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绑架的事情, 李垚干多了,但是他知道要绑熟人最好要改变声音, 否则很大可能会被认出, 而且进来前恋爱智脑还参照古代绑匪, 要他拿黑巾蒙脸, 说是避免被认出来的概率。
没想到的是, 李垚的语调太过独特, 而且这声线让原星宿念念不忘, 再加上原星宿本就感觉敏锐, 自然就识破了。
但李垚不会承认,没出声,只是手上微用力,表示威胁。
原星宿感觉脖颈间的刀锋更贴近肌肤,丝丝疼痛, 应该是破了皮, 微蹙眉, 已经自动将身后当成了李垚。
“你应该就是那天从密道逃走的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李垚冰冷地说:“别废话,他在哪?”
原星宿却不知疼痛似的, 继续说:“你们不是去杀六皇子的, 你们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提前去救他,那日有个小孩拿着信封来通知我,是你叫他来的吧?”
绑匪最烦恼的不是绑票反抗, 而是他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如果绑票连死都不在乎, 那么真的无可奈何了。
“如今你们跑了倒好,留下这个人,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心知他是无辜的,可是上面要我给人,我……”原星宿苦笑一声。
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把他杀了不就好了。”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可是……”可是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李垚:“那就找个人代替。”
原星宿又否定了:“那这两者有何区别?”
李垚沉默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些人真的很矛盾。
恋爱智脑:“可是本智脑检测到你并不是烦躁的情绪,而是一种……”
李垚:闭嘴。
原星宿感觉一把刀抵在自己的喉咙很不舒服,声音很是疲惫说:“你将我放开?放心我答应你不会喊人来,也不会伤害你。”
李垚想了一会,竟然真的将匕首放下了。
如果原星宿喊人时,他可以马上扼断他的喉咙。
原星宿转身看向他,看到蒙着脸的李垚,那双眸子依然黝黑无底,他笑说:“你还真是信任我。”
李垚手上依然拿着匕首,看似放松,依然是最容易进攻杀人的姿势,毫无起伏地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原星宿好奇:“谁?”
“一个正直的官员。”李垚毫无感情,“不过他死在了正直里。”
原星宿:“……”这时,原星宿咳嗽几声,昏黄的灯光下,唇色发白,他抬眼看向李垚时,站立不稳,竟然直直地倒地。
李垚两个箭步上去,他正好倒在了李垚的怀里,没有倒在地上造成别的损伤。跟李垚刚刚的感觉差不多,此刻原星宿全身发烫,温度惊人,呼吸急促,此时原星宿已经差不多晕了过去。
恋爱智脑:“检测到对方体温高达39.1摄氏度,属于高热,寻找病因,没有其他病理性变化,需要快速降温。否则将会导致脑膜炎等严重后遗症。”
李垚:……
他不过是来逼问范意致的下落的,这还没问出来,对方就要病死了。
李垚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绑架非常失败。
恋爱智脑:“你感觉到了一丝挫败感,无论情绪是负面还是正面,有出现就是好事,至少你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等原星宿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两刻钟,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跌进了一双无边的眸子里。
李垚冷淡地说:“你病了。”
原星宿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浑身发烫,也知道自己这是发热了,额头上覆着一双冰冷的手,让他好受了一些。
他的脑袋还像浆糊一样,没有思考为何额上的手能如此冰冷,眸子里迷糊地看了李垚一眼,眉眼微弯,说:“是啊……我病了……谢谢你……”
原星宿一直盯着李垚,情不自禁地朝他伸出手想要扯掉那块黑巾,李垚偏头躲了过去。
那只手半路无力,居然落在了李垚的衣襟前,原星宿想到了什么,手上抓住李垚的衣襟,想要扯开,但是没有力气,又被李垚摁住了。
原星宿扯开一抹淡笑,心里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虽然他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愿想太多了,脑里一片混沌。
