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4)
女子本柔弱,可她却不愿意柔弱,依凭一时的示弱确实可以得到一些好处,可以后呢?
难不成遇到难事便要示弱,卑躬屈膝求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不愿意如此,她也不愿意拖累任何人。
她知道这话说出口有些冒犯,可就算是如此,秦明殊也是抬首眼眸一眨不眨看着裴钰,见他没有开口说话,她便大着胆子继续道:“公子,奴婢身份卑微,公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不应当在奴婢身上浪费功夫。”
不要喜欢她,也不要迁就她。
她不值得,她也不想要这些特殊。
话刚说完,秦明殊就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忌,她屈身正准备跪下请罪,跪到一半的时候却被裴钰直接扶住,她抬眸便看见他清朗如明月的面容,神情云淡风轻、轻易教人瞧不出悲喜,仿佛让她直直撞入一汪甘洌的泉水。
他的右手扶住她的胳膊,仍旧是一言不发,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
裴钰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向她,他就这样扶着她、却也不直接将她扶起来,这样屈身的姿势极为费力,见她额角沁出一滴冷汗,他才微微用力将她扶了起来,“明殊,我不喜欢你撒谎,也不喜欢你动不动下跪。”
“你可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错?”
闻言,秦明殊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下一瞬又听见那人语气轻飘飘道:“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错,那又何必下跪?”
她唇瓣微启,正准备下意识开口回复,却马上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明殊,你本就知晓我们身份悬殊,你既然觉得那番话以下犯上,那就不应该该说。”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下跪只是因为他是主子,可偏偏她既然知晓他是主子,有些话一开始就不应该说。
这一刻,有很多忽视的事情一点点浮出水面,秦明殊只觉得无地自容,她自认不愿意得到主子的照顾,可她方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挑衅主子,依仗无非就是主子的宽容。
从前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秦明殊从来不敢这样讲话,因为她深知她只是奴婢,祸从口出,若是无意中惹怒了老夫人,恐怕会丢了性命。
可她这些日子在世子身边,却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见她一直垂眸不语,裴钰狭长的眼眸微掀,云淡风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事情她越是要躲着,他越是要撕开一点点摊在她眼前,她平日里当然是谨言慎行,可自从那日从春风楼出来,他就逼着她讲真话,讲出来那些怨恨、那些不满。
反骨一旦滋生,如何能轻易消散?
心野了,如何收的回去?
他宽宥她所有的冒犯,他要她喜怒哀乐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