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像是点燃火柴的引子, 瞬间将原星宿内心原本还算压抑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神色顿时风雪漫天, 冷的吓人, 恍若雪地之间的野兽出没, 下一瞬间就要狠狠撕咬对方的脖子!
那一瞬间谢莫寒对上原星宿的眼神, 不寒而栗, 他从没见过原星宿如此可怖的眼神, 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让他不由生起恐惧的心理, 但再一看去,原星宿已经移开眼,眼神虽然还是冰冷,但是却没有刚刚他看时让人瞬间冻结的暴冷。
原星宿攥紧的手关节发白,刺痛了手心, 让他堪堪冷静下来, 不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谢莫寒闹翻脸, 他忍着谢莫寒的意义就没有了。
原星宿脸上依然带着笑,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语气如寒气, 说:“谢公子的好意本官无福消受。你的嗜好只需自己一人享受即可,旁人并不是都如你一般。”说罢,原星宿不再多言, 拂袖转身上马离去,一旁的侍卫见此赶紧跟上。
谢莫寒则在后面看着原星宿离去的背影, 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喜男风。”
一旁的小倌听见,无视旁人的目光靠了过去,好奇地问:“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原大人也是……”
顾及到这里人多嘴杂,谢莫寒也只是回道:“无事,不该你问的时候别问。”
小倌是个会看眼色,知道谢莫寒这会子不会在这里说,但是谢莫寒是禁不住枕边风的人,到时候他总能问出来,于是便笑了几下,识趣地不再问了。
原星宿回到府上时,萧正越等人已经被管事安排妥当,已经回到了房间歇息。
管事一见原星宿回来便迎上去要禀告府内的事务,走近一看,刚要开口,却被一向和煦的原星宿的脸色吓了一跳。
此刻原星宿的脸色还很是冰冷,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怒意,瞥一眼噤声不敢言的管事,问:“六皇子等人安排得怎么样了?”
管事生怕触怒原星宿,连忙开口:“小的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六皇子等人安排妥当,下人也随时听从吩咐,绝没有半点怠慢。”
见管事低着头,不敢看向他,很是畏惧的模样,原星宿心知现在的脸色吓着了他,不由放软了语气,道:“那便好,这是贵客得好生伺候着。”
管事立即应是。
原星宿想起还有谢莫寒这个棘手的人,语气又变得冷冽,吩咐着管事:“待会谢四公子会来府上暂住,你让他从后门进来,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不要放他的奴仆进来,将他安排到离六皇子最远的厢房去。”
管事不明白为何在府上还住着贵客下,原星宿还让谢四公子进来,但毕竟他是奴仆,只要服从吩咐就好了,应下道:“小的明白怎么做了,老爷放心交给我吧。”
原星宿点头,管事的能力他清楚,交给他去处理总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六皇子现在在干什么?”
“正在房内,似乎很是疲惫,说了晚膳要在房内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不要打扰他。”
原星宿沉思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先放一旁。
管事给萧正越安排了最大的客房,他带来的下人和府内的下人随侍左右,等候他的差遣。
萧正越虽然是皇子,但是对于环境却没有多娇贵,毕竟曾经在延庆国掳去的日子更为难熬。
他环视了一遍房间,房间不算小,雅致简单,从丰安国跟来的下人马上就点上了熏香,淡淡的清香飘在房间内,看得出花了点心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样算不错了。
更何况萧正越此刻没有心思放在巡视房间上,他看着那一张床,想的是,只有一张床,那李垚岂不是要跟自己躺一张床上了。
随即那双如琥珀的眸子渐渐亮起来,一旁府里的下人见萧正越盯着床不动,以为有什么意见,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是不是床太小不合您的心意?”
萧正越被打断了念头,有些不愉,但却被下人提了个醒,这才注意到床的尺寸,朱漆金雕檐拔步床看起来甚至精致,但是绝对不小,看得出是特意挑了大床。
“这……”萧正越开了口,下人有些紧张,因为这已经是府上最大的床榻了。
“有没有最小的床榻?”
下人愣了,不明所以,还是回答:“有的……”
萧正越高兴地决定:“那把最小的搬来。”
下人更加为难了:“这……”
萧正越脸一板:“怎么了?”
