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钱后,老杜原想着今日就将钱送过去,只是他才到家,就接了一个电话。
老杜有个旧的老年机,是别人淘汰了,送给他用的,别的功能没有,只能接电话跟打电话,且声音还小。
电话那头是个善心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住在十几里外的镇子上,自己开了一个小超市。
年轻人跟老杜是不撞不相识。
那是两年前一天,老杜去卖废品,回来的路上跟一辆车子撞了。
这起事故双方都有责任,只是老杜看着眼前白色轿车车头被他的三轮车刮掉一层漆,他的三轮车倒是安然无恙,老杜又看了看自己的破三轮车,心里过意不去,便主动要赔钱,把自己才卖了废品,还没捂热乎的钱都赔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不要还不行,老杜放下钱就走了。
机缘巧合,两人后来又遇到了几次,年轻人知道老杜虽然话不多,但是人忠厚老实,也善良,后来他知道老杜的情况后,便跟老杜说了,以后他超市攒下来纸盒子都给老杜,除此之外,他也会将超市还有一两个月就要过期,卖的不怎么好的吃的用的都留给老杜。
东西老杜收下了,只因年轻人说过,这些快过期的,不吃也得扔。
老杜舍不得,就都拿回去自己吃了。
等她有点成就之后,便将所有破绽都抹去了。
这事老杜没有隐瞒,村里很快有人知道了当夜的事,他们再次惊叹大师的未卜先知,也有人后悔昨日没有请大师算一卦,哪怕大师收钱多他们也愿意。
时落的话让梁雅茹瞬间想起曾经自己做过的一切。
梁雅茹敢肯定,就是杜巧正经上了大学,到如今,她最多也就是个会计,不会有她梁雅茹现今这个地位。
想到含冤而死的妹妹,杜小娟又挺直了脊背,瞪着梁雅茹,“我妹成绩一直好,不管什么考试都是全年级
又看看在自己手里,没有一丝异样的两万块钱,老杜才明白时落最后要摸一下钱的意图。
只是不管在大学,还是以后在社会上,能不能有成就,靠的不光是成绩,还有手段。
“不行!你把那东西还给我!”梁雅茹要疯了,她不能失去今天的一切!
时落看着梁雅茹发红的眼,说:“那女孩疯了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他幸灾乐祸地说:“刚才的底气哪去了?”
老杜只能收下,之后会在逢年过节给年轻人送他超市没有的水果零食。
当年她一入校就改了名字,她跟学校领导用的理由便是她随母姓,她想改回父姓。
杜小娟一个农村妇人,不识几个字,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市区了,她怎么找证据?
就是有证据,也都是在上京,而上京是她做梦都没想过要去的地方。
他看向村长三人,“又是你们给了她爸妈好处吧?”
至于说五年还清,若是五年后,老杜就是还不起,对方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两万块让老杜去坐牢吧?
地上趴着一个人。
直到三妹死了,她心里有怀疑,跟她爸妈提过,爸妈不信,她也就没再追究。
张嘉又气了,这对父母当真是不配为人父母。
她妹还说了,她们爸妈重男轻女,从小是她姐将她带大的,她以后找工作,有出息了,也会带姐姐出去的。
老杜睡前还想着,明天要早起,把钱送去县城。
这回年轻人打电话给老杜,便是让他去拉废品。
原来大师算准了夜里会有人来偷钱。
至于卖废品的钱,老杜下回去的时候,趁年轻人没注意,放在柜台里了,只是老杜不知道超市是有监控的,年轻人后来看到了,他又将钱塞给了老杜,还跟老杜说了,老杜要是拒绝,就不拿自己当朋友。
哪怕不是真的,传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是她没用,她爸不让她妹上学,她妹宁愿去镇子上打工,也要上学,她是家里最大的,上要照顾爸妈吃穿住,下还要照顾其他弟妹,对性子一向倔的三妹没剩下多少关心,尤其她妹执意要上学,她也曾劝过她妹别去上学了。
她想三妹在家里帮她一起干活。
看梁雅茹那张‘你能奈我何’的脸,张嘉更愤怒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吧。”
曲爱国扯了一下张嘉。
他将钱揣好,这才观察地上的人,老杜一眼看到这人乌黑的手心。
杜小娟是在妹妹死后
而此刻,村民还没意识到时落的厉害之处,他们只盯着老杜离去的背影看。
只是到了半夜,老杜还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了。
“当你失去了如今的一切,你也会疯的。”且比当年那女孩疯的更厉害。
“真言符用在你身上不足以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时落走向梁雅茹。
这女人名叫杜小娟,她妹妹叫杜巧,便是那高考落榜,疯了,又没了命的女孩子。
在明旬方才用钱鼓动村民时,梁雅茹就想到会有这一出,她已由起初的惊慌变成了此刻的平静坦然。
大师给钱下了咒,谁碰这钱谁倒霉。
这两万块说起来不算多,但最招人眼的是,这两万块是老杜平白得的,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不需要辛苦一天,只能赚十几二十块的工作。
是她自私。
杜小娟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妹妹说她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时的神情了。
“我举报。”一个穿着橘红色外套的妇人上前一步,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局促胆怯,可想到自己那短命的妹妹,又鼓足了勇气,说,“我举报村长让梁霞顶了我妹妹上大学的名额。”
他忙摸向枕头
