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下毒

村长这种人最是老奸巨猾,便是做了坏事,也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

“你却不知,便是借了他人之手除去对手,你身上的罪孽也不会减轻分毫。”时落对村长说。

时落实话实说,这话听在村长耳中,就跟诅咒似的,他攥着拐棍,重重敲向地面,“放肆!”

有内情听,村民都伸长了脖子。

“把他们带走,送到祠堂关起来,一直到他们认错为止。”对上时落能看透一切似的双眼,村长有预感,再让时落说下去,恐怕他些年辛苦经营的名声都得毁。

曲爱国跟张嘉护着时落跟明旬。

张嘉挥着手里的甩棍,做防御姿势,“我看谁敢?”

对面的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这里又是他们的村子,他们当然敢。

不过这回却没用张嘉跟曲爱国动手。

在村长儿子举着砍刀,身后的一群人跟着涌上前时,时落更快动了。

梁雅茹不光是村长的骄傲,也是全村人的骄傲。

村长儿子站着不动,任由村长的拐棍一下一下砸在他背上。

时落一句话让大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梁雅茹能有今天,多亏了她爸,她对她爸一直孝顺。

“需要我招魂吗?”时落看向村长,问道。

“招,我想见我妈,我想问清楚。”村长儿子下决心。

“这钱给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张嘉推拒,他说:“大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时小姐刚才没有阻止,那就说明这钱是你该得的。”

他知道今天过后,村长恐怕在村里就站不住脚了。

他爹威严过甚,村长换上这幅表情,村长儿子本能地不敢反驳。

村长入赘到村里当年不是新鲜事,但是自打老村长当了村长后,这事就再没人提及了,村里许多后辈都是不知道的。

“确是你的私事。”时落看村长的眼神带着冷嘲,“但是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利用完了那女子,便狠心毒杀她,这便是你的错。”

但是对父亲的惧怕终究抵不过对真相的探寻欲望。

就在混乱之际,后方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起。

“胡说!”村长往后踉跄一下。

他上前,掏出钱,就要往张嘉手里塞。

一行人却抵不过时落一招。

说着,村长竟委屈的哭了。

“你无大错,无需担心。”

“你三岁丧母,后父亲娶了继室。”

“闺女,这事都过去了得有七八年,不是我们不信你,是没有证据啊。”拿钱的老人又说。

妇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梁雅茹站的太高,村民甚至连嫉妒都不敢。

村民让开一条路。

这几个老人中,也只有他对时落没有敌意。

但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你给老子住嘴!”村长恐吓,“你妈都死了好几年了,你现在要招她,你是存心让她不得安宁啊!”

“我不该收你们的钱,怪我见钱眼开,你们别见怪啊!”说着‘你们’,老人的视线却是盯着时落看的。

“不是。”村长睁开眼,眼中却没有一丝心虚,“我当年对你妈什么样,你看的清清楚楚的,你相信一个外人,不相信你爹?”

村长知道儿子的弱点,一句话便让儿子定在原地,面露痛苦。

“满村的人都知道我儿子他妈是病了,是治不好的病,我带她去许多大医院看过,我女儿也找了好几个专家看,还找了国外的专家,所有医生都说这叫渐冻症,得了这种病只能等死,她生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本事让她生这种病。”村长越说越有底气。

不管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村民对梁雅茹比对她爸还尊敬。

“你们大约许多年没有去过后山了。”时落突然说了一句。

村长儿子抬手,用力扯着头发,疼痛才能让他一直清醒。

咚的一声。

那个收了明旬钱的老人手脚身体跟着心脏一起颤。

“自然有用。”时落再次看向村长,村长已经快站不住了,时落可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铁树要十多年才会开结果,可自开结果后,每年都会开结果。”

村长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又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反正时小姐从不会说没根据的话。

大爷还是觉得这钱拿着有点烫手,他还朝时落看。

拿钱的老人再次发问,“村长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山?山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村长儿子因不能动弹,可靠近他的人却能察觉到他呼吸不对。

一人开口,其他人跟着附和。

下一刻,这群人跟被下了定身术一样,以各种姿势站着,再不能动弹分毫。

一个高挑,带着金丝眼镜,一副精英打扮的女人下了车。

“你这话说得轻巧,要是真去了,万一大仙发怒了,谁负责?”帮村长说话的妇人又驳斥,“你是外人,你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们还得住在村里,我们还得靠大仙吃饭,大仙要是再让地里干旱,我们又找谁?”

