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又要表演

在新的山寨里他们建了新的飞马堂, 虽是一样的名字,但是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了。

经历了一晚上的“打劫”, 众人都有些疲惫了, 宋如玉虽然精神还好, 但是心底莫名有点烦躁, 下巴的青茬隐隐冒头, 早早就进了房间, 不再想听钟叔的说教。

顾闲书跟宋如玉一起分开, 说是要回房, 但是却在约莫半柱香后才回到房间准备歇息。

他甚少在夜间出去,这次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晚上,可让他有点吃不消,他的指尖揉着眉心,步伐倒是不紧不慢, 进入房间后, 他也没多看房间里一眼, 一边解开腰带一边走向屏风,那里已经备好了热汤, 不同于宋如玉的不拘小节, 他自然是要沐浴过后再歇息的。

将腰带解开,外衫褪去,正褪去亵衣, 将衣服都脱到肩头了,他的动作停住。

顾闲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将肩头的衣服拢好,警惕地看向屏风外,他感觉他刚才进来时忽视了房间里的某些东西。他谨慎地走到屏风处,向房间里望去,身体紧绷,以防不测时随时可以喊人而来。

背对着他坐着的是个黑色背影,腰腹连成直线,腰带将腰捆得极细,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搂住。

顾闲书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背影,有些诧异地喊了声:“李垚?”

李垚坐在凳子上自然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他明明让人早就带他去休息了。

李垚转过身正视他,以便回答他的问题,直视他,说:“你说带去房间,所以他带我到了你的房间。”

在李垚看来,这人做法按照顾闲书的话来做的,没问题,所以他自然也就跟着进来了。

而顾闲书知道了问题所在,他当时只说带李垚去房间休息,当时他与李垚的关系被钟叔误会下,山贼自然以为是带去他的房间了。

顾闲书感到无奈,这山上的一个个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你自然不能在我房里歇息了,我等会让人收拾出一间房给你……”不知为何,面对李垚的视线,顾闲书将开了衣襟的衣服又拢紧了些,面色一派自然,一向最敏感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李垚见他抓紧衣服,难得会看时机,说:“你要脱衣服洗澡,需要我走?”

顾闲书点头:“嗯……自然需要回避……”话音刚落,李垚十分利落地站起身,眼看着就要出门,顾闲书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

“等下……”李垚的步伐太大,顾闲书忍不住从屏风后走出。

李垚立即停下,转身面向他,说:“有什么事吗?”

李垚这种能立即停下,并且悄无声息的能力,让顾闲书的步伐歪了一下,撞到了一旁的花瓶,使得他被撞的胸口一痛,但是花瓶却不可抑制地往地上倒去。

一条黑色的身影闪过,瞬间到了眼前,一只手轻松地接住即将到地上的花瓶,对上顾闲书的眼睛,将花瓶回归原位。

花瓶是山贼们带回来的宝箱里找到的,他们都用不上这种的装饰品,干脆都给了顾闲书。

顾闲书说:“谢谢。”

李垚收下了,说:“不谢。”

站直身的顾闲书感到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恐怕是已经出现了一块淤青,他微蹙眉,拿起一侧的外衫披上,说:“我有事要跟你谈。”

李垚正好也想跟他谈,说:“可以,先来说清楚青州的事情吧。”

顾闲书收起所有慌乱的心思,回想起几天前的得到消息,正色道:“既然已经清楚了你们的身份,你们多半是去青州吧?但此时的青州已经城门紧锁了,这个时候你们不能轻易进去,这也是我们前两天劫到一个人才知道这人是塞漠通报的斥候,那人似乎给他们的军师带话,原来渭城前不久已经被埋伏城破,廉将军无力回天连夜带着士兵出逃不知去处,塞漠现在盯紧了廉将军会不会回青州……”

李垚说:“他不会回青州。”

这样太过明显了,除非真的没脑子,否则他一定不会带着军队这个时候回青州,他看过地图,渭城跟青州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连绵青山,山反而是更好的潜伏地点。

顾闲书也认同:“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青州的城门紧闭,城外的百姓此时也进不去了,所以你们这么鲁莽地去青州反而会暴露行踪,这事得从长计议。”

这事跟顾闲书并无关系,他这么说出来,无疑是要跟他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了。

现下回青州并不是要紧事,李垚直接问:“回青州的事情不急,你先说你的计划吧。”

顾闲书抬眼看他,猜测着:“看来你已经去看过他们了?”其实他也不需要李垚回答,他目的并不是隔绝他们,所以答案无所谓。

“我也并不是相信他的才能,与其说是站队倒不如说……”顾闲书低声,“是一场赌……”