更多的是不想太过计较了。
他没死就好,不管他回来是什么目的,为何身手如此矫健,通通都不要管了。
李垚不懂原星宿为什么笑,但是见他精神还不错,便要继续开始追问范意致的下落时,原星宿却开口了。
“你要找的人在天牢下的密室里,现在已经伤痕累累,天亮就会与太傅一家一起被砍头。”原星宿盯着李垚的眸子,说:“你看,我并不正直,我还是想要弄死他的。”
“嗯。”李垚起身,移开放在他额上的手,瞥他一眼,淡淡地:“正直并不应该只有一种解释。”
原星宿眸子露出错愕,定定地看着他。
还剩的时间不多,李垚要走了,难得多说了一句:“我走了,你自己喊大夫,别死了。”
原星宿闭上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在李垚转身要走时,虚弱的嗓音响起,含着一丝决绝。
“之前欠你的……就算两清了。”那双眸子紧闭着,冷淡地说:“今日过后,若是再见你,我定不会再轻易放你走。”
李垚听见了,并没有反应,闪身消失在了窗户边,只留下半开的窗户。
外面的天蒙蒙亮,昏暗光线投射过窗棂,映着床上的男人正在凝视的脸庞晦明莫测。
不知是原星宿有意还是无意,李垚很顺利地就潜入了牢房,并找到了范意致。
李垚看到了范意致身上的伤痕,没神州联邦的逼供要惨,还算可以。他叫醒了范意致,范意致一见他,有些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激动。
李垚示意他噤声,给他扒了一旁昏过去的狱卒衣服,两人换上了狱卒的衣服,李垚见他浑身伤口,问他:“你还能出去吗?”
范意致脸上也有伤口,嘴角的伤结了血痂,一笑牵扯到伤口,说:“没事的,我还能走。趁着现在狱卒看守了一个晚上,正要交班,正是偷懒的时候,我低着头,不会被发现的。”
李垚点头,说:“你坚持一下。”
毕竟古人类受了这么多伤,一般人应该挺不住,好在范意致体能比一般人好许多。
范意致眸子亮了些许,说:“没事,我们走吧。”
李垚用精神力遮掩两人从牢房逃出去,幸好狱卒们正是疲惫的时候,此刻都没有心思去注意他们,都在谈论着不久后一群犯人包括太傅大人即将被砍头的事情。
“里面的那个等会也得押过去……”
“照我看,原大人根本不用如此麻烦,直接押过去就行了。”
“谁知道原大人怎么想,上面给我们命令照着执行就对了。”
……
两人顺利地逃了出去,李垚准备带他换身衣服,然后快速去跟萧正越约定的地方,准备上他的马车。
范意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被关押在这里?”
李垚说:“打听的。”
范意致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你去找了原星宿?”
李垚点头。
范意致想到李垚的武力值,毕竟原星宿还算是个好官,范意致怕李垚把人给打了,委婉地问:“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李垚:“没有。”这是他最失败的绑架了,还帮人退热。
范意致松了口气,跟李垚跑到原府时,身上的伤口让他倒吸了一口气,额头上冷汗狂飙,脸色苍白,眼前一转眩晕,但还算能站住,他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
原府面前停着长长的马车队,一个个宝箱从宫里搬到马车上,那是延庆国礼尚往来给的宝物,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天大亮了,都在急切地准备着萧正越离开盐京的东西,下人在原府忙忙出出。
卫俊誉已经算是给了萧正越一个交代,多给了两座盐池,三十二箱宝物,还将太傅一家满门抄斩,拉出了一众主使和相关人士给砍了头。
诚意是做到了,萧正越也不在乎主使到底是不是真的,既然对方给了交代,他收下便是了。
待萧正越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盐京后,在皇宫的卫俊誉听着汇报,面色不愉,想起了今天早上没露面也没来给他个交代的原星宿。
最重要的是,关押的人都给跑了!若不是他早留了一手,恐怕这件事都成了笑柄。
“原大人今早得了热病,整个人迷迷糊糊,浑身发烫起不来身,还是下人见他在房内许久没有出来,进去才发现原大人躺在床上。”
卫俊誉一愣,语气再无冷冽,有些担忧地问:“那叫大夫了吗?若是不行,把御医叫过去。”
“原大人服了药,闷了汗之后已好了许多,不过身体还是虚弱,如今还在昏睡中,所以才不能来见皇上,不过他说了身子好了之后会亲自来领罪。”
卫俊誉起身,说:“朕去看看他。”说着便走出宫殿。
臣子觉得,原大人果然不愧是深得皇上的重任,生病后,皇上连责备都没有反而去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