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府内阁,天枢阁。
“小君,爷爷已用灵力暂时护住你心脉,待会就让这小姑娘帮你取箭吧,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
“嗯。”顾。
叶百川缓缓收回右手,将其散落脸颊两侧的青丝挽至耳后,“你个姑娘家,也该多学学人家,记得好好梳洗下。”
“廊道尽头便是静室,里头有不少药物,小姑娘你出自隐世宗族,想必认得不少。”
右手朝走道尽头摆了摆,为二女指明道路。
“去吧,孩子。”
说完,自个儿一头钻进书房。
屋里头干净整齐,纤尘不染,想来不在的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打扫。
‘永昌还是那个爱操心的样……’
盏茶功夫。
笃,笃笃——
房门敲响,外头传来声音,“元箐拜见掌院。”
“嗯,进来吧。”
嘎吱——
“元箐,永昌应跟你提过,天命运子,乃兴我宗门之关键,亦是我等之机缘,今日你何故下此杀手?”
窗台边,叶百川负手遥望整个道府,也不客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质问。
曹元箐愣了下,沉默半响,低下脑袋拱手相拜,“掌院,是某怒火急性蒙眼迷心了。”
“怒火急性?”
叶百川肃然回首,满是威严地盯着他,“你可是我道府移动书库,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蒙你心智?”
说完,自顾自摇头轻叹,“也罢,你这顽固迂腐的性格,倒也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曹元箐低头不语。
“起身吧,以后凡事多和永昌商量,他心思细腻周到,你二人可互补一二。”
“是,掌院,某听训。”
忽然,叶百川神情缓和,伸出手来,“听说,你们私自为顾思君做了测验,结果给老夫瞧瞧。”
曹元箐抬头,掏出怀里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掌院,为避人言,此届所有弟子都一一测验过,有三人资质出众,其中顾思君最为独特。”
说着,迟疑了下,再问,“掌院,筑基真有那么强吗?”
叶百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言不语。
捋着长须单手折开纸张,粗略一扫,笑声更盛,“元箐,这像你作风,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曹元箐低头。
“实力无限接近筑基?”
“哈哈哈哈——你们也是闲得慌。”
叶百川将纸张置于桌上,食指点过上方批注,“老夫看着她长大,此子较为特殊,自幼从未有过修炼,故其真正修为未曾到筑基。”
“啊?”
曹元箐失态地叫出声,嘴巴大张,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
这不曾修炼之人都能强于他们多年苦修之人,那他们又算得什么……
“怎么?不信?事实却是如此,否则又怎能应验先辈预言,古钟自鸣,天命运子?”
叶百川看着他,元箐总是一副老城自定模样,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不禁感到好笑。
“况且,若非如此,方才你已是必死之人,老夫又怎能在她刀下救你?”说着,他招了招手,“元箐,你可有利器带在身边?”
“掌院?”
曹元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意识掏出袖里短匕,递了过去,“您这是……”
叶百川接过短匕,往小臂上一划,厉芒划过,其上出现一道细微血痕,瞥了眼元箐,再度享受着他神情变化。
“筑基,并非无敌,仍是肉体凡胎。”
曹元箐:“……”
此时此刻,他有点浑浑噩噩,这一天下来,信息量太大,让他有点难以快速接受……
“可,可……顾思君为何……”
“元箐,虽不知你如何盘算,但老夫知道你为道府着想,现在说这么多,就想让你明白顾思君有她独特之处,亦是天命运子。”
咚!
短匕往桌上一插,叶百川背过身子,负手而立,遥望窗外道府景象,“老夫还是那句话,她是宗门大兴关键,亦是我等机缘之所在,莫要鲁莽行事。”
蓦然想起幸福村七年前那晚,一位真正的灵修大能因她找上门,对方随手一指,自己便能突破桎梏,本油尽灯枯的寿命再次延续……
耳边响起声音,思绪被打断。
“掌院?掌院?”曹元箐连连呼唤。
“嗯?元箐,还有何疑问?”
“掌院,此间天地灵气正在消散,我等已无法吸收灵气……道府正修和体修俩脉……”
叶百川沉默。
这个问题他亦在困惑,故而赶回道府,“无妨,方法总会有的,况且世间隐世强者无数,急得也不止我们。”
“或许顾思君仍是关键……”
曹元箐眸光闪烁,听掌院语气,看来也不知根源,亦无法看清未来走向,既然如此,那么他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命运!永远在自己掌间!
“掌院,永昌不在,某还有要事处理,尤其青邬之乱,尚需尽快解决……”
“嗯,对了,永昌可曾说过他去哪了?”
“某不知,永昌未曾说。”
叶百川皱眉。
“掌院,可还有其他事宜?”
叶百川摇头,“永昌不在,府中大小事务还需靠你,若有解决不了,直接找老夫即可。”
“诺,某记下了。”
曹元箐抱拳退去。
听到房门关上,叶百川心中疑虑颇多,嘀咕着,“太行山一带,出现不少血煞行踪,而永昌一声不吭外出……”
“这不太像他作风……”
这时。
笃,笃笃——
房门再次敲响。
“进来。”
嘎吱——
叶百川听着轻盈脚步,喜上眉梢,严肃表情转瞬化为和蔼,转身迎上,“小君啊,呆在道府可还习惯?”
“唔——”
顾思君一听,扑入他怀里,然这一动,扯到箭伤,不禁吃痛皱起秀眉,倒吸小口冷气。
紧接着,泪雨梨花般带着哭腔,“叶爷爷,大丫二丫……她们死了……都,都是我不好……”
“是我害了她们……”
赵灵:“……”
细细想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见思君哭,要知纵使方才取箭,也不曾见她流下一滴眼泪……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好了,不哭了,这是她们的命数……”
叶百川抹去她脸上泪水,此子性格外刚内柔,这亦是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因为养了只雪兔,结果三天后死了,这娃整整哭了三天,当时眼睛都哭肿了。
“小君啊,你可还记得爷爷跟你说的话?”
无意间,他瞥见胡子上拉扯出的鼻涕丝,眉梢不禁抖了抖,“当你没有足够能力,莫要承其责,否则终是害了自己。”
顾思君抽泣渐止,似懂非懂,最后还是摇摇头。
叶百川摸了摸她脑袋,“日后,你终会明白的。”
“听永昌说你还收了元箐孙子作徒弟?”
趁此,连忙转移话题,“爷爷从元箐那听说了,已经教训过这老小子了。”
“快去看看你那小徒吧……”
临走之际,赵灵忽然上前,递过两支银色骨箭,其上黑色流纹经转不息,“叶掌院,这是那两支短箭,您见多识广,可认得?”
“嗯?”
叶百川接过短箭,习惯性捋过长须,然摸到一把粘不拉几的东西,手中一顿,甩了甩。
继续打量着,以元箐性格,那份测验不会太夸张,那么世间能伤到小君的少之又少,“此物材质特殊,像是以某种动物头骨打造……”
“许是某个古怪前辈遗物,且让老夫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