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之前徐家大伯母对时落是将信将疑,接连三位天师都被吓跑后,徐家大伯母只盼着时落真的跟徐母说的那样神通广大。
丈夫生死且不说,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儿子逐渐衰弱,最后死在病床上的。
徐家大伯母比上回见着要热情太多。
她手里捧着一个造型精致的水果拼盘,脸上堆着笑,与时落说:“大师,您一早就出去忙,肯定是饿了渴了,快尝尝这水果,才从冷藏柜里拿出来,正好解暑。”
再遇到跟时落一同回来的明旬,徐家大伯母已经没有上回想结交的心思了,不是她不想,是她现在有心无力了。
她全副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时落拨开徐家大伯母几乎要杵到她脸上的水果,“不用,你们稍等。”
时落暂住程怡星家,她不好请明旬上去。
在时落抬头看他时,明旬已经开口问:“落落,需要我帮忙吗?”
明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得上时落,没有贸然开口要跟时落一起去。
醒来就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本来她以为时落去买早饭,可等了快一个小时,时落还没回来,她才有些慌。
他没与时落说,时落必然也是能看得出来徐家那位大家长是罪有应得的。
这可真是冤枉了她。
“我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本以为它还要想法子跟着自己,谁料小东西只是在时落掌心蹭了蹭,而后后腿一蹬,跳上沙发,鼻头到处嗅,最后在时落常躺的一侧趴下。
两人同时开口。
时落也不知道这狼毫到底是何种材质做的,不似竹,不似木,颜色深棕,材质坚硬。
“我东西还在这里。”时落看不得熟悉的人哭,她头皮有些发麻。
“且身染极重阴气跟浊气。”
程怡星将时落让进来,“你回来是不是要拿东西就走?”
等时落进了小区,黑猫亦步亦趋地跟着,走的远了,还回头朝明旬得意地哼了一声。
“可以。”时落答应下来。
程怡星还在黑猫能听懂人话的震惊当中,愣愣点头。
徐家三人脸色大变,徐家大伯母更是吓的手上水果拼盘都落了地。
按老头的说法,这可是一件难得的法器,却又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用的。
不过时落从没用到过。
时落并没跟别的大师一样,看一眼就神色大变,一句话不敢多说就夺门而逃,时落没走,是不是就能救她的孩子?
“徐良才,年五十四,二十五岁娶妻,一生有四子,小时家境宽裕,十五岁那年家族破产,此后潦倒。”说到此处,时落话音微顿,“鼻主富贵,此人鼻梁塌,鼻宽翼,既不聚财,也不敛财,而此人却中年富有——”
喵呜——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程怡星一早注意到这只黑猫,她蹲下,伸手,想摸一摸小黑猫。
小黑猫躬身,朝程怡星低吼,拒绝她碰触。
“落落——”
病房内还神志清醒的三人只觉脑中一阵轰鸣。
上了徐家的车,一行人往医院赶去。
看着时落下来,徐家人脸上是欣喜,但又带着时落看不懂的复杂。
凌晨时落走的匆忙,手机钱包都没带,钥匙肯定也是没带的,她站在门口,正琢磨着要不要先找个开锁的人,门从里头打开。
最后跟着身上喷香这个人类的是它!
一直到看不见时落身影,明旬才转向徐家三人。
明旬笑着点头,“好。”
徐家在上京排不上号,但是在d市却是数一数二的。
想要发挥狼毫全部法力,先得身负灵力,还得有极强的制符本事。
“徐良才?”时落问。
小黑猫叫了一声。
“落落,我现在想开了,你是我朋友,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不能强制你住在这里,只是你要搬走的话,以后我能不能常去你住的地方看你?”程怡星一夜没怎么睡,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无需特意照看它。”时落走前提醒程怡星。
等明旬将修车的账单给她,时落打算跟明旬商量一下,能不能分期付款。
徐家大伯母忙点头,语气有些激动。
明旬威慑他们一番后,上车离开。
“你们徐家如何发家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亏心事做多了,自然要遭报应,落落心善,受不了你们三番四次纠缠,若到了医院后,落落拒绝救徐良才,你们别想着跪地求饶那一套,落落不愿的事,谁都不能强迫她,否则你们徐家最后那点家业也别想留了。”在时落答应要去帮徐露露后,明旬已让人查了徐家底细。
徐家大伯母心惊胆战,“明总,你放心,要是大师等会儿拒绝,我肯定二话不说,亲自送大师回来。”
话落,程怡星瘪了瘪嘴,带着哭腔说:“落落,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不适也是能理解。”程怡星以为这是时落捡回来的流浪猫,想自己养,她问:“要不要我去买点猫砂跟猫粮?还有猫玩具之类的?”