今天她正巧回娘家,原本事情过去几十年,再多的怀疑不甘也都淡的差不多了,可是看到梁雅茹盛气凌人的模样,杜小娟不免想到妹妹的死时的惨样,她心里生出一股愤怒,便冲动的开口了。
“这都是你的一家之言。”梁雅茹轻蔑地看向杜小娟,“有本事你就找出证据来。”
不过张嘉很清楚,找到的几率很小。
杜小娟心里才升起的那点底气顿时消散,她看向时落,“我妹真的考的很好,她考完那几天心情一直好,她还专门去学校请教了老师,问老师各个大学的情况。”
老杜揣着钱就去了。
传言当然是因为有人起了头。
未来发生的事他们都没料到。
“杜小娟,你别血口喷人,我考上大学是我本事,你家杜巧心态不好才没考上,这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钱是崭新的,连封条都好好的。
这是反噬。
但是她只等到了妹妹变了形的尸体。
杜小娟自责,其实她也没怎么带三妹,她三妹从小就乖巧,不哭不闹的,她带三妹也是顺手的事,本也没用多少心思。
张嘉就一直惦记着这事,那女孩姐姐出现了,他就多问了几句,“你家里还有没有你妹的照片,或者书跟笔记之类的。”
想到此处,杜小娟甩了自己一巴掌。
而这人手边放着的正是昨天明旬给他的两万块钱。
一道黑影从唯一的窗户爬了进来。
“谁?”老杜只来得及喊这一声,便被一棍子打晕了。
老杜这窗户上没有锁。
老杜这房子没有院子,他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平日只在门上挂一把锁,晚上睡觉连门都不插。
时落已然到了跟前,她抬手,掌心悬在梁雅茹眉心,须臾,时落收回手,“我收回了你在那女孩身上抢走的气运,今日之后,你得到的一切终将消失,日后无论你怎么费尽心思,都会举步维艰。”
一报还一报,这便是因果循环。
张嘉用力拍了拍脑门,他是气糊涂了。
可她妹还是将那点温暖记在心里。
时落个头没有穿着高跟鞋的梁雅茹高,可她一步步朝梁雅茹走近时,梁雅茹却莫名受到了压迫,她朝后退。
不过今天他身上有钱,村里人都看到了,他睡前特意插上门闩。
若要找证据,张嘉能想到的只有去大学调档案这一条路了。
村里自然也不乏有些家底的人,但更多还是勤勤恳恳劳作,省吃俭用,只盼着每年能存下点钱的人。
老杜摸了个空,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顾不得脑袋还疼,老杜忙下床。
将近三十年前,大学入学制度还没如今这般完善,连学籍档案上的照片都是黑白模糊的。
不过张嘉没追问时落,他知道时落不会袖手旁观。
梁雅茹更淡定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只是才低头,他又惊了一下。
“大师,我妹真的死的很冤枉。”杜小娟这些年也总梦到三妹,“我妹也没疯,她就是太生气了,她去找了学校,学校不管,她还想找教育局问问,后来不知怎地,村里就传言说我妹疯了。”
老杜不放心,数了一下,钱不少。
梁雅茹这话不是信口开河,历年高考都有因为紧张,发挥不出平日实力的考生。
不用梁雅茹承认,时落的话已然告诉村民,梁雅茹有今天,都是从杜巧手里抢来的。
老杜心里越发感激时落,他摸出欠条,看了眼地址,将地址记牢,心里想着,他会尽快还钱。
这一睡就到
只是多数村民都跟村长不过是面子情,村长又惯会做人,他们还真想不出村长做过什么犯法的事。
没错,杜巧疯了的消息是她传出去的,她还钱让人帮她传。
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时小姐跟明总还没说话。
是大师帮他保住了这两万块钱。
而最直接的其实是找出当年的高考试卷。
梁雅茹却不信报应,她这么多年过的很好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她也不会蠢的当着村民的面说出来。
那时候的妹妹眼里有光,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跟笃定。
不用时落吩咐,张嘉已经快步过去,挡住了梁雅茹的去路。
只是这世上唯独没有卖一种叫做后悔的药。
那一段时间杜巧本来就情绪不稳,她再找人刺激几句,她更暴躁,甚至跟人动起了手,这样,全村的人都相信杜巧疯了。
等忙完,再回来,天已经擦黑。
梁雅茹还真不怕别人找到证据。
这人脸朝地趴着,身体还有起伏,看样子是没死。
老杜离开后,不少村民开始绞尽脑汁的回想过去,回想村长还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不是的。”对上梁雅茹不带一丝心虚的眼神,杜小娟自觉矮了一截,说话都不顺溜,“我妹考完的时候,成绩还没出来她就偷偷跟我说了,她这次考的比平时还好。”
当年她也怕同学老师怀疑,拼命的学习,不过她终究不是杜巧,她累死累活,也只勉强爬到了班级中下游。
梁雅茹一直觉得她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她自己。
杜小娟摇头,“没有,当年我妹没了之后,爸妈就把我妹的东西都烧了。”
梁雅茹哭了,也怕了。
“大师,我求你,你把我的运气还给我,我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不知道,当初我刚工作的时候,我整天加班,什么活我都抢着做,不管同事怎么看不上我,我都得笑着。我巴结领导,我陪客户喝酒,因为酒精中毒,我住院了好几次,这些都是我实打实,一步步走过来的。”哪怕濒临失控,梁雅茹还是没有承认当年是她顶替了杜巧。
“笑话,你这种人是有很多,靠手段一步步往上爬,但是更多的还是靠自己本事。”张嘉嘲讽,“而且要不是你顶替了那女孩,你连往上爬的机会都没有,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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