喷洒在雪地里,也难免溅到了一旁的草树木,阵阵惨叫传来。
锤子一铁锤砸向大,砸完他还不忘询问时落,“时大师,我们动手了?”
时落没应,柏树只能又说:“当时我感觉这玉牌有一股庞大的灵力,我就把这玉牌藏起来了。又隔了六七日,另一群人进来,他们看到尸体,寻了半天,没找到玉牌,便走了。”
“你不会死。”没了朵并不致命。
“不对啊!”屈浩后知后觉地大声说:“你刚开始要送落落玉牌,却没说这玉牌会让人爆炸,你就是想把烫手山芋丢给落落!”
他知道时落看重山中生灵。
时大师承认他们是朋友,身为朋友,锤子不可能看着时落陷入危险当中。
既然方才的威吓不管用,时落懒得与它们再讲道理,她速度很快,一剑一个,野百合再有本事,也不能修复自己被砍掉的朵。
“小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柏树有些不确定地说。
等薛城几人靠近她,时落以灵力支撑起一个屏障,拒绝这股庞大的能量钻进唐强几人的体内。
“对不住。”柏树道歉。
随后,稚嫩的哭声此起彼伏。
“落落,别答应。”屈浩也拽着时落的袖子,他小声说:“这个很危险。”
柏树沉默,随即苦笑,“你猜的不错。”
“你的意思是我吸收的越多,死的越快?”柏树沉默,女声再问。
那野兔在它刚有神志时出现在它周围的,那只野兔最喜在它身边休息,不管白日去哪里玩耍,到了休息时候便回到这里。
事实上,简单一把火,就能要了它们所有生灵的性命。
“我去!”锤子忙扯着慢一步的屈浩往后退,他感叹,“这怎么跟大王似的?”
想到她方才还肆意放大自己的朵,哪怕被人类砍去了,她也不担心,她知道只要她不停修炼,用不了一月,她会重新再开出来。
时大师要处理这玉器,必然要耗费大量灵力,很可能还会受伤。
即便知晓吸收这玉牌中能量不过是饮鸩止渴,也会有生灵宁愿冒险一试。
“不是?”欧阳晨语气古怪地问,“我怎么感觉跟灵力一样?”
方才的试探已经让他深刻认识到,它们怎么着都不是人类的对手。
唐强几人也跟着离远些。
为此,那野兔还曾得意洋洋。
没想到这玉牌能量比它想象中更庞大,它利用这玉牌修炼了不到两年,已经能凝出一道虚影,更别提他可以随意控制周围的树藤。
女人声声痛叫并未让时落心软半分。
时落顺着屈浩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明明只有巴掌大小的野百合迅速长大,直到淡黄色朵长到足有脸盆大小,而后疯狂涌动枝干,往唐强几人袭来。
时落摇头,“我不需要你们的玉器。”
况且——
屈浩这一刻开始厌恶这棵柏树了。
一旦它身死,这玉器定是藏不住了,到时其他生灵发现,必然会抢夺,也会拼命修炼,它知道这些生灵中并不是所有都与它一样,喜欢呆在森林,其他生灵很羡慕人类,若真让这些生灵修炼,它们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自爆而亡,二是去人间,扰乱人间。
护住了他们,时落才说:“这玉牌中的能量并不是灵力。”
它在这里数百年,这里就是它的家,这林中小辈都是它的后辈,它不愿这里生灵涂炭。
她看向雪地里通体乌黑的玉牌,神色莫名。
薛城跟唐强都摸出匕首,刺向野百合的径。
想必人类最想研究这玉器。
“人类果然是想利用我们的本事来对付我们!”女人尖叫,“我要杀了你们!”
欧阳晨往后退,他掏出三清铃,规律摇晃。
这玉器是一枚雕刻着祥云的镂空玉牌,上头有孔。
“我可以将这枚玉器送你。”这苍老的声音又说。
与林中生灵不一样,欧阳晨不适地又退了几步。
等时落砍掉最后一朵野百合,她一脚将变回原形的踩在脚底,还碾了碾。
女声已无力反驳。
“你当真不要?”
女声再不敢开口。
时落直看向其中一棵最粗壮的柏树,说:“便是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这附近有一枚能量极足的物件。”
她对其他几人说:“你们都离我近些。”
“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那道一直嚣张的女声又突兀地叫起来。
“她已然知晓,若她想取,大可杀了我们所有。”到时候那玉器照样可以归这个人类所有。
前后没用五分钟,野百合的朵掉了满地,这些朵原本是脸盆大,在掉落地上后,很快变回成了原本的大小。
“动手。”时落说着,从身后抽出桃木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桃木剑剑刃上拂过,下一刻,她举起桃木剑,一剑劈断其中一朵野百合。
时落都看穿,柏树也不能隐瞒。
原先应当是挂在某个人类身上的。
这些野百合的目标是唐强几人的脑袋。
屈浩觉得不是所有老人都是好人,也不是老树都是好树。
他们都知道,今天日后,他们三观会再次崩塌。
“你们之间怎么争与我无关,但是不能伤我朋友。”时落对着光秃秃的枝干,冷漠地说道。
唐强有感,虽然对方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也是一个类似于他们的部门。
更让柏树惊惧的是,野兔死后,它的身体却没停止吸收玉牌中的能量,直到身体爆炸。
“传说中的食人。”锤子也有闲情回他,“不过食人在今天之前应该只是传闻,它们虽然吃肉,却只吃一些小昆虫。”
“这么多年过去,这玉器里的灵力却丝毫未减少。”柏树叹道:“我再抵挡,也没有几年可活了。”
而她并不怕腐蚀液体。
“住口!”说话的是苍老的声音。
这还不光要杀一人,若被有心人利用,死的何止是千千万万人?
而柏树心理却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当时它却不知道这不幸具体为何。
“爷爷,那我们都会死吗?”那一片粉色朵中,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问。
野百合攻击的动作顿了顿。
对方怎么都没料到时落竟然是拒绝,“你是个聪明的人类。”
这野百合竟也有攻击策略,她从行动力相对弱些的屈浩入手,一朵大自屈浩身后冒了出来,近了看,几人才发现蕊处竟还有锯齿,蕊冒出一股股黑褐色的液体,臭味就是这液体的味道,不用证实,唐强几人就知道这液体恐怕还有腐蚀作用。
“大王是什么?”屈浩还抽空问。
锤子却冷笑,“你不会是想让时大师帮你处理这东西吧?”
屈浩却没被夸赞的喜悦,他又拉了一把时落,“落落,我们走,别管它们了。”
它愿意将武器送给时落,野百合却不愿,女声比方才虚弱很多,“不能给他们,给了他们,我会死的!”
这玉器埋的深,未被带出来前,欧阳晨感觉不到,直到玉牌落到跟前,他才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往他身体里钻。
柏树无法,只能将这玉牌埋在地下尽可能深之处。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巴掌一样打在野百合的脸上,她若有脸,此刻必然是涨的通红,只是这野百合高傲惯了,她自是不承认自己看低了时落,“沽名钓誉。”
不光如此,当年这么大一片森林,只有它一个生了灵智,因为这玉牌的关系,生了灵智的生灵越来越多。
柏树无话可辩驳。
“这本来就是人类的东西,还给人类也是理所当然。”还是野百合在说话。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生灵。”锤子勾嘴一笑,“时大师讲理,我可不是好人,现在我是胜者,你是阶下囚,我怎么处置你都随我高兴。”
话落,锤子举着铁锤,就往脚边径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