二十几年前徐家大伯早找人抹干净了曾今做过的事,这二十多年来也不曾被人翻出来过,时间过去太久,甚至徐家自己家人都忘了。
“它脾气不太好。”别看这黑猫在自己面前温顺听话,实则高傲的很,恐怕都是看不起人类的,时落有些头疼。
“过两天我再给你送另外的生机符,是我重新改过的,对你有用。”明旬习惯看着时落离开,他站在原地没动,时落走了两步后,回头跟他说。
这法器是一支直径足有四五厘米长的狼毫。
为了让时落方便做法,徐家人将徐露露也转到了
担心时落害怕,徐家大伯母忙解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躺久了,没法子吃饭,身体有点萎缩。”
明旬点头,“那你去忙吧。”
时落最后问了一句,“盗墓起家的吧?”
“落落,你别生气了,我昨天晚上就是一时想岔了,有些冲动。”
即便徐家家业可观,可明旬真要让徐家破产,也是动动手的事。
“不光盗了墓主的财物,甚至对墓主尸首行不耻之事。”时落凑近了床上的人,而后冷笑,“对过世之人尚且不敬,对活人自是更恶劣,你们不该找我来,不如直接找警察吧。”
这个人类有两副面孔又怎样?
老头笑说这狼毫好似专门为时落量身定制的。
时落又淡漠地收回视线,她走到病床边,打量病床上的男人。
加上徐家两个儿子,徐家昏迷的一共四人,这引起了医院专家的注意,可无论怎么检查,除了身体各个器官功能一日比一日衰弱外,他们身体并无异样。
“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还有事要做,不便带你。”时落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你莫要将这里弄乱,这是朋友家,你若再破坏,我就真的没钱赔了。”
与看时落时带着暖意的笑容不同,明旬看向徐家三人时嘴角仍旧是带着笑的,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程怡星眼睛有些红,“我今天请假。”
她将一早准备好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叠符箓,准备系上包袱时,手一顿,又将老头给她的法器带上。
可明旬能查出来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不用,它大概不吃那些。”时落觉得小黑猫更大概率是看不上普通猫的吃食跟玩具。
她不知威力到底如何。
时落没兴趣探究他们的想法。
她记事起就没真的生过几回气。
照片中是个看着与普通人无异的微胖男人。
莫非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在生气?
她甚至拿出手机,调出徐家大伯生病前的照片,放在时落眼前。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能不能让它在这里先呆两天?”时落说的是一直蹭在她脚边的小黑猫。
“就是前两年,有一回我们全家出去旅游拍的。”
徐母还想说话,却被徐父快一步捂住嘴,徐父也保证,“明总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勉强大师。”
时落有些无奈,她说:“我没生气。”
四个人的病房挨着的,不过徐家两个儿子一间,徐大伯一间,徐露露一间。
看着被时落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客厅,程怡星开始内疚。
他们不能人财两空。
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因为躺的时间久,身体瘦弱干枯,乍一看,竟不像个活人。
时落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随即眸子一定,她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你没上班?”
因徐家大伯昏迷时间最久,按医生的说法,这么没有缘由的衰弱下去,恐怕连一周都撑不到,徐家三人便先带时落去徐家大伯病房。
时落短促地吸了口气,她上午才从警察局出来,实在不想再进去了。
“大师,不是这样的,老徐他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他对人和善,谁遇到麻烦了,他二话不说就帮忙,他还资助好多贫困大学的学生,大家都感激他。”徐家大伯母忙解释,只是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不安。
“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他不做些善事,又怎会活到今天?”
“等一等。”徐母这时候突然出声,她问时落,“他有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