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内,气氛凝固。司烬闲散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直接漠视了方静宜,等司修明回来,交代完他结婚的事情,就直接回家。
这些年司修明有意修补父子情分,可惜太晚。他走他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这辈子就这么着吧。
“司烬,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通知你父亲,你父亲气的住院,医生说现在不能受刺激,等会修明回来,你可千万别惹怒他。”
方静宜绵里藏针地微笑:“虽说你现在从商,不过父子闹的这么僵,外人总归是说闲话的。”
司烬眼眸半阖,漫不经心地冷笑了一声,没搭话。他和方静宜之所以能相安无事,还是老爷子压着他,怕他年轻冲动,毁掉自己的前程。
只不过这些年他也没让她好过就是,每年清明寒食,他都会跟他们一起去扫墓,让他们两在墓前给他妈磕头。
见司烬理都不理她,方静宜微微一笑,也不生气。
“管家,你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
“夫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先生回来就能开饭。”
方静宜点头,今晚司修明是不会回来的,因为她压根就没通知司修明。
她看了一眼手机,见司机给她发了信息,说桑棉已经到了别墅门口,顿时露出一抹隐秘的笑容。
斗了这么多年,司烬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了,她这些年在司烬手上吃了多少亏,今日便要全部讨回来,怪就怪他,七年前犯过的错,七年后还要犯,生生将刀子递到别人手上。
“司烬,你结婚,我跟你爸都是十分高兴的,桑棉那孩子我很喜欢的。”
司烬眸光微冷,见她提到桑棉,顿时警惕了几分。事到如今,她还不死心,打算走桑棉的那条路来拿捏他?呵。
“今日喊你来吃饭,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解释一下。”方静宜神情露出几分的惋惜,“我跟桑棉早先并不认识。她大一那年,因为姥姥生病,找不到医院的门路,这才找到了我。
我看在跟她母亲相识一场的份上,就帮了个小忙。事后我让她来给你补课,确实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想让你沉迷美色,荒废高考,不过这事桑棉事先并不知道。
七年前你无意中听到的那桩事情,完全是误会,我跟桑棉之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合作,她之所以那么说,是觉得你们差距太大,看不到未来,找的分手理由罢了。
她知道我们不合,这么说,才能断的干净。
既然你们分开多年,你还愿意娶她,可见十分的爱她,那这事可千万不要误会她。”
司烬脸色冷峻,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冷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不用试探我。我娶桑棉不过是为了完成结婚的任务罢了。
你要是想通过她来控制我,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们这样的人,从小就见过了污秽和丑陋,还有真情吗?我选她,就跟你当年选她一个理由,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远比圈内的千金小姐要好拿捏的多。
结个婚能安老人家的心,顺便还能恶心到你跟司修明,就足够了。
所以以后别打着一家和睦的幌子喊我回来吃饭,这一家子人,各怀鬼胎,也别装模作样地上桌子装人。
对了,礼而不往非君子。上次你安排了人,这次我也安排了一个人,听说司修明对她很满意,还许诺要娶她进门呢。”
司烬唇角勾起冷酷的弧度:“以后你的手要是再敢伸到我的地盘,不用等我出手,外面的小五小六就等着撕了你。”
方静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余光扫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这才咬碎牙,生吞了这口怨气,当年她是靠美色上位的,所以这些年自食其果。
司修明在外面都养到小五小六了,各个都想跟她掰掰手腕,这些年她的日子越发难过,可她要是不好过,那司家父子一个都别想过。
呵,这父子两,一个鬼话连篇,满嘴的甜言蜜语,实则心机深沉,蝇营狗苟之辈,一个手段狠辣,连亲生父亲都敢算计,偏偏是个情种。
方静宜冷笑了一声,也不装了:“被你看破了。还以为你对桑棉情根深种,想着好控制一些,既然你对她无情,日后我自然也懒得去找她。
对了,忘记告诉你,晚饭我也喊了桑棉。桑棉,这天底下的男人皆不可信,尤其是司家的男人,失望吗?”
方静宜眼里闪过一丝的兴奋,闹吧,最好闹离婚,她不好过,谁都别想过。
司烬脸色骤变,高大的身躯僵硬如石,强忍着没有回头。
四月将至,清明时节,她想她应该回去一趟,陪姥姥扫墓。
桑棉站在别墅入户厅处,第一次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弥漫全身,算计、全是算计,毫无真心,父子算计、夫妻算计、继母和继子算计,她似乎从未真正地懂过这一家人。
她抬眼,挺直腰板,进了屋,径自走到司烬身侧,看向方静宜,没有知道真相的愤怒、委屈和失望,是淡淡开口:“当年我很感谢你帮姥姥转了医院,找了医生,不过再多的感谢这些年也还完了。
静姨,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司烬之间情感淡薄,那以后请不要再找我了。我无法左右他的决定,还有,我没有失望,成年人的世界,不谈感情,只谈利益,更长久。嫁给司烬,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切,怎么会失望呢。”
她微微一笑:“晚饭我就不吃了,想必您也吃不下去,我没有失望,让您失望了。”
她瞥向司烬,淡淡说道:“走吗?”
声音微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
桑棉伸手握住他的手,看向脸色铁青的方静宜,微微一笑,和司烬相携离开。今日之后,方静宜应该会彻底地死心,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彻底地撕破了脸,扯掉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以后这一家子都是面和心不和的人,呵,也许,没有以后了。
桑棉只觉得可笑,一路出了司家别墅,坐上车,离开,直到司家别墅消失在后视镜里,她才松开司烬的手,脸色透出一丝苍白来。
司烬看着外面已经盛开的紫藤花长廊,哑声说道:“你来司家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桑棉偏过脸,看着这条熟悉的长街,低声说道:“你也没告诉我,你回司家吃饭。”
司烬内心烦躁,想抽烟,摸了摸口袋,才意识到烟和打火机早就丢了。这段时间他连酒都喝的少。
“脸色怎么这么差?”他伸手想碰她的额头。
桑棉浑身一颤,轻轻别过脸,司烬的手僵在半空。
男人眼神晦涩了一份,脸色微暗,哑声说道:“方静宜一向最擅长算计人心,她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我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你别当真。”
桑棉自嘲一笑:“可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不信吗?七年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合作,她拿姥姥的病来威胁我,试图控制你,我这才设局让你听到那些话,跟你分手。
那时我说的都是违心之话,就像你今天一样,你不信吗?”
她声音微颤,没有看司烬,好毒的方静宜,此刻她说什么,司烬都不会信,只会觉得这是另一个算计。
司烬沉默了数秒钟:“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桑棉低低一笑,有些悲哀:“其实你从未真正相信过我吧,司烬,你害怕,你怕这是我跟方静宜的另一次合作,另一个算计,算计你的真心,一旦缴械,日后就任人宰割。
我不怪你,你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算计人心,就会被人算计。是我当年的做法太极端了。我不怪你。
我本来想着就算没有以前那样相爱,就算没有重逢后的喜悦,没有告白,没有求婚,只是协议结婚,可终究还是在一起,还有缘分,日子久了,自会见人心。
可你看,方静宜只是用一顿饭,就戳破了你我之间那不堪一击的假象。
我马上要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会离开北城一段时间,毕业之后我会去南城的科研站,逢年过节我会陪你回鹿家,等三年协议期满,我们就离婚吧。”
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烬猛然停车,双眼赤红,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声音微颤:“你再说一遍。”
她抬眼,冷静且坚定地说道:“我说,分居,三年协议期满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