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第一次来白驼山, 都不识路,范意致找了个当地的人来带路, 但是到了白驼山的群山环绕的一段山路时, 那带路的人却不敢再进去了。
范意致知道他是怕遇到山贼, 也不勉强他, 给了他应得的银两后, 便让他回去了。
引路的人走时, 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 还是多嘴几句:“几位公子要不晚上还是别赶路了……赶时间归赶时间, 这天色暗了赶路终究还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万一真发生了,怪他乌鸦嘴可如何是好。
范意致笑着说:“还是多谢兄台的好心,接下来的路我们懂怎么走了。”
引路的人见劝不动他们,也不再多说, 赶紧回头, 不然真的要在路上过夜了。
范意致问:“还要继续赶路吗?恐怕要在这段路上过夜。”
齐牧野看向前方的泥路, 像是从连绵的山峦中劈开的一条路,直直地通往葱绿树木深处。
李垚先发话了:“不是赶时间吗?”
在这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 果然古时代的交通运输落后到让他都开始怀念起了在神州联邦被淘汰的汽车了。
不过, 他也可以理解,毕竟科技是要慢慢发展的。
就当是培养耐心了。
恋爱智脑:“你的思想觉悟又高了一个境界,看来恋爱能让你整个人都变得好起来了!”
李垚不认同后一句话:我以前不好?
恋爱智脑:“……也很好。”
李垚:……你出现了停顿。
“既然如此, 那便继续赶路罢。”齐牧野看着天边的赤云,“若是在这等天亮未免太过浪费时间。”
范意致再次执起缰绳, 李垚却示意他进马车去,说:“我来赶车。”
范意致下意识地拒绝:“不……”
“别废话,进去。”李垚发出威压,他发现跟范意致不能多说,前两天也是这样,他要出来赶马车,范意致跟他拖拉了半天。
“……好吧。”见李垚这么坚决,范意致只好进马车去歇息,还说:“若是你累了,记得喊我。”
李垚说:“我不会累。”
范意致只当李垚是逞强,觉得他有些可爱,笑了下便进了马车。
不久后,齐牧野也出来,正要坐在李垚身边,奈何李垚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说:“别烦我。”
经过这么些天相处,齐牧野已经习惯被李垚这么说,虽是说着烦字,但是李垚的情感表露并没有厌恶之感,齐牧野自然地坐在李垚右后侧方,两人的躯体极近。
山间的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时,李垚的身体如山般平稳,只有实在颠簸时,身子随着惯性微微摇晃,齐牧野则丝毫没有控制身形,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摇晃,身体不时挨着李垚的肩膀,彼此衣衫摩擦,距离越来越近,等到夜幕降临时,两人几乎是挤坐在马车外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山间气温下降,阵阵凉风拂过,两侧的树木摇晃,树叶的沙沙声如山间万物的窃窃私语,连绵不尽的树影后仿佛藏着无数双暗自窥视的眼睛。
弯月高挂夜幕,幕布黑得惊人,如一滩浓重的墨水倒挂在天上,连月亮都被染上了墨水,被蒙上了一层厚布。马车在山间上赶路,前路漆黑,两侧树影绰绰下,衬出几分阴深。
齐牧野坐在李垚一侧,随意地拿出干粮和水囊,再次劝着:“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就算不吃,也喝两口水吧。”说着,便将东西递给李垚。
即使在前路一片漆黑,李垚依然毫无障碍地赶着路,但是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马车速度已经慢下来。他始终直视前方,没看齐牧野一眼,冷淡说:“不吃,赶路。”
“天黑后山里的野兽会出没。这赶了一天的路,也该停下歇息了。”见李垚依然手握缰绳,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齐牧野将干粮和水囊包好放到怀里,伸手接过李垚手中的缰绳,手碰触到李垚微凉的手,皮肤如水般凉滑,让齐牧野愣了一小会。
这时马车碾过一颗较大的石子,马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马车睡得迷迷糊糊的范意致撞到马车上,彻底醒了。
李垚依然稳住身形,但是齐牧野这一愣,猝不及防地往一旁倒去,靠在李垚身上。他另一手臂为了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揽住那在黑色腰带下束紧的窄腰,本摸着的手一滑直接包住了李垚的手,手掌里都是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皮肤细滑,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掌,感受那漂亮的手的触感,另一只摸着李垚腰的手也不舍得收回来。
这时,马车的速度更慢了,李垚握着缰绳也没有催赶停下来的马,身旁的齐牧野粘在他身旁,对方身上特有的淡雅熏香腰上的那只手在微微地无意地摩挲着,挺直的腰部侧肉被碰触到,有股电流似的感觉顺着脊背窜进他的脑海,一时间马的速度慢得如同散步,但他也无暇顾及了。
“原来天黑了,不如就地休……”马车的帘布被掀开,范意致一出来就看到眼前仿佛痴缠一起的身影,话也不由停顿,表情很是错愕。
李垚转头看向齐牧野,漆眸幽深无比,眸子深处隐隐有暗流在涌动,让齐牧野沉迷在他的眸子里,居然有吻住他唇瓣的冲动,不过齐牧野到底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就在李垚熟悉的那一拳轰来时,齐牧野早已察觉到了危险,果断地收了手,凭着这时的车速跳车是没问题,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只是往后退了些,还是被李垚一拳轰上了小腹,正好打在淤青未退的地方,其实力道并不大,但齐牧野还是装作疼痛剧烈地弯腰抚摸着腹部,有些哀怨地看着李垚。
恋爱智脑丝毫没有羞耻感追问:“在被摸的一瞬间你产生了兴奋!是快感吗?你感到愉悦吗?是不是还想继续?”
