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你这个……贱人……”
迈克尔·科瑞晕晕乎乎地捂着脑袋,猩红浓稠的血液缓缓地流淌,遮盖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面目狰狞地辱骂着我。
我却并不在意,而是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拿起了上一次朝向占据了我丈夫身体的怪物的那把刀,漫不经心地在手上把玩着。
“你该不会以为,我的丈夫死了,你就能随随便便地占有我吧?”
“可你根本不配呢,迈克尔·科瑞。”
我忍不住轻笑起来,目光轻蔑地下移,踢了踢那个地方,“对了,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你和你叔叔相比小不少,我说的是那个地方。”
迈克尔的脸色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胸口不断地喘息起伏,但他的视线始终畏惧地流连在我手里的那把刀上,最终还是不甘地闭上了嘴。
说实话,我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考虑要不要杀了他,毕竟他趁我丈夫去世便无耻地欺辱甚至还妄图占有我。
而在那份未来的记忆里,我的人生也因为他而被彻底摧毁。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陷入了阴暗而混沌的沉思。
虽然我的丈夫因为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而死,但是我是否真的要因此彻底堕入深渊,跨越那条阻拦在人类文明边缘的红线呢?
更何况,如何在杀人之后处理掉所有的痕迹并不被怀疑,这便是另一个问题了。
我并不想坐牢。
但我就这么放他走吗?
迈克尔·科瑞可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小人,我如何能确定他在离开这间房子之后不会立刻对我展开报复呢?
毕竟,在现在的时代,打击一个失去丈夫且尚未育有孩子的寡妇,实在是轻而易举。
这样好了,既然他在未来的那份记忆中说我无耻地勾引了他,那么这一次,我可以先发制人,说他趁自己的叔叔尸骨未寒,便欺辱他的遗孀,先行一步毁灭他的信誉和前途。
这样一来,无论他说什么于我不利的事情就都不会有人相信了,只会认为他是在报复我。
更何况,我本来也没有冤枉他,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快速地解开了我胸前的扣子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胡乱地拉扯我的头发,在迈克尔茫然的目光下惊慌失措地打开门,朝门外大喊。
“救命!”我痛苦且愤怒地呜咽着,“迈克尔·科瑞你放手!我可是你的婶婶!”
说完,我拿手里的酒瓶重重地敲响桌子,听到发出了一声闷响后,便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酒瓶坠落至地面,缓缓滚走。
大概都没过多久,住在周围的几位教授又一次急匆匆赶来,先是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迈克尔·科瑞,然后在看到我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的时候,不禁绅士地挡住了眼睛。
摩根教授就住在隔壁的隔壁,本就是我俩的老师,在见到此时的状况时,他愤怒地转向迈克尔·科瑞,“小科瑞先生!这可是你的婶婶,你叔叔才刚刚入土为安,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的未亡人?!”
此时的迈克尔·科瑞显然又是头晕又是百口莫辩,对于此时的情况他根本无法解释,只能怒目指向我,絮絮叨叨地复述,“她疯了……是她疯了!”
我小声啜泣,将胸口的布料拢住,悲伤地问,“迈克尔,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看轻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叔叔,但这不是你轻薄我的理由!”
说着,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羞愧地看向前来凑热闹的众人,“尊敬的各位教授,我知道这一次是迈克尔不对,但他到底是我死去丈夫的侄子,如果他之后不再骚扰我,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给迈克尔一次机会,至少先让他能够毕业,至于其他的,我也不会再追究了。”
我看了迈克尔一眼,几乎就是明晃晃地在用他的毕业来威胁他了。
摩根教授却没有听出来,只是沉重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其他几个稍稍年轻的教师则将跌坐在地上快要气晕过去的迈克尔扶起来,面露鄙夷,商量着还是该赶紧送他去医院。
随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这间房间又恢复了科瑞教授离世后的寂静,我缓缓地坐在椅子上,为此疲倦地长舒一口气。
因为弗雷德突然猝死,他负责的实验室交给了其他教授管理,学校的教师宿舍也将在不日后回收,原本有了家的我又将恢复孑然一身的状态。
此时的我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理智告诉我,事已至此,我应该立刻忘记和弗雷德有关的一切,重新开始考虑我接下来的人生,拓展自己的事业并为自己打造一个光明且充满希望的未来。
但我做不到如此薄凉,更重要的是,那个祂。
弗雷德为我做了很多,即便我对他所描述的那个祂一无所知,但从他最后的话语里,我知道他很有可能为我争取了存活下来的机会。
但我能感觉到祂仍然在某个群星闪耀的未知之处远远地注视着一切,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始终萦绕,像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阴霾笼罩着我。
或许,我再也无法成为那份记忆里我一直渴望成为的女性,曾那么光满万丈,甚至在科学史上留下光辉一笔,因为我不可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替我无辜死去的丈夫复仇。
即便我更有可能先付出致命的代价,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祂不可能放过我。
这几日,我一直在忙着整理弗雷德的遗物,虽然我和他只成为了一日的夫妻,但是我已经通过那份未来的记忆对他有了非常深厚的了解。
我从他的每一件物品中感受到了对他的无限哀思,不停地懊悔,事情为什么会被我弄成这样。
弗雷德是家中幼子,父母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住的地方都距离波士顿很远。
关系很好的姐姐当日硬是赶来参加了弗雷德的葬礼,还差点哭晕了过去,而迈克尔·科瑞则代表关系不佳且忙于事业的兄长出席。
因而他遗物的所有权并没有什么争议,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多么富有,除了工资积蓄,留有的不过是一些学术上的书籍、衣物及日用品罢了,倒和迈克尔·科瑞那副有钱公子哥的派头不尽相同。
当我最后整理好弗雷德在受祂影响下画下的诡异手稿时,天色已经变得非常昏暗,风雨欲来。
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借口待在这里,而是应该将宿舍的钥匙还给学校,并赶紧回到我暗无天日的狭小女生宿舍之中。
可就在此时,我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声。
“是这里吗?”
