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给明旬拨了视频电话。
许久,那头都没有接通。
时落疑惑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再按了亮手机屏幕,又看了屏幕上方满格的信号,肯定地说:“明旬手机坏了。”
“不会。”屈浩更肯定,这两人思考问题时脑子通常都不转弯,他还配合自己的话,用力点了一下头,“明小旬手机要是坏了,肯定
以屈浩对明旬的了解,他就是在开会,要是落落打了电话过去,他也会立马接的。
再说了,若他不能接电话,也会事先跟时落说的。
“落落——”以屈浩跟明小旬几十年的交情,还有明旬上次过来找时落的先例,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明小旬可能会过来找你。”
时落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略显无措,“那怎么办?”
就屈浩这脑子,让他想办法,那是难为他了,他急得乱转,而后一拍巴掌,想出个法子,“落落,你快吸收灵力。”
这得慢慢琢磨。
明旬倾身,额头碰了碰时落的额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时落,“落落,看有无用处?”
其他人也都借了道观的伞,跟着下山。
“落落,你小心。”屈浩还是不放心。
没有明旬在,时落对蛋糕似乎也没有格外的想念,如今小小一枚蛋糕自明旬手里递过来,时落突然觉得很想吃。
“在。”
“若炼制这丹药的药材我能寻到,我自己能炼。”时落说。
各派都有镇派之宝的法器,那些法器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就是这一颗果子,也是明旬费了半年时间,费无数人力财力才寻到的。
时落才大口将剩下的吃完。
时落小心拿出果子,发觉这果子竟散发着热意。
明旬揽着时落的腰,替她撑着伞,两人相携往山下去。
便是在修炼,明旬也知道,只要自己靠近,落落肯定会知道。
她刮用了一层,灵力虽未恢复到来山上的水平,却也跟遇到大松树之前差不多。
他想离时落近些,只去了外殿,眼睛却一刻不离时落。
其他人围成一圈,盯着时落看,只见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时落未有丝毫隐瞒。
“道友,这丹药送你了。”要研究出这丹药配方,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他笑道:“若道友过意不去,待道友研究出丹药配方,送我一粒便成。”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落落对自己的感知,见时落眼皮动了动,明旬快步上前,虚揽了一下时落,让她的额头碰到了自己的胸前,听着自己过快的心跳,他手按了按时落的后背,低声在她耳边说:“落落,我在这呢,不着急。”
等时落再睁开眼,外头已是夜幕降临。
“若贫道所料不错,道友服下这合气丹,灵力应当会瞬间恢复,还可能更进一步。”观主希望在未来一战中,时落能赢,否则全国所有修道者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下了山,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时落点头。
就在方才,他见到时落那一刻,突然就想通了,明旬摩挲着时落的脸颊,笑道:“落落,你若是伤了,我照顾你,你若是不在了,待祖父百年后,我下去陪你,若你安然无恙,我陪你过一辈子。”
她睁开眼,就对上明旬深情的眼神。
观主却笑道:“我们掌门在这盒子上做了防护,便是效用有损,也不会完全失效。”
他探手,顺着时落的背,满腔的话,最后只化作心疼。
有些人的化妆技术出神入化,保准能瞬间改变时大师的气色。
她盘腿而坐,凝神,运转体内灵力,按法门修炼。
她没起身,直接伸出胳膊,抱住明旬的腰,脸在他腰腹蹭了蹭,“我没想到你会来。”
明旬惯常挂在嘴角的笑不见了,他眼眸漆黑,眉峰微蹙,在见到时落的那一刻,明旬心揪的厉害,他却站在门口,并未靠近。
“贫道师门有幸得到过一瓶,传到数百年前,便只余下这一粒。”观主也是头一回见这合气丹,“因连续有好几位掌门服了这丹药后爆体而亡,之后一任掌门便下令,后辈不得随意服用这合气丹。”
“今天原本两个会改了时间,我有一天半的空闲。”不用时落问,明旬先说。
“其实不然——”观主却笑道,“那几位掌门之所以爆体而亡,盖因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便是有几分修道天赋,也是远远不及上界的,而这丹药,可让筑基期的修士修为大涨。”
锤子想到另一点,“时大师,这药都几百年了,没过期?”