李垚冷淡地嘴硬:没有。
恋爱智脑一针见血:“你说谎!这是关于任务的数据收集,请你诚实对待!”
事关任务,李垚只好说:不知道,没有过这种感觉。
恋爱智脑敬业地记入小本本:“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以及你的快感形成。”
李垚:……
他想起了一个词,得寸进尺。
李垚放开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敏捷地跳下了马车,不再看车上的两人,漆黑的背影融入夜色中。
齐牧野也不疼了,不顾一旁范意致深思的眼神,直起腰追在李垚后面去了。
而范意致看着两人的背影,只是坐在马车边,越发沉默了。
在树影绰绰间,黑暗掩藏了许多未知的危险,也包括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他娘的!两个男人还调情呢!”一群人看得兴起,有人甚至小声地叨叨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地走到这群人的身后,一群人正在讨论得热烈,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待会我倒要看看这几个人长成什么样!”
“看长什么样能吃?!得看他们荷包有没有钱!”
“又不是给我吃的!……万一有个长得不错,给大当家带回去吃嘛!他不是忘不掉那个小美人吗?这长得不错往床里一塞夜黑了,大当家还不得……”其中暗藏的意思不言而喻,几人猥琐地低笑起来,听得背后的男人直挑眉。
“三年前那美人得把大当家给养刁了吧……”
“管他呢!反正就给大当家绑一个回去!再不成三个都给绑了,省得他老惦记……大柱你推我干嘛?”那人说得兴起,不满地往旁边看去,却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顿时心里叫苦不迭。
“大……大当家……”几人有些心虚地看着宋如玉,假装无事地问:“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我们来就行了吗?”
宋如玉将大刀往肩上一扛,吓得几人手颤了几下,他嗤笑一声,挑眉,语气十分不爽,说:“赵元你刚刚说给我绑人?”
“这……我不过是说笑罢了……”赵元立即认怂。
宋如玉继续说:“我看起来很缺人吗?”
几人不敢作声,想的却是:不是缺人,是缺人暖床!
“赵元你来说!”宋如玉还就揪着这个点不放了,他娘的!他平日里看起来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大当家,您不是缺人……”赵元硬着头皮视死如归了,“您是缺个压寨夫人……”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还附和着:“大当家,今晚有三人,看起来应该长得不错,虽然比不上大当家夫人,但也是男的。”
宋如玉:“……”
几人揣测着宋如玉的意思:“那要不,全要了?”
宋如玉气极反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骂他们,只得说:“看来你们就是太闲了,接下来你们也不用出来了,就让你们二当家盯着你们读书!”
山贼大汉们纷纷求饶:“别啊!!大当家!!”
宋如玉不理会他们,让他们小声点,别打草惊蛇。其实他这次本不用来这山里蹲守的,但是这次是张覆主动要求出来看夜,顾闲书放心不下,把他给踢了出来看着张覆,别让他出事。
宋如玉却不以为然,但是这几年由于张大媳妇死了,顾闲书心怀愧疚,总会多照看张覆几分,他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也只好跟着出来了。
躲在树林里的宋如玉远远地朝着外面停着马车的方向看了眼,那边正有人生起了火堆,火在黑夜里带来了光亮,让坐在火堆前的两人面容依稀清晰起来。
黑衣墨发坐在火堆前,熟练地将馒头穿过树枝烤馒头,动作无比利落,吸引了宋如玉的视线。
他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熟悉……
旁人见此,对他低语:“大当家,你看上了?我们给你绑回来?”
宋如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骂了一句:“我们是读书人!你狗娘的老想着绑人我剁了你!!”
再说他就三年前劫过一回,那就真成了他的压寨夫人,并不是谁都能被他劫回去的。
他继续盯着火堆旁那两人,黑衣男人烤了馒头自己并不吃,给另外两人,旁边的男人对黑衣男人的举动甚是亲昵,让宋如玉觉得这两人莫不是断袖时,黑衣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捕捉了他的视线。
仿佛早就知晓一般,淡定地注视着他。
即使距离很远,但是那种被漆黑到无实质的眸子注视的感觉,绝无仅有。
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将宋如玉钉在了当场。
这时,旁边的人慌忙地禀告着:“大当家!!张覆带人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