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该恨谁

徐大强的那信徒拍了一张老人的照片,让鲍向春认了一下。

好些年没见着厂长了,照片中的老人又衣着褴褛,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沟壑,他一时没认出来,只说:“眉眼稍微有点像,其他地方不像。”

如今的老人身体佝偻,照片中老人目光满是沧桑疲惫,望向拍摄者带着讨好跟小心。

与鲍向春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厂长截然不同。

张嘉气的恨不得揍他一顿,“还不都是你害的?”

人家好好一个家庭,好好一个女儿,全因鲍向春的一己私欲,变成了如今模样。

鲍向春

张嘉跟曲爱国去接那位老人跟女儿。

来回用了四个小时。

“我需不需要不重要,我不愿意给鲍向春。”许久,厂长才慢慢说。

“凭什么是我?”最后,老人问鲍向春,“凭什么是我啊?”

这太荒谬了。

等女儿总算是安静了,老人才问:“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当真是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

现在你们告诉我,我本来不该这样的。

“是你?”厂长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鲍向春,他忙挡住女儿的目光,生怕女儿看到鲍向春更疯了。

厂长不反驳,也不拒绝鲍向春的道歉。

老人眼中含着泪,女儿总算是安静下来。

唯有疯女儿小步挪了过去,她似是感受到父亲的痛苦,不再哭闹,只抱着父亲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时落敛眉,无人看清她的神色。

“你可需要我将运气还给你?”时落再问了一遍。

张嘉跟曲爱国找到他时,他本不想来,张嘉直接说了,若是跟他们走一趟,可以给他钱,这钱足够他跟女儿吃喝一年的。

明旬握着她的手。

可他现在连恨这种情绪都已经生不出来了。

他六七十了,即便生活发生再大变化,也只能短暂让他失控,厂长恢复神智,他知道自己对鲍向春还是恨的。

女人还一直喊着要鲍向春。

无人能回他。

“我要将运气还给你,你可还要?”时落又问。

“别让他死了。”鲍向春濒死之际,时落才开口。

她朝鲍向春扑过去,“向春,你别怕,我爸要是打你,我护着你,实在不行,我们私奔。”

“我能让你的女儿恢复神智。”时落知道他最惦记的该是自己的女儿了。

他想笑。

张嘉跟曲爱国忙将人扶着。

将灵力附于掌心,小心试探。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当即就同意了。

或者说他陷入一种对命运的质疑中。

等他们到时,天色已晚。

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鲍向春。

可过去十几年的流浪让他笑的更像哭。

鲍向春直接道歉,“厂长,对不住,是我鬼迷心窍。”

鲍向春这时不敢说话。

“向春,你别怕,爸爸他最心疼我,他肯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女人反复念叨,她抱着鲍向春的胳膊越发收紧了。

张嘉悄悄擦掉眼角的湿润。

他怕引厂长的反弹。

他牵着女儿的手,朝时落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要下跪。

“我现在浑身的病,就是把运气还给我,又有什么用呢?”老人浑身力气被抽去了一般,他颓然地倒在地上。

凭什么是我?

这一声问的嘶哑泣血。

他该恨鲍向春的。

这女人受了刺激,三魂七魄无序,只要拨乱反正便可。

只是他身体消瘦,个头早不比当年,他遮不住女儿的视线。

车上他问过张嘉跟曲爱国,但是两人都沉默不吱声,张嘉最后说了,到了就知道了。

厂长起身,“真的?”

老人脸皮抽动了一下。

“向春,你终于来见我了?”疯了的女人忘了被鲍向春抛弃的事实,他只记得当初被他爸棒打鸳鸯时的痛苦,她爸越是阻止,她对鲍向春的感情就越是浓。

他也恨老天爷对他不公。

时落心下微叹。

他这辈子问心无愧,即便后来生意出了问题,他其实可以申请破产,起码还能保一点资产,不至于让自己负债累累,可他拒绝了,他欠人的,哪怕捡垃圾都要还。

“将你方才的话再跟他说一遍。”时落对徐大强说。

厂长气的浑身发抖,他走过去,扯住女儿就想往后拖,“他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惦记她,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能。”回他的是时落。

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睛却时不时还要看向鲍向春。

不管是不是真心悔过,他都得让时落看到他的态度。

就连曲爱国都红了眼。

时落将手覆在女人的额上,女人想挣扎,却在对上时落视线时,停止了动作,她愣愣地看着时落。

“我可以不要运气,我想让我女儿恢复神智,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我不想我女儿下半辈子浑浑噩噩的过。”老人重新燃起了期望。

“我都快七十了。”因为这些年过的苦,他还不到七十,却已经头发白,身形佝偻,皮肤黝黑,身上伤口更是数不胜数。

疯女人同样听不懂鲍向春的话,她爸扯的越用力,她抱着鲍向春的脑袋就越使劲。

鲍向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女人手里。

当初这女人被父亲保护的太过天真。

徐大强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真的。”

跟白日的昏暗不同,夜晚,大殿内反倒是灯火通明,照清楚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只是女儿根本听不懂父亲的话,她抱着鲍向春的脑袋,死活不走。

这一遍说的唾沫横飞,还加上了情绪渲染。

老头气的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你非要气死我吗?”

厂长牵着女儿进来。

穷人才知道钱多重要。

“运气这东西真能借?”厂长张了张嘴,声音干哑,他用力扣了扣耳朵,不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天真到让她以为爱情就是全部。

张嘉轻易将女人拉开。

没有时小姐的允许,他不能事先透露。

鲍向春被勒的直翻白眼,气都喘不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放开。”

听完,便是长久的沉默。

女人脸上开始多了喜怒哀乐。

最后痛哭出声。

时落收回手。

“最近莫要再受刺激了。”时落走到一旁,写下一张药方子,“这药可稳定心神,吃了与她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