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当真不愿意救我?”老者比年轻人稳得住,哪怕时落拒绝救他,他也没发怒。
事实上,他也不敢跟时落发火。
“不愿。”时落再次拒绝。
“大师觉得我们是非你不可了?”老者喉咙不停地滚动,他又想咳嗽了,双手用力攥着拐杖,他说话没多少力气,“我来找大师,也是为大师扬名,这是对你对我都有益的事,大师何必拒绝?”
“不是非我不可。”时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说:“不过在找我之前,你应当是找过别的天师了,你本来还有一年可活,因你找了天师驱鬼,惹怒五鬼,如今你只剩下不到——”
“你住口!”年轻人大声呵斥。
既然对方不想知道自己的结局,时落也不欲多言,她往回走。
不过才走两步,两个保镖就挡住了时落的去路。
“大师,今天你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年轻人脸沉了下来,“大师,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多个朋友多条路吧?”
“虽然我赵家不如明家,但我赵家的人脉明总不一定都有,大师要是能救我爷爷,说不定以后我们赵家就有帮上大师的地方。”年轻人说这话颇自得。
两个保镖本能上前,他们扶着老者,看向时落。
他们卖身但是不卖命。
小黄又蹭了蹭时落的脸。
等这角落只留下时落一人时,小黄才从她的口袋里爬出来,站在她的肩头,脑袋蹭了蹭时落的脸。
年轻人疼的直吸气。
这下一口气真的没上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五鬼如今只找赵家人的麻烦,除了几个贴身保护他们的保镖受了影响,其他人还未沾染多少阴气。
所谓无知者无畏,这年轻人觉得众人捧明旬不过是看在明旬的身份上。
买主看着小玻璃箱子里活蹦乱跳的大黄鱼,“那可不成,我早听说这鱼美味,也是找了很久。”
“我有钱了。”时落没将大黄鱼还给年轻人,她说:“你加价吧。”
这摊位上客人比其他摊位的都多。
她说了不插手,就不会插手。
不少人看时落仍旧站在原地,小声讨论。
老者瞪了一眼年轻人,冷哼一声。
“我要了。”这年轻人看起来也是个不差钱的。
她这时候要是开口,只会将这鱼的价钱炒起来。
两个保镖还是没动。
做生意的最不愿听到的就是有人咒他们破产,年轻人举着拳头上前,直朝时落的脸挥过去。
刚才那种钻心的疼痛应该就是大师给他们的警告。
“没空。”时落摇头。
“动手啊!”年轻人催促,“还愣着干什么?”
“五万块。”时落说。
因为老者不信任这二人,确切地说,除了他自己,老者谁都不信,许多违背法律道德的事并未交给二人去办。
只是拳头在离时落的脸还有半尺时,时落抬手,轻易攥住年轻人的手腕,而后轻轻一拧,年轻人痛的嚎叫,生理性眼泪都冒出来。
他们清楚,大师能无声无息要了他们的命。
他这野生鱼不愁卖,摊主果断朝开口那人走去,“我这条大黄鱼有五斤二两,我收你五万块。”
“客人想要些什么?”摊主指着摆放了一排的玻璃器皿,有的里头还放了氧气泵。
他们惊恐地看着时落。
“小伙子,我这条大黄鱼起码有七年鱼龄,还是活的,收你五万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去哪一家都找不到这样的大的。”
年轻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疼’,他压根没有听进去时落的话,感觉到时落攥着他的手逐渐用力,他又喊道:“断了,我的手要断了,快点放开我。”
两人转头就走。
拿钱那保镖重重点头,“没错,我上个月才去过医院,我无缘无故膝盖疼,当时好几天都走不了路。”
时落选的这处菜场不小,小商贩多,卖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
两人脚步一顿,心往下沉。
这里味道有些重,买菜的人要比别人少些。
两个保镖庆幸,幸亏刚才他们没动手,要不然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时落将小藤蔓塞回衣袖里。
这下胳膊是真的断了。
“会。”果然,时落给了他一个肯定答复。
要是价钱抬起来,她这钱远远不够。
手机用着方便,明旬给她手机里下了好几会用到的app,虽然时落不常用,不过她都会操作。
他们的雇主虽然脾气阴晴不定,但是给的工资高。
“我没有需要你们的地方。”时落肯定地说。
“那我可就不愿把这鱼给你了。”年轻人说着,又朝时落伸手,想把鱼要回来。
“你们既还未办离职手续,他仍旧是你们的老板,你们理应送他们去医院。”时落建议他们。
“我给它输了点灵力,足够它再活几天的。”
她是想救下那条已经有了灵智的大黄鱼,但是此刻她无能为力。
这二人身上已经沾了阴气。
虽然时落看着很年轻,可她眼神坚定,说话也从不拖泥带水,两人莫名的就信任她。
“这鱼多少钱?”时落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
另一人原本还舍不得这份高工资,但时落的话吓着他了,他也忙不迭地开口,“我也是。”
时落看着拼命往自己这方向撞玻璃的大黄鱼,闭了闭眼,问:“多少钱你愿意卖?”
