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求和)

冬日天黑的早,别墅外地灯尽数亮了起来。

桑棉站在别墅前的树灯下,静静地听和平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同意跟司烬结婚,但是既然选择了,以后你和司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今天我来当恶人。”

和平说着深呼吸:“介意我抽根烟吗?阿烬不准我们在你面前抽烟。”

和平点了一根烟,眯眼抽了一口,继续说道:“阿烬母亲是被他爸和继母逼疯的,很严重的抑郁症,最后无法控制自己自杀了。

鹿姨走之前舍不得阿烬,想带他一起走,就将大量的安眠药放到了他的牛奶里,万幸的是阿烬很讨厌喝牛奶,喝的不多,最后抢救了回来。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阿烬从此性情大变,司鹿两家也反目成仇。

老爷子无法跟司修明抢阿烬的抚养权,只能想办法将阿烬养在身边。

所以阿烬从小心思深,性格偏执,那年你见到的司烬已经成年,已经能很好地伪装自己,他恨司修明和方静宜。我不管你跟方静宜之间有什么关系,既然你选择了司烬,以后你只能跟那边断的干干净净。

他喜欢你,如果你背叛他,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那人,心思深,善于伪装,疯起来很可怕。”

和平说的平淡,桑棉听的心惊肉跳,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可怜,但是司烬生在豪门世家,却比她更可怜,父亲逼疯母亲,母亲想带他一起死,他还能健康正常地长大,实属不易。难怪鹿家老爷子对他护的就跟眼珠子一样。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桑棉嗓音干哑,想到自己当年在两人最情浓的时候,说她是方静宜的人,对他是怎样的伤害。

和平低低一笑:“因为不想你可怜他,而且都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鹿家都不提了,他自然也不想揭自己的伤疤。只是阿烬这一辈子都不会跟司家和解。

桑棉,男人可以轻易地恋爱,但是不会草率地结婚,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带来的影响太大,所以别辜负他,就算是骗他,也记得要骗他一辈子。

他那人,记仇,不好哄,别惹他。”

和平说完,垂眼静静地抽烟。等这根烟抽完,估计司烬跟盛时也该回来了,留给他跟桑棉说话的时间不多。

不过今天的谈话非常有必要,司烬是当局者迷,他观察了桑棉很久,也认真盘了盘她和司烬的事情,大体能得出,桑棉这人,外表柔善可欺,其实外柔内刚,一身傲骨,不媚权贵,也没人能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阿烬这样步步为营,算计她结婚,她未必就是屈服,应该也是有几分真情,顺水推舟。

司烬的心结很难解开,他只能从桑棉这边入手,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先软下来,这样日子才过的下去。他可不想天天来当和事老,给司烬调解家庭问题。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桑棉嗓音干哑,有些不敢置信,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结婚吗?

什么随便找个熟人结婚都是谎话连篇。找人结婚还不容易吗?何必非得是她。就算他说是为了彼此折磨,可她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司烬除了对她冷漠,并没有做任何报复她的事情。

和平点头,看着已经快燃尽的烟头,说道:“阿烬掌心有道疤,旧伤叠新伤,如果有一天他肯告诉你这道疤的缘由,那就代表他已经对你放下戒心了。

桑棉,说实话,我不希望兄弟的婚姻是一地的玻璃渣。如果你不爱他,就别嫁给他,嫁了他,就要伪装你爱他,否则,以他如今的手段,足以让人生死不能。”

和平说完,掐了烟,冲着桑棉微微一笑,字里行间恩威并施,带着几分的威胁和可怜。她被阿烬看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就如同一个坐在宝藏上的人,是挖到宝藏还是失足掉下万丈悬崖,全靠她自己选择。

桑棉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同情、不喜以及接纳,沉默间,就听见盛时欢快的声音传来:“哥,这酒我就让林叔帮我装起来,带走了嗷。司哥,下次你再想处理一些不要的酒啊、古董呀,别客气,尽管扔给我。

司烬从酒窖里出来,见桑棉和和平站在树灯下,似是在说着话,顿时眼眸一眯,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出来抽根烟,顺便等你们。”和平说着进了屋,问着盛时,“什么好东西,有我的份吗?”

“那必须没有,这可是我从司哥酒窖翻出来的好东西,你都不知道他那酒窖里藏了多少好酒,还是小棉花幸福,以后随便喝。”

司烬淡淡说道:“她不能喝酒,一喝醉就闹人,麻烦。”

桑棉一脸无辜,胡说,她从不耍酒疯。

谈话戛然而止,林叔那边上了晚饭,晚上司烬开了一瓶酒,三人分掉了,桑棉只尝到了一小口,不过明天上班,她也不能喝酒,免得晚起迟到。

从司烬这边去科研站,开车要一个小时,万幸的是她一向早起,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终究不如住宿舍方便。

桑棉洗完澡,吹干头发,就收到了宋晓媛的信息。

宋晓媛:桑棉,谢谢你,律师已经联系了我,开始帮我取证了。

她抱了抱她,回复:不客气。

放下手机,她发了一会儿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靠得住。离婚只是第一步,宋晓媛需要的是自立的能力。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迟。

因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桑棉想着宋晓媛的婚变,想着她跟司烬错综复杂的关系,想着和平的话,放下书,翻了翻床头柜的抽屉。

司烬不爱带电子设备进卧室,所以抽屉里只有几本书、一支钢笔,还有一块落下的手表。

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生活气息。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她飞快地关上抽屉,就见司烬推门进来,他从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换了睡衣,头发潮湿微卷,许是夜间的光线过暗,面容透着几分斯文俊雅。

桑棉看了看大尺寸的床,先上床睡觉,没一会儿就觉得床边一沉,被子被人掀开,冷冽的木香和熟悉的异性气息袭来。

司烬上了床,将灯光调为了阅读状态,拿出抽屉里的书,淡淡说道:“看书不影响你吧?如果影响,我去书房看。”

桑棉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他看不到,出声说道:“不影响。”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可以安稳地睡个觉了。

“那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司烬没再说话,静静看书,他需要阅读来平心静气,只是身侧躺着温香软玉,还是他心心念念多年,以为再也不会见的人,眼前的书就如同天书一样,半行字都入不了眼。

心不在焉地看了半个小时,司烬放下书,准备睡觉,刚躺下就见身侧的桑棉往他身边贴了贴,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香软滑腻的触感带着极淡的幽香袭来。

他身体紧绷,指尖有些发麻,这是她撒娇求和的小伎俩,每次想讨好他,就会握住他的小指尖,勾着他,然后用清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直到他心软。

她这是求和,还是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