他饱读诗书,虽是在这山间长大,看透了腐败的官场,他也不曾厌恶过着山间的生活。但一辈子太长,待在这山间做他的狗头军师,只困在这一山之中,终究无法在阳光下生活,让他还是有些不甘。

纵使他可以一辈子在这,但山寨的众人不能一辈子待在山里,他们可以像普通百姓那样生活,才是真正的自由。

有需求才会有合作,李垚明白这个道理,说:“无所谓,没有真正的关系是坚固的,你如果决定了,那就说出来吧。或许我可以配合你。”

这么爽快的答应,让顾闲书越发坚定了李垚跟齐牧野之间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或许也是跟他一样为了某种目的才跟着齐牧野,这样想着,顾闲书居然浮现了一丝不快,但是面上并不显。

“我本计划是这样的……如玉他……”

……

“这样……没问题吧?”顾闲书望着李垚,他记得李垚的记性很好,基本上看一遍书都能记得,“你都能记住的吧?”

记住是没有问题,李垚分分钟都能全部说出来,李垚再次确定:“你是我要表演了?”

李垚的神情认真,让顾闲书回味了下自己刚刚的话语,有些迟疑说:“表演么……如果要这么说也对……”他又看了看李垚认真的神情,脸蛋依然小得如同巴掌大,一丝不苟地让人觉得可爱,原本觉得李垚能胜任的坚定生出了一丝怀疑来。

顾闲书迟疑地问:“你……真的可以吗?”

对于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李垚自然会全心去完成,点头,认真地回答:“如果是表演,当然可以了。”

李垚觉得自己是有经验了,在盐京的时候,他的表演并没有被拆穿,这就证明他的表演是合格的。

恋爱智脑也肯定他:“虽然你的表演还比不上专业人员,但是作为业余的人士,根据你上次的表现,那已经算是合格了。”

由此,李垚对于自己的表演水平还是觉得挺不错的。

见李垚这么肯定,顾闲书也不好说什么,想起李垚的住处问题,出去唤来杂扫的人来打扫一间房出来。

来人还有些疑惑:“二当家你还要一间房来干……”她看到了房里的李垚,再看看衣衫有些凌乱的顾闲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得十分上道:“好,我马上收拾出二当家你旁边的房间。”

“不……你收拾间正对阳光的房间给他。”

来人错愕,提醒着:“二当家……那样房里会很热……”

顾闲书不理会她,回头问李垚:“你喜欢吗?”

李垚点头:“喜欢。”

顾闲书笑了:“那就好。”

他还记得就在飞马寨的寨口处,金色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周围的人都如同虚设,只有少年正在发光。

那样的少年才是最适合在阳光下,而他也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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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玉回房里躺了不够一个时辰又跑了出来,心底有莫名的烦躁,他想起了李垚已经回来了飞马堂,心里涌现出些许想要寻找对方,但是又想起齐牧野那句话,顿时又莫名地心烦。

许久,宋如玉躺在床上翻来滚去,见窗户外天色大亮,毫无睡意的他干脆翻身而起,重新披上了衣服,打算先在寨子里逛一圈。

隐隐也想要想要像当年一样,会在寨口看见那个少年。

待他走到寨口,有两三少年和孩童在玩耍,并没有熟悉的身影,他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大当家!听说你今早劫了三个人回来了!”十来岁的少年眼睛闪亮,不满地说:“听说张覆也去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宋如玉笑骂:“你去能干嘛?就会捣乱而已。”

少年不忿,说:“我只比张覆少一岁而已!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可以帮大当家你去打劫了!!”

宋如玉依然跟他们开着玩笑:“大当家我这么勇猛,何须你们帮啊!你们跟二当家读书就行了,读书才比较适合你们。”

少年不认同,表着决心,说:“我才不想读书!我一读书就头痛,我要像大当家你一样勇猛,以后也要当个让人害怕的山贼!”

宋如玉笑容微敛,眉微蹙,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终于觉得这不是玩笑了。

“以后你真的在这山里生活,城内里的喧闹与你无关,将会被人一辈子防备着。你可曾想过?”宋如玉再问较小的几个孩童:“你们也想当山贼?”

一向见惯大当家的笑脸,此时的宋如玉笑容消失,面容微峻,让孩童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话,只有最瘦小的那个唯唯诺诺地开口着:

“我……我我想当二当家说的那种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蛋红红,终究还是说:“……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