时落掏出一万块钱,递给年轻人,而后一手接过玻璃箱子,再加上他的联系方式。
摊主原本还以为时落会跟抬价,要是这两人抢起来,他还能多赚点。
时落点头。
纵使时落选了个人少的角落,方才一下倒下两个,还是惹人注目。
至于处置,他有的是法子出尔反尔。
两个保镖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两人按照时落的话,将祖孙两抬上车,直奔医院去。
既然是时落提议的,她自是要负责善后,时落说:“他们很快会破产,可能没有钱请很好的律师。”
太多了。
被说穿了真面目,年轻人恼羞成怒,他直接朝两个保镖示意一下。
又往前走了几步,时落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年轻人被时落的直白逗笑了,“你想要这条鱼也不是不行,这样,鱼给你,中午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时落边走便看。
隔着玻璃,时落小声说:“你有点贵。”
“她说什么你们都信?你们身体差跟我爷爷又屁关系?不用你们辞职,我先辞退你们!”年轻人气的直喘粗气,鼻孔都变大,让原本平淡的五官更显丑陋,他指着两人,“你们现在就给我滚!”
“疼,疼,放开我!”年轻人喊。
“只要能抓住她,给你们加两倍工资。”对上时落带着嘲讽的目光,年轻人咬牙切齿。
时落皱了皱眉,避开年轻人伸过来的手,她点开通讯录,拨了明旬的电话。
年轻人哭笑不得。
她之前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这感觉有些新鲜。
“她身上有古怪。”刚才给年轻人递钱的保镖解释,“不能碰。”
年轻人接过钱,随口一问,“你不会出去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吧?”
孙子动作太突然,老者先是愣怔一瞬,开口想阻止孙子,他想到时落刚才的话,又闭上了嘴。
赵家在上京排不上名号,这年轻人也从未在任何场合见过明旬。
“你们最近身体应该都有不适,运气也差些。”
两人对时落感激地点头,“多谢大师提点,我会辞职。”
“你要是买了,还能吃新鲜的,大黄鱼最多能活三十多个小时。”见时落走到玻璃箱跟前,摊主又说。
“只要离他们远些,这些症状自然会缓解。”
况且那两个保镖跟那两辆豪车也太过显然。
“那条鱼太贵了。”时落低声跟小藤蔓解释,“我现在身上的钱不够。”
片刻后,她往回走。
她赚的钱都给了明旬,出来时明旬给她荷包里塞了两千块钱,加上刚才赚的三万,也才三万二。
只是当他们的手刚碰到时落胳膊时,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们变了脸色,两人又齐齐缩回手。
那头很快接通。
“要是办不到,你们就别干了。”他又说。
他们对上资本,没有丁点胜算。
另一手递过来一个手机,年轻人笑道:“相识一场,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年轻人挑了挑眉,“加价?”