他有预感,时落说的话不是信口雌黄。

村长孤身一人,他说服不了全村村民。

村长手里的拐棍落了地。

靠山到了,村长暗暗吐出一口气。

原本木头人似的村长儿子身形一晃,他顾不得找张嘉算账,回头质问村长,“爸,她说的是真的?”

女儿肯定会站在他这边的。

一时间,村民再看时落跟看个活神仙似的。

这世上谁无过错?

若事事计较,这世道就该乱了套。

她身形极快,在一众男人中,时落的身形显得尤为清瘦娇小,她随意点过这群人。

“铁树!”张嘉大声说,“时小姐,刚才你在那片铁树前站了好几分钟,我当时还纳闷,难道这铁树还能自己繁殖出一片来?”

拿钱的老人回头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的村长,问出了所有村民此刻心底所想,“闺女,你说的是真的?”

时落这一震慑起了作用,有胆大的村民这时说话了,“村长,不如就让人家说说,至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心里都有数。”

原本高高在上的脸在看到明旬那一刹那僵住。

“闺女,你不能凭一张嘴就把害人的罪名推在老村长头上。”妇人又说了。

不少村民的心就偏向了村长。

只能紧绷着脸,怒视时落,“你说,我听着,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时落这才再次转向村民,“大仙之事只是村长故意制造出来的假消息,为的便是让你们不敢上山。”

“雅茹啊,有人欺负你爸。”方才那个替村长说话的妇人挤上前来,她指着时落,“就是这个丫头,他气的你爸差点晕过去。”

他怕了。

要是村长不醒着,那时小姐说再多,村民也会将信将疑的。

这种事有见证人,村长就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他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撅了过去。

反正不管时落说什么,他只要不承认就行了。

他们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他与母亲更亲,当年母亲去世,他哭了整整一个月。

她做过昧良心的事,时落的话在她耳中就是威胁。

这话极具煽动性,二十多年前的事大家都忘不了,不少村民瞬间歇了要去看一看的心思。

“有证据。”时落说,“我可以招她的魂魄,让你们亲自问她。”

女人仰着下巴,扫了一眼时落。

“自然有他不愿意让你们见的。”时落说,“方才我在山上走了一圈,发现山上有一片特殊的树木。”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银行副行长却比谁都清楚明旬的身份。

妇人抓了一下衣摆,心往下沉。

“我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似是说到了伤心处,村长老泪纵横。

“不准打扰你妈!”村长费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棍,而后颤巍巍朝儿子走来,到了近前,他举着拐棍就往儿子背上砸,“你逢年过节给你妈上坟都是假孝顺,你还让你妈不得安宁,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更何况时落这个外人。

“招!”着急回答的是村长儿子。

妇人说完,不少年长的老人都跟着点头。

村民齐齐看过去,觉得张嘉说的对。

儿子跟他妈感情好,女儿跟他感情更好。

“如此,可能好好听我说话了?”时落没回他的话。

有人上前,想劝架。

“不过时小姐,这铁树有什么用?”

那他还怕个啥?

“山里没有大仙。”时落再次说,“你们都可以去。”

“山上有大仙,我们不能随便去。”过了会儿,拿了张嘉钱的老人回道。

他心里其实还有些遗憾的。

反应这般激烈,村民再看村长,眼中都带上了审视。

村长儿子年轻的时候可是专门练过的,村里比他高,比他壮的人都不是他对手。

“时小姐从不说谎。”见时落沉默,张嘉替她回答,他又朝村长扬了扬下巴,“你看他的表情,是不是被戳中真相时才会有的心虚?”

