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恢复了平静,耀眼的红色也随着夕阳的光辉一并被吸入到了水平线的
洞庭湖畔旁边的山啊、树啊,也换上了晚装,暮霭沉沉,寂静无声,一派黄昏景象。
“是啊,金子。你先少说两句吧。”我给了谭金一个眼神,提醒着这小子,现在不是和这家伙吵架的时候,老爷子尽快入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我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就走到门口,往妮子儿谭金所在的方向大跨步走去,凑到妮子儿旁边去安慰她了。
这时,阳光也褪去了以往锋利的光芒,光彩也渐渐地暗淡了下去。似乎阳光这个主角要谢了幕,门外的荧光灯也要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叮当叮当。”渐渐地,从门口传来了,细跟高跟鞋和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我向门口望去,此时仪表堂堂的李总旁边,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小西装的看上去很精干,漂亮的女人,紧接着就是一群带着墨镜,身着黑衣服的跟班了。
好大的阵势啊,前面老爷子要下棺的时候也没见这样啊。
“您好啊。您就是这洞庭祥棺材铺老板吧,我父亲承蒙您今儿个赏脸照顾着了。”李总谄媚的说着。可能看爸爸资历在所有人里面最大,就朝着爸爸大跨步的走过去,礼貌地握了一下手。
李总刚刚和爸爸握完手,那个漂亮的女人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红色跨包。我想她肯定就是前面在电话那头的那个好听的女声吧。
她落落大方的走近李总,亲昵地在他耳畔低语着,然后还递给了他一只干净的手帕。李总用那手帕,擦擦了手,又递给了那个好看的女人,女人也就退后了。
“和马叔握个手很脏吗。您还得要擦隔手,您的手可真金贵啊。”谭金愤愤道着。我想,如果在平时他一定早就冲上去,揍这个衣冠楚楚的情兽一顿了。
我突然间胃里也不禁一阵作呕。都说棺材棺材寓意着升官发财,招财进宝吗?
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些经常和鬼打照面的人对他不吉利,让他手脏了吗。可是,现在我们不也再帮忙,着手置办的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后事啊。
“不是不是,我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手上有汗。因为,我常年需要看件,批阅,签字什么的。如果手上有汗水会把重要的件搞花的。”李总喃喃的解释着,解释的很真实,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现在是让您老大驾,需要看件,批阅,签字的时候吗。”谭金更愤怒了,低声怒吼着。
话音刚落,老霍立刻也向门口这里,妮子儿的方向大跨步奔来,掐了一下谭金的胳膊,示意他先少说两句。
其实,老霍刚刚最早察觉到了谭金脸上的不懈,看见那小子的架势,肯定知道他是不能再忍了。
如果没有老霍,老爷子入土的时间可能又要推迟了吧。李总恐怕也就不会这么体面了吧,那一拳肯定早已上去,他那过分英俊的脸上早已也挂了彩吧。
此时,那个女人又走上前来,靠近了李总的身边,头有些微低着。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给您手帕去擦手的。”那个好听熟悉的女声,又在耳畔亲切回响起来。
李总没有理她,只是朝我们望了一眼,似乎是在告诉她,别和我道歉啊,你和他们道歉,是他们一直咬着我不放。
“不好意思啊,刚刚是我自作主张给李总的手帕,因为,我们李总不喜欢手上有汗的。你们不要误会他了啊。”女人声音很大声的说着。
然后朝李总望去。她的那好听的声音,我们都听得见,可是如此辩护有用吗。我们更讨厌眼前的这个衣冠楚楚的情兽了。
随之,李总没有说话,没有赞许,也没有责怪,只是轻轻地瞟了她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绅士,然而,眼睛往往盲从。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混弄人的假象。
一束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妮子儿的脸上。虽然渺小的简直微不足道,但妮子儿却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不管那若有若无的阳光,是多么的渺茫,但是它就像那一丝丝的希望啊。明明知道这只是黑暗中比一颗星辰还渺小的光亮,却依旧要拼尽全力去够到。
“你好。你认错人了哈。这洞庭祥棺材铺的老板,是我的儿子,就是前面打电话联系你的那位。”爸爸也着急,礼貌地回答着。试图去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哈哈哈。也不算认错嘛。这父和子不都是一样的嘛。有这么年轻的老板儿子,你老有福了呢。”李总谄媚的回答着。
妮儿儿没有抽泣了,只是眼睛更红了些。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朝着老爷子所在的毡木走去,动作很轻盈,似一阵阵轻微的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望着,让人看上去心疼。
我知道,她面对这两场的生离死别,可能释然了一些吧。因为爷爷喜欢安静,嘱咐过妮子儿不要哭闹。
妮子儿小小的身材,蕴含着这大大的能量,他就是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最好的一面镜子啊。在这刹那间,我也有点想爷爷了。
其实啊,终得面对生死,因人而异,或者说因一生所遇而异。就像面对着死亡,有的人死了,急忙忙的去投胎,而有的人俗世未了,仍选择逗留在阳间。
实际上,他们都是放不下,放不下那午夜梦回的一丝回忆。割舍不下,割舍不下脑海里萦绕的淡淡清香啊。
现在,李总脸色微白,看上去有些尴尬,可能打他自己一进门以来谭金就不断的怼他。他是一个聪明的商人,面对这一进门的不待见,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只有父亲礼貌地对待他,其他人也没有正眼瞧他,他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更乐意和父亲拉家常,都是那一套做作的商业吹捧,令在场的所有人胃里不禁一阵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