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郑家最有出息的后辈是郑金烨,郑佳彤看着不远处的亲哥哥一眼,无声叹息。
若没有她看着,她亲哥早被郑家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同辈扒皮拆骨过后吞了。
郑佳彤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其实有些羡慕时落的。
倒不是羡慕时落得到明旬全心的喜欢,她是羡慕时落的自由自在。
身处郑家这种处处危及,随时都被人盯着,试图抓你小辫子的家族中,女孩子想要嫁给一个真正喜欢的人,那无疑是求而不得的运气。
当然,若能为了爱情放弃财富地位,自然也是可以。
郑佳彤却是做不到的。
她想要钱,想要权利,至于爱情,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遗憾过,只是这点遗憾很快就被珠宝首饰,锦衣华服带来的满足所取代。
郑佳彤把玩着手腕上的钻石链子,收回视线,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郑家最受宠的大小姐。
她知道自己刚才死了。
郑金烨忙止住脚步,不敢再上前,他继续求道:“大师,我给你钱,我妹妹是好人,你救我妹妹。”
“落落没空。”明旬沉声拒绝。
时落不愿意明旬的生日宴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破坏。
时落话音落,原本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嘤咛一声,睁开了眼。
“闭嘴。”时落冷声呵斥。
庞莹气的脸通红,也顾不得演姊妹情深了,她低喊:“郑佳彤,你别过分。”
“怎么着,只准你挑挑拣拣,不能让人挑你是吧?”
死而复生,源源不断的后怕让郑佳彤忍不住无声的哭。
在明旬抱着时落出了门,有人跟了上来。
“既然你见一个爱一个,我一次给你介绍两个,我对你够好吧。”郑佳彤嘲讽道。
生怕郑佳彤不信,庞莹又说:“今天来了这么多小姐,我都看过,论容貌,论气度,论家世,只有郑姐姐能配得上明总。”
郑佳彤讽笑,“我是不是胡说,你打开包,让我看看就知道了。”
庞莹随便找一个,给人下点药,众目睽睽下跟人搂搂抱抱,或者是回头跟人睡了,庞家那边再施压,对方就得对她负责。
有钱赚,时落当然愿意。
“过去看看。”明旬安抚时落,“落落别急。”
“好,好。”郑金烨不敢动了。
睁开眼就看到时落模糊的面容,她就知道是时落救了她。
“那你将时大师置于何地?”郑佳彤明艳的脸上都是好奇。
郑佳彤眼前有些模糊,不过隐约能看到眼前的人,她张嘴,含糊地说,“时大师,谢谢你救我。”
说着,郑佳彤朝庞莹的包伸出手。
时落起身,抓着明旬,“出事了。”
一阵惊叫声传到楼下。
被说中了心思,庞莹僵硬地抓着裙摆,她试图否认,“郑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以前是想过能嫁给明总就好了,只是明总痊愈后,我就歇了这心思,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明总,咱们是姐妹,我是真希望你好。”
“落落,我带你回去。”连着输了两次灵力,时落脸色有些白,明旬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他对明老爷子说:“落落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说着,郑佳彤跟打量货物似的打量庞莹。
时落往郑佳彤身上贴了一道收魂符,再给郑佳彤喂了一粒还魂丹跟止血丹。
“大师,我妹妹被人推了一下,脑袋磕在玄关的墙上,当时就晕了,她脑袋满是血,现在不省人事了,大师,我妹妹被人害了,你救救我妹妹。”说着,想朝时落扑过来。
庞莹用力推了一下郑佳彤。
“郑姐姐——”
“打住!”郑佳彤嫌弃地看着她,“既然你到现在还胡说八道,那我也不用给你留脸面了,上回在度假山庄,你眼睛就没离开过明总,还当着我哥的面,你这也叫心里有我哥?”
