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的话像是巴掌一样扇在男人脸上,他黝黑的脸开始涨红。
“你可以诚恳地答应你妹妹,以后定不会再犯,当时你是真心的,只是再遇到相同情况,你仍旧会是同样的选择,那便是将家人排在最后。”时落说的话将兄妹之间岌岌可危的亲情血淋淋地撕扯开,“你不是不想听你妹妹的话,只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知道你妹妹不会抛弃你,哪怕她对你早已失望,遇到需要选择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去将就那些你想讨好的人。”
“若你娶妻生子,你对妻子孩子与妹妹不会有区别。”时落看出男人的不安跟羞愧,她并不同情,“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别人,你最好是不要成婚。”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知晓亲近的人不会离开他。
“不是的。”男人试图反驳,“不是这样的,我听小妹的话。”
妇人握着拳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将拳头紧紧贴在腿上。
只是通红的眼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伤。
以前她也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此时在回想,真的跟时落说的一样。
“大师,你说的对,我大哥就是这样的。”妇人艰涩地说。
大哥每次跟她道歉都很诚恳,好多次还在他面前哭了,甚至自己扇自己,她一直觉得大哥老实,就是不会说话。
“时小姐,这桌子太小,要不去车上吃?”薛城提了提食盒。
有人从二十楼掉下来还没死,这在当地很快传开。
薛城一向沉稳的面上带着古怪。
时落没推辞,重新收了钱,她提醒妇人,“你的丈夫对你爱重,不过你接二连三地帮你兄长,且让你的丈夫孩子跟着受累,他心里会有不适,长此以往,他总会心冷。”
时落不与他一起,明旬便在办公室吃饭。
手还没碰到钱,他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攥住。
“他又做什么了?”明旬问。
男人惊慌地看向妹妹。
妇人拳头又捏紧了,“你不让我看就不看,我还提醒你了,自己钱收好,别因为她是你女朋友就放心把钱都给人家,你们毕竟还没领证,我也说了,你可以给她钱,可以给她买衣服,买吃的,但是她要跟你借钱或者是要钱,你千万别答应,当时你怎么答应我的?”
等回了公司,薛城将这事跟明旬说了,语气不乏敬佩。
“是。”薛城收敛了神色。
男人恨不得给时落一拳,可看到身后不远处的薛城,他到底不敢。
妇人也明白时落的意思,她呼吸一滞,她点头,“不瞒大师,我老公之前也跟我提过几回,我都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我跟大哥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大师您放心,这回我是真的不管他了,我回去后就跟我老公说这事。”
看着薛城的身板,男人不敢,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时落似是早预料到这一幕,她将桌上的钱拨过来一大半,还给妇人。
之后大半辈子,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时落,甚至还去过上京好几回,想着能不能再遇到一次大师,只是她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现在我是知道了,你是看不上我给你介绍的女朋友,你嫌人家离过婚,还带着孩子。”妇人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大哥,“刚才你手机里明明有照片,你不让我看,这不像你的性格,是不是那女人不让你将照片给我看的?”
这是他妹妹的钱。
结果她当了人家三十多年的妹妹,还不如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她小心翼翼地摸向口袋,却见平安符已经化成了灰。
时落没收回手,她说:“你会需要的。”
本以为必死无疑,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腿骨断裂的声音。
这句话让妇人展颜,她吐出一口气,跟时落道谢后离开。
“你一直在等着?”时落问。
电梯急速停下,落地时她重重摔在地上。
“小妹——”男人真的怕了,他伸手,想抓住自己妹妹。
只有妇人知道是时落救了她。
大师说她会好的,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
明旬没否认,他温声说:“今天的饭是薛城去屈浩的饭馆取来的,都是上回落落你喜欢吃的几样,你尝尝味道,放在保温盒里味道不如刚出锅的,若还想吃,下回我带你再去。”
话落,他又抬眸,对薛城说:“拖车费公司报销,不过落落的钱要还给落落。”
时落应声。
吃饭之前,时落给明旬打了电话。
走前,她只跟她大哥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只是车子行驶到半路突然抛锚。
当电梯升到十九楼时,突然顿了一下,而后急速往下掉。
然,经医院一系列检查,妇人只是肋骨断了两根,幸运的是没刺进内脏,另一处便是左腿腿骨断裂,她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变成痊愈。
她自己上了车,薛城在车外头等着。
“我怎么这么蠢?还专门跑来上京帮你要钱。”妇人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她看向时落,“大师,那一卦您不用算了,他不配!”
