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房门前,时枢、叶修师尊、元逍师尊三人站在院中等候消息。
时枢在大殿外正巧碰上了赶回来的顾清徵。
顾清徵赶去一探,心下有七分把握,让他们都先出去,他要帮南酌解开封印。
众弟子见清徵师尊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修和元逍二人站在院门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些沉默;
叶修:“元逍师尊,我方才想了许久,她身体内的封印难道是......”
元逍对上他的视线,很认真地说道:“没错,是禁术。”
“她体内的封印,是有人牺牲性命而成。”元逍转身看着南酌房门,内里一片漆黑,时不时地能感受到清徵功力所散发出来的金光,慢慢朝着外围扩散,直至消失。
禁术大部分都伴随着死亡,南酌体内的禁术非常古老,有人想要抑制她的生长,或者说,是有人将她封印成了三岁孩童的模样。
“怪不得她比三岁孩童懂事很多,而且礼仪教养也很不错,还能跟着时枢一起看心法。”叶修说着,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如果她根本就不是三岁孩童,那这些日子的事情便有了很好的解释,可惜当时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元逍道:“此术法我不太了解,不知那人是打算永远将她变成孩童模样,还是让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成长。估计那人也没想到,她会来到昆仑宗,会碰巧吃了让身体成长的灵药,从而激发体内的封印抵抗。”
“不过那封印真的很致命,为了抵抗灵药,竟然不惜以了结性命为代价。”
两位师尊交谈的话语传到了时枢的耳中,他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之上,十分懊恼;
这些日子他以为自己将南酌当成了亲妹妹,自诩自己照顾她照顾得很好,但是他应该早些察觉出不对劲的,也不该贸贸然地去求药,他连南酌喝完药之后身体不适也没察觉出来,当时南酌躺在床上喊他,他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不是南酌当时自己挣扎摔到地上,若不是那时候他还没走远。
但凡他再大意一些,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他懊恼地低下了头,哪里是他将南酌照顾得很好,南酌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换做其他师兄师姐,也能将她带得很好,他越想越悔恨,越想越自责。
终究还是他修为不够,探不出她体内的封印。
叶修走过来安慰时枢:“你别太自责了,这个封印太过古老,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察觉的。”
“其实一般的灵药或许也不会触动那封印,关键就在于,她吃的是太白域这一片区域生长的灵药,虽只是基础灵药,但是灵性也是不低的,而且太白域这个地方素有灵性,想来这些日子对她的封印也是有所冲击。”
叶修说完这些话,忽然陷入了思考。
他看着元逍:“元逍,我刚才脑海中一闪而现出一个念头。”
元逍走近,道:“什么念头?”
叶修看向时枢:“时枢,我记得当时你们说,这个孩子是独自一人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的对吗?”
时枢道:“是的,她说有个人让她一直朝东走,后来就来到了太白域。”
叶修道:“成逍,让一个只有三岁孩童身体孩子翻山越岭,几乎以生命为代价来到咱们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元逍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
叶修道:“会不会有种可能,那人让她来到这里,就是知道如果南酌来到了昆仑宗,想必定会有人发现她被抑制了生长,想必定有人能发现她体内的封印并且帮她解封,那人知道太白域的灵气和这里的灵药能对封印产生一定的冲击。今晚的这一切,就是那人的目的。”
时枢思索着前因后果,觉得叶修师尊分析得有些道理,但是他有一点不明白:“可是叶修师尊,能探出她体内封印的,昆仑宗也就只有你们三人,更别说现在太白域内的其他门派了,万一南酌是被其他宗门内的人救起,万一封印发作之时无人能解封,那可怎么办?”