村民回想起村长媳妇生病的那几年,村长确实一直不离不弃地照看媳妇,在他们面前也是愁眉苦脸的。

现在主要是要处理时落,他问时落,“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张嘉忍不住反驳,“他心机这么深沉,当然要做给你们看。”

时落拍了张嘉一下,而后对张嘉说:“去拍他一下。”

她扶了扶眼镜,扫视一圈,用惯常有的上位者语气问村民,“出了什么事?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胡说!你在胡说!”村长指着几个年纪大的老人,“你们都能给我作证,我娶了孩子他妈,是不是一直对她很好?她病了我也照顾她好几年,我尽心尽力,怎么可能毒杀她?”

一辆外观低调的豪车驶近。

他们都在山下住着,山上有什么不对劲他们总会发现的。

他小时对父亲是又尊敬又怕,后来村长老了,变得慈眉善目了,极少在他面前摆出威严的面孔,方才那一下他才没反应过来。

村长朝车子招手,不等车上的人下来,便喊:“雅茹,有人要害我。”

一旁年纪大的几个老人惊讶地看着时落。

“你们许是不知,这铁树种子有毒,不能过量食用,过量会致神经麻痹,诱发脊髓萎缩,而这位村长便是长期大量让妻子服用,妻子才会病死。”在看那一片铁树时,时落也没料到会是村长栽种的,待看到村长的面相,她便知道村长栽种铁树的目的。

“时小姐又用了这一招。”张嘉觉得自己手里的甩棍没有任何用武之处。

“后来你的家乡闹了饥荒,你逃难至此,起初,村里人并不接纳你,你心机深沉,无论村民如何苛待冷视你,你始终用忠厚的面目视人,直到你娶了当时村里一位有名望的老人女儿,你在村里才彻底安顿下来。”

毕竟人家已经站在村民都碰触不到的高度。

“你当然有本事。”时落却戳穿了他的底气。

村长说着,话里竟带上了怒火。

按时落的吩咐,张嘉走向村长儿子,他用力拍了一下村长儿子的胳膊。

可村长疯了一样,见谁敲谁,嘴里不停地说:“孩子他妈死前就遭了罪,她死后,谁都不能打扰她的安宁,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把你们骗的团团转,你们都没长脑子吗?”

“哎,你可别晕啊,你要是晕了,到时候时小姐说什么你可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张嘉提醒。

村长看着老人跟时落的互动,也将方才的事猜出了一二,他阴狠地瞪了老人一眼,将这笔账放在了心里,等着以后算。

却无人开口。

被三番两次打断,时落神色略冷,她直直看向妇人,说道:“你确定要继续与我辩解?”

而村长醒着,他的脸色跟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落这一招不光制住了村长儿子,也让周围村民开了眼界。

一个与村长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忍不住开口,“你这闺女说话得有证据,我跟杜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跟亲姐妹似的,杜姐就比我大半岁,杜姐都跟我说过,她嫁对了人,村长对她一直好,她病了以后还担心拖累了村长,好多回都说不想活了,是村长一直顾着她。要不是村长,杜姐最后几年可过的不容易。”

“不让她死个明白,她才会不得安宁。”时落清冷的声音如一盆冷水,兜头将村长儿子浇醒,“我既能招她来,她便还未投胎,一人死了七年,她尚未投胎,便只有一个缘由,那是她不愿,你扪心自问,她为何不愿?”

“是雅茹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时落话跳跃的有点大,村民一时没反应过来。

雅茹全名叫梁雅茹,她原先的名字不叫梁雅茹,而叫梁霞,后来出去上了大学,嫌这个名字土气,就改了名字。

知子莫若父,可他与他爸朝夕相处几十年,他跟他爸却是知父莫若子。

没料到时落上来就说中了他的身世,村长身形微晃。

“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我没犯着别人。”村长捏紧拐棍,让自己不至于腿软。

他就是不松口。

没有亲眼见着村长下毒,村民的想法自是容易摇摆不定。

女人脸色瞬间变了,傲气被真诚的笑意取代,她踩着高跟鞋,步伐极快地朝明旬走来,还没到跟前,便抬手,想与明旬握手。

“明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梁雅茹脸色变得太快,村民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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