待丹药被吸收,时落朝明旬伸手。
周围哭声一顿。
她嘲讽地扫了一眼灯光下脸色青青白白的庞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想让我找时大师的茬,我们鹬蚌相争,你渔翁得利。”
郑金烨眼前一黑,他站不住了,朝躺在地上的妹妹哭喊,“佳彤,佳彤,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胡说!”庞莹吓的都忘了哭。
郑四少跟李三少坐着没动。
她的三魂七魄已经离开了身体。
时落弹了弹小人参的须,将小人参收了起来。
只是明旬从不掩饰对时落的偏爱,她恐怕撬不动时落的墙角。
郑金烨这才抱起妹妹,出了明家,乘车离开。
“郑姐姐,不是,佳彤,你怎么能这么说。”庞莹哭的梨带雨,“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金烨哥。”
这话没人否认。
在整个郑家,他就跟妹妹相依为命,他爸是他亲爸,可他爸还有别的儿子,有他后妈的枕头风,他爸对他们兄妹越发不喜欢。
李老三跟着上下打量一番庞莹,那目光跟看货物似的。
郑佳彤又朝庞莹的包看去,“你那点伎俩不过是小儿科,你包里带了药了吧?你想趁着今天明家宴会,找个金龟婿。”
“哭,哭,就知道哭。”男人或许喜欢庞莹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但是同为女孩子,郑佳彤最讨厌庞莹这样的。
来参宴的还有明氏医院的院长李叔,李叔朝时落摇头,附和明老爷子的话,“我刚才紧急施救,没救过来。”
能来明家宴会的小辈除了个别,像她四哥跟李三少这样的纨绔外,更多还是贺奕跟屈家四兄弟那样的有能耐的后辈。
又捏着她的手腕内关,输送了些灵力。
“上去看看。”时落跟明旬一起上楼。
两人还没到别墅门口,就听到里头一阵喧哗声。
“时大师真的是活神仙哪。”有人在明老爷子耳边说。
还留在明家的客人注意力都在数落身上。
郑佳彤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两人。
原本围在一起的人见到时落仍旧朝这边走,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
若说刚才卖给贺奕的药是治病的,那喂给郑佳彤的药就是救命的。
“我不缺钱。”时落说。
到底还是郑佳彤定力好一点,郑四少跟李家老三低声说了几句,这才朝两人走来。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撺掇我?”郑佳彤没兴趣再跟她演戏,她往左侧看了一眼,下巴往那边几个年轻男人点了点,说“看到我那四堂哥了没?与其打明总跟我哥的主意,你不如去爬我堂哥的床,我堂哥下嘴从来不挑。”
“大师,改天我必然登门道谢。”郑佳彤比她哥哥冷静的多,“大师救了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大师的。”
郑金烨愣了一下,又问:“大师,那您怎样才能救我妹妹?我妹妹真的快死了。”
庞莹抱紧自己,她感觉此刻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任意打量。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正怨恨时,一股力道又将她扯了回来。
“回去休息,补充营养,很快就能痊愈。”时落说。
指尖掐断了指尖长短的人参须,又喂进郑佳彤嘴里。
开口说话的是个跟屈铮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男人带着眼镜,相貌斯文,他说:“我祖母重病,前几天才抢救回来,现在还在重症病房,医生说她的病情随时都可能再恶化。”
郑佳彤抬起另一只手,“别叫姐姐,我还比你小几个月呢。”
明旬将时落带过来的小人参递给她。
话落,不等庞莹反应,郑佳彤便喊出声,“四哥,李家三哥,我有个人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明旬冷眼扫过去。
“时大师,能不能请你救救我祖母?”
“明总只不过是感激她。”庞莹肯定地说。
“郑佳彤,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庞莹哭的凄凄惨惨,“你太恶毒了!”
“小妹,你不会要介绍庞小姐吧?”郑四少到了两人面前,调笑地看了一眼庞莹,“虽然庞小姐长得还行,可她是大哥不要的,我要是接过来,不得被人笑死?你当真以为不不挑啊?”