元逍不假思索地说:“是的,那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那人在赌。”
叶修道:“没错,那人在赌,这样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若留在他们当时的环境中,南酌可能必死无疑。”
三人陷入了沉默,就这样等到顾清徵从房内出来。
门一打开便又立即关上,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时枢还是闻到了房间内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样!”时枢立即站起身上前询问。
顾清徵的脸上还冒着一丝丝汗珠,想必今夜定是消耗了不少灵力。
他脸色依旧非常平静,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十分安心:“已经没事了,她安全了。”
时枢松了口气,刚想打开房门查看一番,却被顾清徵拦住;
他说:“时枢,你去找几个女弟子过来帮忙,里面有些混乱,很多血迹。”
时枢有些着急,但是还是听从了师尊的话;
不一会几个女弟子过来,清徵交待了几句话然后便带着时枢,还有另外两名师尊离开了院落。
纵使清徵师尊已经提前跟她们说了情况,但是她们进屋看到满屋的血迹和床上躺着呼吸微弱的南酌时,还是怔了怔。
天快要亮了。
顾清徵看着天边逐渐泛起的晨光,对时枢说:“你下去休息吧,她估计也要在傍晚才能醒来,你别着急。”
时枢朝着三位师尊行了礼,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三位师尊也都不打算再去休息了,都朝着紫云殿走去。
叶修道:“清徵,我和成逍师尊分析了南酌目前的情况,觉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再加上她体内这个下了禁术的封印,她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难民。”
顾清徵并无波动,他说道:“你们在门外的话,我也有听到,你们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叶修道:“那下一步,你有何打算呢?”要去查清楚她的来历吗?
顾清徵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停住了脚步,不解地问:“打算?要有何打算?让她修养好身体,不过这个不需要我去关注,时枢一定会看顾好的。”
叶修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体内的封印能探出来的人不多,那能给她下禁术的人就更少了,她的来历我们是不是要弄清楚,万一有些危险。”
太阳初升,云海翻涌,一抹阳光打破沉寂的暗夜,照进了昆仑宗。
顾清徵明白了叶修的担忧;
眸中泛出一丝笑意:“叶修师尊放心,一切有我。”掷地有声。
说完便阔步向前走去。
元逍师尊听到这话,担心地说道:“顾清徵!你不要以为你修为深厚一骑绝尘斩妖除魔无人能及说不定很快能飞升成仙你就......诶......好像确实不用这么担忧。”说着说着恍然大悟。
他急忙跟上顾清徵:“还早呢,清徵,要么你先跟我下一局棋......”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叶修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站在阳光中无奈苦笑,真拿他们没办法......
时枢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确实很疲惫,一觉睡到了午后。
他急忙赶到南酌的院中,想看看南酌现在的情况。
走近院落,看见房门是打开的。
他站在院中,看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弟子正背对着他站在房间内,似乎在收拾房间。
昨天师尊叫来帮忙照顾南酌的女弟子还没走吗?难道是南酌还没醒来?
他轻声询问道:“请问这位同门,南酌醒来了吗?”
南酌一夜仿佛经历了拨皮抽筋拆骨重塑般的痛苦,她能感觉到清徵师尊在帮她,前期太过痛苦还能轻轻喊叫出声,后期直接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待她稍微恢复一些意识时,模糊看见几名同门师姐正在帮她收拾房中,还帮她擦拭,断断续续说了几声谢谢后便又昏睡过去。
待真的清醒时,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看着自己十四五岁的身体,身量纤纤,感觉就该是这样,虽然还是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三岁孩童的模样。
她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没错了,非常熟悉,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起身收拾床铺,想着等会出去走走,舒展身体。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南酌放下手中三岁孩童所穿的衣衫,慢慢转身,走出了房间。
时枢面前,那名少女缓缓走到了阳光下。
少女如绸缎般的及腰长发在阳光下潋滟生光,身形纤纤,虽瘦却面色极好,肤若凝脂,就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一双丹凤眼笑意浅浅,唇红齿白,微风拂过,衣衫轻轻飘动,显得她灵气四溢。
她走到少年面前,保持着一点点距离,然后双手置于胸前,略略弯腰。
就如第一次那般作揖;
“谢谢,时枢师兄——”
时枢略微有些疑惑,内心有个猜想,但是觉得过于荒谬,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见他没有回应。
少女抬头,在风中笑得极其开心,可爱的声音中还有些许稚嫩;
“是我啊!南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