不过看到年轻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跟猎奇,时落垂下眸子,又问了一遍:“多少钱卖给我。”
“你在威胁我?”时落歪着头,问了一句。
他知道孙子好赌,甚至卖了她生日时自己拨给他房子还债,这段时间他身体不好,没空管这小子,看来这小子欠的比他知道的还多。
时落看向二人,好心提醒,“你们若信我的,便早些辞职,跟他们时候久了,你们会被连累。”
两个保镖虽然不知道时落跟他们老板说了什么,看老板的脸色,大师肯定是算对了,对这种手段莫测的大师,他们不敢硬碰硬。
“废物!跟你爸一样没用!”老者被年轻人气的又是一阵咳嗽,只是这回没人装模作样的照顾他。
想到时落方才说的坚决,老者心里着急,咳的就更厉害了。
明旬低笑一声,他拿出手机,打算给时落转账,“落落想要多少?”
两个保镖又松了口气。
另一人也忙附和,“我是拉肚,我明明吃的跟之前一样,但是就拉肚,拉了半个月,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现在都没好,大师,你求你帮我看看。”
看着摊主已经给那买主将大黄鱼装起来了,时落看向买主,“能把它卖给我吗?”
时落提着自己的包袱,她突然抬头,隔着厚厚的墙,往西南侧看了一眼,而后直接往菜场门口走去。
“我这里有纯野生的水产。”见时落盯着其中一个玻璃箱子看,摊主笑道:“你这小姑娘识货啊,看到这条大黄鱼了没有?这可是纯野生的,现在野生大黄鱼可是很罕见的,有钱都不一定吃得到。不是我吹,这整个水产区,就我这里是真正纯野生的,而且就只有这一条。”
若让明旬白手起家,他恐怕连自己都不如。
明旬虽然钱多,那也是他辛苦赚的。
“你真想要?”年轻人盯着时落的脸看。
经过蔬菜区跟水果区,时落脚步不停,直接往最里侧的水产肉区。
“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就算我们交个朋友了。”年轻人竟意外地好说话,时落诧异地抬头。
时落跟他往常认识的那些女孩有点不同。
老者这时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刚才对大师说话态度应该更好点。
除了算命,她不擅长跟人做交易。
“我想跟你拿点钱。”时落抿了抿嘴,说。
“这样,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一万块钱卖给你。”年轻人将玻璃箱子往时落面前送。
时落挂了电话,再看手机,跳出来一条消息,她的存款里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零。
她看自己时脸不红,眼神没有一点波动,哪怕占了四万块的便宜,脸上也没有一点笑。
时落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而后又往玻璃箱走去,抬手,在玻璃箱上碰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你想要多少?”时落以为他听不懂,解释,“太多了不行。”
看着两人背影,年轻人又突然反应过来,他冷笑,“无缘无故辞职,我会找律师告你们,你们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才往外走没几步,原本一直老实呆在她腕上的小藤蔓悄悄探出头来,它想往后看。
“我不会救他,我也不会处置你,你好赌成性,如今背了一身债,你的下场也不会好。”时落并未给这人留面子。
年轻人踉跄一下,摔倒在地,方才朝时落挥拳头的那只手恰好压在身下,两个离得远的保镖都听到了咔嚓声。
“大师,威胁你是我不对,只要你能救我爷爷,之后我任由你处置。”年轻男人并没有否认。
时落轻推了他一下。
“落落,怎么了?”还不到午饭时间,落落应当不会来公司。
两个保镖忙上前,想救下时落。
“明总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时时看着大师,大师总有落单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那我给你转。”落落能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想起他,明旬很高兴。
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的购物,水产区特意跟其他区隔开。
两个高大的保镖朝时落伸出手,打算抓住时落。
二人脸色变了。
“酒囊饭袋。”时落评价了一句。
时落轻笑,说道:“我自是会收了他身上的五鬼,不过还不是时候。”
等五鬼收拾了赵家人,她再收了五鬼。
她背着包袱,提着木牌,看着年纪轻,穿的虽然看不出牌子,但是一看就很贵的衣服,长得又特别好看,小摊贩只以为她是常出现在此处的小明星或是小网红,也都没在意,直到她停在一处摊位前。
老者将年轻人从自己的继承人名单中划掉。
而后自己往下,滑入时落的口袋。
“那就抱歉了。”说着,年轻人打算直接将时落手里的玻璃箱子拿回来。
大黄鱼更用力地撞玻璃。
时落将玻璃箱子往身后一藏。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