时落不在乎旁人如何评价她,人救回来,明旬的宴会没有被破坏就成。
“你要是看不上我堂哥,还有他旁边那个李家老三,他跟我堂哥玩得好,两人是半斤八两,虽然爱玩了点,但是他们心里都有数,对外头那些都是玩玩,李家老三最后还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虽然李家在上京排不上号,不过配你庞家也是绰绰有余,毕竟庞家成了明总的眼中钉,以后恐怕是再不能往上走一步了。”
“快去吧。”
她今晚过来,老爷子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让明旬对她另眼相看,抛弃时大师,改娶她,要么让郑金烨愿意重新跟她订婚。
此刻刚喝完豆浆,正盘点自己丹药跟符箓的时落头突然抬了起来,她往举办宴会的别墅看去。
时落到了跟前,她半蹲下,执起郑佳彤的手腕,又掀了她的眼皮,她说:“死了。”
郑金烨比谁都清楚,有妹妹在,他才能在郑家站稳脚跟。
“时大师跟明总来了!”两人刚出现在门口,便听到二楼有人喊一句。
“好了。”时落抬头,看了郑金烨一眼,“带她去医院再检查一番,若无事,回去休息几天就能好。”
庞莹气的脸通红,眼中含泪。
她
只有他跟妹妹是血浓于水,利益一致的。
庞莹这会儿只想让郑佳彤消气,庞家还靠着郑家才能勉强稳住二流豪门的身份,只是自打郑金烨跟她退婚后,郑家就有要跟庞家拆伙的架势。
郑佳彤从侍者手里的托盘中取了一杯香槟,她啜了一口,“看来上回你被打脸还没打够啊。”
想到时落,庞莹满心满眼都是嫉妒,她抓着裙子的手更用力了,“她除了相貌出众,会一点算命,论身份地位,她怎么能跟郑姐姐比?郑姐姐嫁到明家,才是对两家都好的选择。”
她现在满心都是对时落的感激,她也庆幸刚才没有惹时落。
郑金烨心滥情,她嫁过去就当人后妈,相较来说,明旬就洁身自好的多了。
“小妹,你活了!”郑金烨放声大哭,这回是高兴的,他小心抱着妹妹,“你没事了,太好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时大师三两下就能让人起死回生,这得多大的本事?
“那我能不能跟大师买丹药,贺奕那种,吃了可以免除疼痛。”这人还没放弃。
“落落,怎么了?”
“大师,你救救我妹妹,我妹妹快不行了!”
上回见着还一脸傲慢的郑金烨此刻满脸涕泪,他忙往楼下奔,还未到跟前,便扑通一声跪在时落面前。
“你是知道我的,不能惹的我坚决不惹,但是你敢算计我,就得承受我的报复。”郑佳彤又喝了一口香槟,“你这女人太贪心了,看谁都深情款款,其实最朝三暮四。”
来参宴的郑家人都开始哭喊,当然,真心还是假意,也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她往后退,只是郑佳彤力气比她大,眼看着郑佳彤手已经碰到了她的包。
郑佳彤记下了。
不,大师刚才抓着郑佳彤的手腕,那才是关键。
透过明旬的肩头,时落看向那年轻人,她说:“她年事已高,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我没有能耐将人救回来。”
庞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郑佳彤抢到包。
若说方才她是假哭,到这会儿她就是真伤心了。
明老爷子也迎了上来,他叹道:“落落,那丫头没气了。”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时落。
“你既然不要脸皮,那我就把你的脸皮扒下来。”郑佳彤放在杯子,起身,朝庞莹走去,两人脸几乎贴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再这么着,她都不可能看上这两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失血过多,郑佳彤头有些晕,她虚弱地开口,“别晃。”
“可以,不过卖给你要贵些。”
“多少钱都可以。”这人急忙说。
时落拍拍明旬的肩头。
明旬停下脚步,他无奈地说:“落落,我的钱比谁都多,不需要你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