“我一人就行。”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明旬安排的,明旬的吃穿住行也不用她操心。
她不知道怎么自救,只能惊恐地贴在电梯角落。
时落下午又换了个地方。
可作为他妹妹,她了解自家大哥。
问完,明旬又想到什么,他哼了一声,“这小子不会把水果切成奇形怪状了吧?”
明总可没少在他们四个面前炫耀时小姐给他钱的事。
“之前我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说你有女朋友。”妇人慢慢说,“我让你给你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你说没有照片,但是你女朋友真的很好。”
她大哥就是心虚了。
明总给他的工资不少,他不缺这五百块,他有理由怀疑明总让他还钱只是不想时小姐的钱给别人。
这些都是后话。
薛城目色沉沉地看着男人,“想挨打,你尽管拿。”
救护车很快来。
她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过了。
拖车费五百,薛城身上只有三百块,恰好缺了时落这两百块钱。
等吃过了饭,明旬叮嘱她休息一下再出摊,才挂了电话。
时落的话不仅让妇人清醒,也让男人不知所措。
就比如这次,她扔下丈夫孩子,丈夫每天都要起早贪黑的忙,女儿也要上学,她来这里几天,孩子就得丈夫接送,给她做饭,如此,生意就要落下。
另一边,吴茂将饭摆放在明旬面前。
妇人恨不得对着上京方向跟时落磕个头。
时落点头。
“饭后水果是屈浩自己准备的。”时落正打开最上面一个盒子,里头是水鬼拼盘,水果都被切成了爱心形状。
正如时落所言,他一直觉得妹妹永远不会放弃他,不管什么时候,妹妹都能替他善后,所以他做事才不顾忌。
薛城没再多说,开车离开。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
“一箱就够了。”时落略微同情屈浩,她说。
这小子见缝插针地对时落表示好感,明旬当然知道屈浩对时落单纯的喜欢,跟喜欢家里人一样。
时落嗯了一声,忍着笑。
视线落在桌上的现金上,男人气不过,伸手一捞,准备将钱拿走。
妇人忙避开,不再多看大哥一眼,大步离开。
“你们会好的。”时落送她一句临别赠言。
当时他听的很认真,也跟她保证了。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看着妹妹决绝离开,男人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妹妹要是走了,他就再没人可以依靠了了。
“时小姐,不用我留下?”薛城又问了一遍。
付了钱,薛城对时落佩服的恨不得五体投地了。
大师一点拨,她瞬间清明了,再回想过去的事,似乎每一件事都能找到她大哥自私的蛛丝马迹。
当电梯门被打开时,救援人员惊异地看着还清醒的妇人。
时落收起钱,从中间抽出两张递给薛城。
“下午就会让人给他送两箱水果,让他切个过瘾。”不用仔细想,明旬就知道屈浩将水果切成了什么形状。
薛城没再推辞,他接过钱,心里好奇,却没多问。
明旬失笑,“好,就依落落的。”
如此快速的下坠,在负一楼停住。
他还不忘先叮嘱时落喝点汤。
她买的房子是当时县城最高楼,一共三十二层,她家住二十楼。
“时小姐,不用。”薛城摆手。
说着,薛城松开手。
她之前是生气,现在只觉得悲哀,她是彻底死心了。
看着妇人痛苦的神色,救援人员只觉得她是凶多吉少了。
想追上小妹,却看到小妹已经坐上公交车离开,他只能追着公交车跑,边跑边喊,只是他两条腿终究是没追上疾驰的公交车。
妇人却没接,她起身,朝时落鞠了一躬,“大师,这钱我不能再要回来,今天这事真的谢谢大师了,要不是您,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我得一辈子给他收拾烂摊子。”
时落看着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
在路过一家超市时,她脚步一转,进了超市。
哪怕被大师揭穿,他还不承认。
明旬嘴角微勾,“落落向来心善。”
不过明家底蕴在那了,明旬穿住行都讲究,对吃的就随意很多。
只是人吃五谷,总会有个喜好。
时落便发现明旬喜欢吃一样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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