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狐狸胆子要大些，它上前几步，又踌躇片刻，再上前。
只是离明旬越近，小狐狸脚步越慢，到最后，停在路边草丛里，仰头看时落，发出短促的叫声。
时落脚步微顿，她往小狐狸看去。
小狐狸爪子在地上不停地抓挠，看着有些焦躁。
时落脚下一转，朝小狐狸走过去。
明旬站在原地没动，视线却未从时落身上挪开半分。
瞧见明旬并未跟上来，小狐狸才迎上时落，又叫了两声，声音听着有些急促可怜。
到了跟前，时落蹲下，朝小狐狸招手。
小狐狸忙上前，嘴巴不停地舔舐时落的手心，显然十分亲近时落。
须臾，时落转头跟明旬说：“我得跟它去一趟。”
咳咳——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无意外的话。”
两者相遇，必然是要斗法的。
“没有，曾有大师让我自测过。”当初祖父找了许多天师，想法子替他续命，其中便有大师让他自测灵根，要是明旬有修道天赋，倒是可以自己修炼，继而炼化煞气，或是驱逐煞气。
“怎么可能？”时落抬头看他，因为笑容过盛，眼底都盛满了点点星光，“我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道灵根。”
因他体内有煞气，明旬并没跟着时落再上前。
“什么意外？”明旬敏感地抓住时落话中的重点，他脚步微顿，心也跟着往下沉。
明旬观察周围，这里除了草木旺盛，动物多些，明旬实在看不出异样。
时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明旬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只是这事到底还是被他记在心里。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会尽量自己护着时落。
“按落落的性子，若你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袖手旁观。”明旬肯定地说。
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也会留下人手，希望能为时落肃清一点阻碍。
“帮你本就是我答应了师父的，要讲因果，也是我与师父之间的因果。”时落新奇地打量明旬。
只是道家仅存的六十四术法难学，如今真正学到一二的屈指可数。
原来明旬也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两人跟着小狐狸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等等——”时落突然转了话题，“我一直忽略了一点。”
“你想拯救许多人，首先得自己活着。”明旬还是紧盯着时落。
“既然不能自己修炼，那就还是按先前的法子，积攒功德，我再给你输灵力。”时落倒也没失望。
“我答应你。”
他惊讶地挑眉。
“他要与我们一道。”时落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对它说。
她笑开。
明旬尽量用时落的思维跟她解释，“你助我良多，我却不能帮你分毫，这是不是也有违你们道家的因果论？”
明旬视线跟着落在这棵大树上。
“无需你这样。”时落打断他的话，她不会用明旬的命为自己解决困难。
到时死伤不可预料。
明旬头一回在时落面前沉下脸来，“我体内煞气不是可以解禁术吗？若是我——”
“好。”仗着黑暗，明旬才笑的毫无保留。
老头说过，在他那个时候，有人便会利用御兽术攻击同类。
他看着时落停在一棵大树前。
小狐狸有些茫然，时落指尖在它眉心处点了点，而后起身，“走吧，带路。”
时落被呛了一声。
明旬的注意全没在自己身上，“落落，若遇到危险，你得保护自己。”
“你的身体既能存储阴气跟煞气，又能吸收灵力。”时落先前的注意都在明旬体内的煞气上，她一直忽略了一点，“那是不是说你也有修道天赋？”
从时落跟小狐狸交谈开始，到跟上小狐狸这一路，明旬始终没有开口多问，时落倒是先忍不住了，解释道，“我在老头的藏书里看过一种道家术法，叫御兽术，这种术法可让兽类听从修道者差遣，我学会了，却从没用过，在我眼中，动物与人没有区别，御兽便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它们身上，强迫它们做违背它们本意的事，这与它们来说不公平，只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会替它们暂时开灵智，与它们交流。”
最终停在一处看着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又叫了一声，这一声比先前要欢快许多。
大概是听懂了时落的话，虽然明旬身上的气息仍旧带着恶意，小狐狸还是压下想跑的冲动，在前面带路。
“这世间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修道之人，有坚守本心的，也有利欲熏心之辈，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可以掠夺别人的修为为自己所用。”怕吓着明旬，时落并没有过多解释。
吸收一些普通人无法吸收的天地灵气。
“落落修道天赋极高，以后会像传说中那样得道成仙吗？”时落的本事一次次刷新明旬的认知，她已然不在普通人类的范畴，要是真能修成正果，明旬只会替她高兴。
不过时落下一句话让明旬松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小狐狸跟时落求救，是为了救同伴。
待小狐狸转身，在前方走，时落跟明旬招手。
明旬却猜得出来。
“你也一起来。”时落直接的多，“你我既然同行，我是断然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时落没看错明旬眼底的关怀，她自然不会佛了明旬的好意。
明旬呼吸一滞，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时落跟着小狐狸离开，纵使少有人能伤到时落，可这深山野岭，又是晚上，明旬无法确定这山上是否有大型动物出现。
时落思忖片刻，又说：“最多寿命长一些。”
山路不好走，小狐狸身体小，速度却快，它走了一段，会停下来等时落，待时落跟上它后，小狐狸会继续加快速度。
他叫不出这树的名字，这棵树得两人合抱才能圈住，最让明旬觉得惊讶的是这么大课树竟然开始干枯，地上的落叶掉了厚厚一层，与之相反的是周围草木极旺盛，还有许多小型动物出没。
只是此刻，不光这只杂毛小狐狸，还有夜间常出没的刺猬，及方才见过的松鼠，甚至还有毛色鲜艳的山鸡都围在大树周围。
时落的手摸上大树。
明旬分明看到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树叶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