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府,太上峰峰顶。
顾思君站在府门前,感觉有点不对劲,早上这么迟了,大门依旧紧闭。
不做多想,推门而入。
广场上人影绰绰,道府弟子们齐刷刷投来不善目光,神色肃然,规整地站立两侧。
此时,空气仿若凝固,死沉死沉的。
“结印!”
“开阵!”
道府众弟子指影飞错。
太上峰上空微光闪烁,平滑如面的峰顶升起一道薄薄的光幕,如巨碗倒扣,将整个峰顶罩住。
“顾思君!你可知罪!”
曹元箐威严顿显,其身上宽松道袍招招,迎风而立,居高临下俯视。
骤然间,双眸微眯。
她受伤了!
尤其胸口处致命箭伤,竟还未让她致死,不过最为震惊的是竟有人能伤她!
道府曾为其肉身测试过强度,寻常兵器根本伤不到其分毫,即使神兵利器也需大力,方能在其身上留下点点白印。
故此,不得已打开护山大阵,意欲绞杀她。
‘看来筑基灵修也并非无敌……’
曹元箐甩开杂念,眼下先除去这毒瘤才是,“顾思君!在这锁天大阵下莫要抵抗!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在上古大阵中丢了性命!”
顾思君置若罔闻,抬头看了眼头顶透明罩子,她并未感受到什么,随之感到无趣,盯着上首曹元箐,“交出蓸茂茂,我就走。”
“蓸茂茂?呵,他已受到应有惩罚!”
“想走?你以为你走得掉吗?”曹元箐冷笑,“你不好好潜心修行,还下山做出愧对山门威望的恶行!以一己之力致使金玉商盟覆灭!”
华古正看着身前,又瞅着下方,心中甚是纠结,自入山门起就秉承曹副院理念,规规矩矩,恪尽职守,数十年来也不曾出过差错。
然眼下两方人站在对立面,好比两种理念互搏,一方是曹副院,另一方是天之骄子,傅副院眼中的道府希望……
最奇怪的是,今个儿天未亮,曹副院就摆出如此阵仗,眼下还不惜动用守山大阵,可见其杀心昭然。
要知此阵已有千余年未曾开启,每次开启,百年内都无法再次动用,且如此大事,傅副院竟出奇的没有露面……
华古正又瞥了眼不远处于执院和蔡执院,二人亦在相互争执,太远也听不清,多半也是为顾思君一事……
“唉……你若真是傅副院口中天命运子,想来也能渡过此劫……”华古正嘀咕着看了下方最后一眼,负手离去,无论哪方胜,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顾思君,你缕坏我道府规矩,又毁我道府禁地,此番下山大开杀戒,坏我道府名声,实在天理难容!”曹元箐言辞威正,滔滔不绝。
顾思君忍着胸口疼痛,目光寻视着,没有蓸茂茂身影,也没有傅副院身影,倒是看到于禁执院,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青丝散落随风起伏,挠过脸颊,大氅袍亦在摆动着,冷风钻入其内,透过破布条,身未冷,心微寒。
“且慢!”
“嗯?”
曹元箐话语被打断,瞪了插话之人一眼,“赵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难道说你想与她同罪而治!”
赵灵一个闪身,高高束起的月白长发拉出一条直线,飘飘然落在顾思君身前,碧蓝眼眸熠熠生辉,冷冷直视对方,其意不言而喻。
“哼!本垂怜你天资,既如此,那就与她共赴黄泉吧!”曹元箐盛怒。
“灵。”
顾思君轻唤,凝望身前这道瘦弱身姿,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站在自己身边……
她上前,拍了拍其肩膀,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露出一丝笑容,然面色不好,看起来有点凄美……
再看向上方,屏息大喊:“交出蓸茂茂,我就离开道府!”
既已收蓸茂茂为徒,那便要护他周全,决不能再出现第三次那种事……
“顾思君!你有资格跟老夫谈条件么!你以为——”下一秒,曹元箐声音卡壳,愣愣地盯着前方。
一道匹练赤芒划过道府大门,轰隆一声巨响,碎成两半,赤芒威势不减,继续冲撞上光幕。
咔啪——
轻微脆响,如鸡蛋壳破碎,光幕化作点点星芒散逸开。
赤芒仍以无可匹敌之姿继续飞掠,轰鸣作响,削平了数十座山峰,一直飞向天边尽头没了影。
噗——
噗,噗噗——
道府众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精神萎靡不振,更有不济者,直接倒地昏迷。
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呼,呼——
山风刮过,众人觉得今天的冷风格外凉。
曹元箐更是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话,僵硬地挪过视线,看向她手中猩红的长刀。
‘这什么邪门玩意,竟能破守山大阵?不,不可能……’
“现在,可有资格?”
顾思君松开鬼刀,体内灵力已然挥霍一空,而肩膀及胸口箭伤疼得愈发厉害,眼下硬撑着方才不倒。
她环顾四周,声冷音寒,“若不然,我杀了你们可好——”
“放肆!狂妄!”
曹元箐气急,更是怒火攻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顾思君!你已杀戮成性,今日若不灭你!”
“天下必乱!”
他一跃飞下高台,拔出身后长剑,长须分成俩撮,风刮得绕至颈后,化作一道残影直冲过去。
见状,赵灵小手虚握,手中凭空冒出冰晶寒剑,脚下一蹬,提剑迎了上去。
当!
“滚!”
曹元箐几个轻挑,拨开剑势,死盯着其后方顾思君,眼下她最为虚弱,正是取其性命最好时刻!
赵灵暗惊,这老家伙其貌不扬,不曾想竟也是个用剑高手,不对,这道府本就以剑为主,而这老家伙更是身兼副院一职,是自己小瞧了。
脚尖点地,再次追去。
“顾思君!受颈伏诛!”
面对迎来的长剑,顾思君并未慌乱,吃痛地反手握上鬼刀,举刀朝前一斩。
哐当!
一声脆响,长剑断了。
鬼刀一往无前继续下落,眼见刀刃即将劈开曹元箐脑袋时,刀势猛地一顿,在其表皮上停住了。
命悬一线。
曹元箐瞪大了眼,呼吸停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虚汗直冒,两腿发软。
“元箐,此事你过了,太让老夫失望了。”
“叶,叶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