屈浩习惯跟小藤蔓玩闹,看到小藤蔓蔫头耷脑的模样,屈浩心情跟着低落。
明旬抚上时落的脖子,那处的红痕已经消失,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之前只一味地想要时落好好活着,不要受伤,这大约就是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忧。
观主赞同时落的话,“这合气丹与道友有缘。”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粒朱红色的果子。
“我答应过明旬,不骗他。”
她先喂了明旬一口,看着明旬咽下去,“好吃。”
“没想到道友竟然还有炼丹天赋。”想到方才他吃的固魂丹,观主看时落时,就带着希望,“我们道修终是后继有人啊。”
“先辈曾有许多丹修跟药修,皆是心有沟壑之人。”时落知晓自己远远不及先辈,她说道:“便是我能配出,效用必不如这一粒。”
明旬朝几人示意一眼,带头出了内室。
时落耳朵动了动,屈浩忙上前,拿起手机,果真是明旬打过来的。
“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时落爱不释手地反复看,她肯定地说:“这果子对我有大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时落看向跟着进来的观主,“看来这丹药我是不得不收下了。”
观主先辈冒险服用这合气丹,无异于小儿吞金。
时落把玩着手里的丹药,这丹药由几十种药草炼制而成,当中还有几种是时落不曾尝过的,想来是千万年前才有的。
“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等明旬开口,屈浩先说:“明小旬,落落在修炼。”
这会儿谁都没有明旬重要。
“听说这果子长在极热之地,是炼丹的好材料。”明旬过来一为看时落,二是送这果子。
果子如樱桃大小,鲜艳欲滴,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便是当今无人能入千万年前修仙界的筑基期,可这宝物放在手里,总有有用的一天,观主今日拿出来,这事早晚会传开。
屈浩捧着小人参跟小藤蔓,跟在两人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时落的背影。
哪怕只能陪时落几个小时,明旬也愿意跋涉千里来见她一面。
时落笑道:“我很好。”
锤子快步上前,将伞往他头顶移了移,说:“别想了,等明总走了,时大师才有空。”
外头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潮湿却不阴冷。
自打时小姐出现后,张嘉就总在他们三人耳边叭叭地讲他曾看过的各种电视剧跟修仙小说,张嘉还猜测时小姐起码能活到两百岁,齐晓波不免听了一耳朵。
车上,明旬将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落落,这是新品,你尝尝。”
“倒也没那么夸张。”观主笑道,“若真跟故事讲的一样,那如今天上恐怕满是神仙了。”
曲爱国撑开伞,递给明旬。
明旬声音缱绻,如往常一样,时落这才彻底放心,再次入定。
一旁的观主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明旬好笑地看着时落,“你我都要订婚了,我将有一个修道的未婚妻子,耳濡目染的,我也该想开些才对。”
“下山。”时落说。
“这是合气丹。”观主眼神带着追忆,“许多年前,修道者众多,便是在人界,也有许多散修,这丹药在上界处处可见,甚至不值一提,在人间却是珍品。”
不等时落拒绝,观主又说:“道友莫要推辞,这丹药本门掌门服了有碍,道友却不一定,况且这合气丹已在本门有数百年,我不知效用还有几何。”
时落也不会拿自己身体冒险,她先刮了一层,放在鼻尖轻嗅,而后再众人紧张的视线中,放了一点在口中。
“若观主愿意,我想借这丹药一观。”时落想了想,又说:“可能还会刮一层。”
时落抓着明旬的手,“那我们一言为定。”
从前几日短暂的交锋中,观主知晓对方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打算。
“你们还在山上?”明旬也不听他说,直接问。
这丹药果真是上品。
良久,时落才直起身,仰头看明旬,明旬朝她伸手,手心朝上,时落握住明旬温热干燥的手心,忍不住笑,明旬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落落,是下山,还是在山上住一夜?”
观主打定主意要将这合气丹送给时落,“道友是贫道平生所见修为最高者,应当能分辨这丹药能否为你所用。”
“道友,这里有一枚丹药。”观主先对着小木盒低声念了几句,这才打开小木盒,里头躺着一粒一粒白色丹药。
观主神色一收,转而又说:“不过这丹药确是对有筑基期修为的修道者有益。”
“有用就行。”能为落落做哪怕一点有用的事,明旬都是满心欢喜。
这时,锤子跟齐晓波搀扶着薛城进来,锤子建议,“要不,时小姐你化个妆?”
这里可没有大量灵力供时落短时间内吸收。
“落落,感觉如何?”明旬大步进内室,来到时落面前,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
约莫两个小时后,放在她旁边的手机响了。
“我并未到传说中的筑基期。”时落肯定地说,“这丹药——”
观主却笑:“我信道友。”
“以前真有那种灵丹妙药,可以促进修为的?”齐晓波忍不住问。
“道友救了我这整个道观的人,这丹药就当做是谢礼。”观主还在劝。
那头,明旬呼吸一顿,“落落发生什么事了?”
不出一个小时,明旬带着曲爱国跟张嘉出现在道观门口。
其他人都跟上。
时落满身的灵力,观主猜测,若按千万年前的说法,她便是未达筑基期,那也快了。
药物入口的刹那,时落眼睛亮了一下。
屈浩见时落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他忙走到殿外,接通电话。
在提到她被鬼修掐着脖子,时落忙说:“我确定他不会拧断我的脖子,才任由他掐的。”
时落入定,不到时间,不能被打扰。
手心一转,时落将丹药放入瓷瓶,收入包袱里。
一行人都饥肠辘辘,明旬早安排好了饭菜,车子往酒店去。
区区鬼修,哪怕修炼了数百年,只要她拼尽全力,对方也杀不了她。
屈浩不善撒谎,说话有些结巴,“没,没什么大事,落落好了,马上就好了。”
时落将丹药收下。
“好很多了。”屈浩打量明旬的脸色,“明小旬,你别担心,我没骗你,落落真的好了。”
这果子含的灵力很足。
“你这丹药危险,落落不能吃。”屈浩护着时落。
他起身离开,再回来,手上又多了一个古朴的小木盒。
又让时落喝了一杯蜂蜜水,替她擦干净嘴角,明旬这才问山上发生的事。
她只能找替代药材。
那头挂了电话。
明旬衣裳湿透,惊慌尽藏在眼底,他脚步极快,“落落如何了?”
“我也会一样对你。”
若要细细研究,少不得要破坏丹药,“若我能复刻出丹药效用一二来,定会报答观主。”
时落收起果子,放入包袱,明旬按下前后座的隔板,将时落抱在腿上,在无人的封闭空间,他再忍不住,紧紧抱着怀中的人,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落落,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时落学着明旬的动作,蹭了蹭他温热的脖子,也闻着独属于明旬身上的清爽味道。
软香温玉就在怀中,明旬不是柳下惠,再忍不住,抬头,捧着落落的脸,在她唇上印下虔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