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袭来,南酌左弓步落地,右手高举一根树棍,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窥玉看见再次冲出来的南酌,想要挣扎起身,但是刚挪动身子,便又重重摔靠在了岩壁旁。
她真是个疯子!窥玉本想再次开口,但是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喉间发紧,难以出声。
树影随着月色倾斜,黑暗深处的密林中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倏地又响起一阵哀嚎,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隐蔽在夜色中。
此时的氛围有些说不出地诡异,江猷之看着再次冲出来地南酌,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移开悬在窥玉头上的剑锋,一直看着南酌,说道:“窥玉,我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明知打不过,也硬要上吗?木剑被我砍了,不知道在哪里拾了个木棍就来送死?”
停顿了一瞬,然后又饶有兴致地说道:“她当真不怕死?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瞬间朝着南酌出剑。
不出意外,几招之后,南酌便又被那一招圣微九剑踹进了丛林里。
这次江猷之没有移动身躯,他就站在这里等着,果然,没多久,南酌再次冲了出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南酌不停地被江猷之踹进丛林,也不停地从丛林中再次冲出。
南酌下一次总是能比上一次再多过上几招,但是江猷之的招式也一次比一次狠辣。
每次冲出,南酌的身上都要在多几道剑伤,现在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剑伤,伤口渗着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窥玉和那几个同门弟子看见为了他们一次次冲出来的南酌,不忍直视。
他们悲痛大喊道:“够了南酌师妹!别来了!别再来了!”
他们都尝过江猷之的圣微剑法,深知江猷之那招打在身上有多痛苦,南酌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被打到了多少次,她一个没有金丹的弟子怎能战斗到如此地步。
那几个昆仑宗的弟子瞬间燃起了斗志,身上挨的刀子再也不觉得疼,起身扑向江猷之,却被另外两个圣微宗弟子拦了下来,然后四白两黑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江猷之现在的内心极度不爽,明明他占尽优势,但为何现在局势竟然起了变化,他能听见身后的打斗声,听见了同门似乎抵挡不过那几个昆仑宗弟子的攻势,打斗间向他求救,但是他根本无心理会,他紧紧盯着那黑暗深处,内心咒骂一声,准备着下一次再将南酌击倒。像一只豹子潜伏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果然!南酌再一次从黑暗中冲出。
她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至江猷之身侧,木棍如之前无数次那般袭来,江猷之长剑相击,正要碰到之时,南酌的木棍却像一条毒蛇般轻轻攀上他的长剑,对准他的胸前狠狠一击,江猷之踉跄后退。
他捂住胸口,数次交锋,第一次感觉杀意逼近。
他感受着这力道,若有所思。不对,这不是一开始的力道。
众人面前他似乎每一次都将南酌击倒,所用力度也一次比一次更强,但江猷之现在似乎回过神来,不是他想要每次都加深力度,而是如果不加深力度,他根本不能将南酌击倒。
还来不及多想,南酌手握木棍再次袭来,南酌这次拿着木棍竟然跟他杀得有来有回。
窥玉仔细观察着战况,微蹙眉头,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当这一次江猷之再次将南酌手中的木棍击落时,窥玉瞅见了南酌掌心微弱的蓝光。
对了,是这个光!
那是修炼术法才能发出来的光芒!可是南酌不是没有金丹吗!难道在江猷之一次次的刺激下,金丹修成??他细细回想,刚才一局,南酌手中所持木棍,棍身似乎都冒着浅浅蓝光。
顷刻间。
南酌再一次被江猷之踹进了暗处丛林。
在顾清徵的有力的臂膀中,南酌喘着粗气,呛出一口血水,整个人剧烈喘息,她现在感到非常的兴奋昂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
顾清徵看着怀中早已不见发带,披散着一头墨发,衣衫染血破烂不堪的南酌,问道:“疼吗。”
南酌眸中闪耀着光芒,仰头看着顾清徵,一把抹去唇边的血迹,笑着说:“不疼!继续!!”
带着血迹的面庞,灵动无比,让人移不开双眼——
江猷之站在原地等着南酌 ,但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般立即冲出黑暗。
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江猷之紧紧盯着黑暗深处,脑中回想着和南酌刚刚打斗的一招一式。
忽然,在一个转瞬即逝过招的瞬间,想起了她那掌心中泛出的一丝蓝光。
他恍然大悟。
金丹已成!