“是这里……”
我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门外听上去很像迈克尔的声音。
只是我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大门被撞击了几次后已经支撑不住,轻易地就被撞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惊讶地大喊,“你们是谁!”
然后目光看向门口的迈克尔·科瑞,他此时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窃窃私语,我凭借未来的记忆看出那是弗雷德的兄长,他正皱着眉,不悦地看着我。
我不禁愤怒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可是话音未落,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便将我整个人架了起来,任由我无力地挣扎和尖叫。
迈克尔·科瑞的额头上还绑着绷带,大概是注意到赶来查看的教授们惊讶的目光,他大声地解释道,“各位教授抱歉打扰了,我的婶婶因为丈夫去世,精神上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竟然产生了我要轻薄她的幻觉,莫名其妙打了我一顿,所以我们决定带她去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听到迈克尔这么说,我不敢置信地朝他大喊,“你胡说……唔!”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陌生的手掌粗鲁地捂住了嘴。
有个眼熟的教授看不下去,皱眉诘问,“小科瑞先生,你这样是否太过武断了?”
迈克尔冷笑了一声,看样子着实是对自己的名誉和学术未来自暴自弃了,“教授,安娜·斯卡沃多·科瑞太太是我的婶婶,是科瑞家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的家事了。”
我剧烈地挣脱,稍稍获得了一点喘息的余地,愤怒地朝他嚎叫,“我没疯!”
“你们看,疯子从不会说自己疯了,还是说,各位教授能理解这些疯狂且暴躁的精神病人的想法,想要和她一起去医院看看吗?”
迈克尔朝我露出了一抹胜利的阴鸷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美元,将钱光明正大地分给了其中领头的精神病医生,并指挥他们将我带走。
此时,就算再一头雾水的人都已经看明白了。
迈克尔贿赂了这些精神病院来的医生。
显然,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让所有他讨厌的人受到和我一样的下场。
原本想要站出来的几位教授不禁因此而面露犹豫,更重要的是,这的确是科瑞家的家事。
“唔!唔!”
我用求助甚至哀求的目光看向那些教授们,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愤慨的神情,但要说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学生而得罪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
于是,在众人惊讶、不敢置信、鄙夷甚至看热闹的目光下,我被无情地扔到了大楼楼下的面包车上,车门顿时隔绝了所有的视线,恐惧像黑暗一般迅速蔓延。
我的心顿时凉了下去,对于一个在小地方长大的贫穷女孩来说,这种卑劣的手段是我闻所未闻的。
也因此,我竟天真的以为,败坏迈克尔·科瑞的名声并假装大度地原谅他,事情就能到此为止了。
显然,是我错了。
“啪——”
下一秒,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当着他的父亲和那些精神病医生的面,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整个人都倒在了座位上。
然后迈克尔愤怒地指着我,对他的父亲,同时也是我丈夫的兄长说,“爸爸。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了我之后,为了叔叔的学术成就转头又勾引了他。”
“我非常怀疑是她害死了弗雷德叔叔,但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所以调查这件事情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我恨恨地抬起头,却正好与年长的科瑞先生四目相对。
原本神情冷漠的男人忽然目光下移,恍然间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别的东西,漠然的神情顿时变得狂热和贪婪。
我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却见我脖颈上的银钥匙突然掉了出来,泛着诡异的银光。
“不用了,迈克尔。”
他紧紧地盯着这把钥匙,嘴上语气平静,但目光却透露出了他难以克制的激动。
“我和弗雷德兄弟情深,他的死让我非常伤心,我会想办法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我想知道的答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和侄子没那啥,女主肉眼评估的。
推动一下剧情,下一章泡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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