一阵狂风骤起,那个少女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但是这一次,与之前都不相同。
顾清徵巨大的掌力将南酌击出,为了稳稳落地,南酌持手中之剑狠狠插入土中,划出一道很长的痕迹,在地上划开一条裂缝。
南酌面部汗水滴落,一头墨发狂舞,手中那把银剑闪着寒气,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微弱的蓝光。
正在打斗的那两名圣微宗弟子,认出了南酌手中的长剑,惊恐大喊着:“见......见......”话还没说完,就被昆仑宗弟子狠狠压制,一个字也吐不出。
昆仑宗弟子看见那银剑之时皆是内心惊叹,开始面露喜色,原来清徵师尊在这附近,但是他为何不出现,忽而转念一想,师尊受重伤正在闭关,他们看着无数次冲出的南酌,内心暗叹原来如此。
可江猷之刚拜入圣微宗不久,他听闻过顾清徵的见生剑,但是并不知是何样貌。身后弟子提醒的话语在他耳中却听成了“剑......剑......”
他瞅着那把周身冰寒的银剑,一眼认出此剑不凡,再次看向丛林深处,他才明白,原来还有一人在暗中窥探,但是那人为何自己不出手?
江猷之继续嘲笑道:“原来是暗中有人相助啊,我说呢,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作对。”
“你手中拿了利剑又如何,你如今修成了金丹又如何,修仙之人,不论使用何招式,何利剑,终究要看使用之人是谁,你以为你换了把利剑,就能赢了我吗?”
这场闹剧,也该有个了解了。
江猷之握住剑刃划过自己的掌心,用红得发黑的鲜血染上利剑,起手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紧接着血符紧紧贴上他的长剑,剑身上的血迹在一道红光下转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花纹。
窥玉见状,朝着南酌提醒道:“南酌小心!他的血有剧毒!!”
江猷玉轻哼一声:“晚了。”
他那诡异花纹的长剑指着南酌,脸上再也没了那玩笑的神情,正色厉声,杀意溢出双眸,道:“有人相助又怎样,等我先杀了你,再去杀那躲藏在密林暗处之人!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南酌修长的手指握着见生,体内有股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冲向她的四肢,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杀了暗处的清徵师尊?他可真敢说啊。
南酌轻笑一声:“你说的对,你说的非常对。”她抬眼对上江猷之的眼神,从齿缝中溢出两个字:“找死!”
两人纵身一跃,凌空斩击,利剑相撞在空中发出巨响,掀起阵阵气浪。
她的攻势非常猛烈,江猷之嘴上狠辣,但是他应对的招数步伐已经逐渐凌乱了起来。
南酌越打越畅快,她看着江猷之凌乱的招式,狠狠一剑将他压制,江猷之用利剑横挡在身前不得动弹,南酌气定神闲地说道:“修仙之人,不论使用何招式,何利剑,终究要看使用之人是谁,你说的太对了,我非常认同。”
江猷之不明所以。
下一瞬只见南酌轻轻勾唇:“所以说,你准备好了接我下面一招了吗!”
只见南酌纵身一跃至空中,如银月色下她宛如一个玉面修罗,她大笑说道:“江猷之!我这一招你试着接接看吧!”
众人皆惊诧,南酌冲向江猷之,她出剑、旋身、在月色下招式快得打出了幻影,可是这招数好眼熟。
等等!是圣微九剑!!
是江猷之用来将他们所有人击倒的圣微九剑!
南酌竟然已经将江猷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的圣微九剑第一式招式全部学会!
‘砰’地一声!两剑在空中发出剧烈撞击声,后山掀起一股巨浪,两剑相击,在空中碰撞出如昼的蓝光!江猷之想在身后偷袭,没想到南酌更快他一步,曲肘击中他的脊梁,他吃痛吐出一口鲜血。
被压制的圣微宗弟子挣扎大喊:“是见生剑!是顾清徵的见生剑啊!!”
江猷之惊诧,什么!竟然是见生剑!
现在才反应过来!
可下一瞬腰间感到暴击,如流星一般,被南酌直接踹出了昆仑宗泽灵山结界!
那圣微宗的两个弟子已经吓得跪坐在地,回过神来立马连滚带爬地滚出了泽灵山。
南酌飞身缓缓落地,站立在高处岩石边,仔细观察着江猷之的方向,良久,见前方一片黑暗死寂。
低头看了眼窥玉和同门,他们互相搀扶,朝着高处的南酌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终于结束了。
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身体忽地感到疲软,眼前一黑,逐渐闭上双眸,握着见生剑就要向前倒下坠落泽灵山。
窥玉抬头瞅见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南酌!!”
说时迟那时快,微风吹拂,一手臂从她的身后伸出,搂在了她的腰间,将摇摇欲坠的她揽入怀中。
冷冽的檀香瞬间将她笼罩,她倚靠着那个熟悉又安心的胸膛。
缓了一会睁开双眸,白色的衣袂飘飘,靠着她的血色衣衫,似要乘风而起,发丝缠绕,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青丝拂过她的脸颊。
清冷沁心的香味,应该是他的吧。
头顶传来一温柔的询问:“撑不住了?”
南酌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