下人一见此,额上冷汗狂飙,心想这六皇子怎么跟寻常人不同,居然有要睡最小的床的特殊嗜好,这些达官贵人果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下人拉着脸,支支吾吾道:“这……有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萧正越声音自有一股上位者的贵气。
“那是下人房的床……”下人简直要哭了,总不能将下人床搬来给这位六皇子睡,让老爷知道他肯定不会好过的!
萧正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了,终于意识到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轻咳一声,让下人准备晚膳端上来,其他的人可以退下去了。
下人如获大赦,擦着冷汗赶紧退下,生怕萧正越再提出一些上面特殊的要求。
听到关门的声音,萧正越确认了所有人都退下后,便朝着房间里小声地喊着:“三土?”他莫名地就是觉得李垚肯定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
果然,待他一转身,李垚已经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仿佛一直坐在那儿,如同往常一样直直地看向萧正越。
萧正越却有些心虚了,刚刚他才提了要换张小床,他觉得李垚应该是听见了,心里那点想要跟对方更亲近的念头怕被对方窥探到,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强装镇定地问:“怎么了?”
李垚自然是察觉不出萧正越想要跟自己挤一张小床的绮丽心思,淡淡道:“没事。”
萧正越不由松了口气。
有了萧正越的吩咐,谁也不能轻易过来打扰他,连原星宿都没来。
当夜幕降临,萧正越沐浴过后,散着墨发,坐在床边,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同眠。
他看着床柱,不敢看向李垚,怕露出心里的小九九,装作不经意说:“夜已深,不如歇息罢。现下只有一张床,你也不能现身,只能委屈你跟我睡一床了。”
怎知他忐忑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李垚的回答。不由疑惑地转头朝李垚刚刚坐在的位置看去,不知何时李垚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里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萧正越差点捏断床柱,敢情他刚才在这纠结半天根本没人!
月光暗淡,飘过的云朵频频遮住细长的镰月,大地更陷入黑暗之中,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一抹极快的人影敏捷地跳跃在原府的屋檐之上,脚踏在瓦片之上,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甚是明亮,如矫健的黑猫行走在黑夜之中,无人知晓。
在夜晚这么好的时机,李垚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睡觉,一入夜后便如融入黑夜中,探寻着原府的秘密。
他的精神力散开去,能感知到府里不仅有许多侍卫,还有很多暗卫,都在以一个房间为中心散开,根据恋爱智脑的推算,那个房间八成是原星宿的。
但是此刻李垚并不着急朝着原星宿的房间而去,而是朝着府中角落的厢房快速移动。
恋爱智脑:“据声线对比,这名男性正是被你偷了通关文牒的人。他居住在这里,说明跟原星宿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此人很喜欢说话,容易泄露情报,你可先去偷听。”
李垚轻飘飘落到厢房的屋顶,下面便一直传来谢莫寒喋喋不休的声音。
“……不让我的奴仆进来就算了,还将我安排在这种地方,当真是觉得我不会说出去么?”谢莫寒对于原星宿的安排很是不满,认为自己被敷衍了。
奴仆没有进来,小倌倒是跟着他进来了,不过管事是看在他明日一大早便回南风馆,保证不会惹出麻烦,这才跟着谢莫寒进来了。
小倌见此,连忙抚着谢莫寒的胸口,顺着气,却又不露痕迹地套着话:“少爷莫气,说不定原大人是大忙人,忘了也不出奇。今日我见他看少爷的脸色就……”说到这,他及时顿住,引诱着谢莫寒问下一句。
果然,谢莫寒问:“他的脸色怎么了?”
小倌犹豫道:“……似乎对少爷有些不满……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原大人公务太忙,脸色差罢了。”
听此,谢莫寒果然更加火大:“刚刚他还叫我画偷东西的贼人画像,看来不过利用我想要看看那贼人是不是真的像他的老相好!”
小倌故作惊讶地看着谢莫寒,好奇地问:“原大人真的有老相好么?不都说他不近女色?”
谢莫寒意识到自己气在头上说漏了嘴,但是见小倌柔情似水,此刻又软玉在怀,见小倌又算听话,心头火还未消,低着声音说:“此事说与你听,可不许说出去。”
小倌钻进他的怀里,一双眼睛勾走了他半边的魂儿,说:“那是自然,少爷还信不过我么?”
谢莫寒搂着他笑说:“我自然信你,不然也不会带你去南江游玩。”说着,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世人是说原大人不近女色,那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少爷如何得知?”
谢莫寒笑得得意道:“我可不是胡说,我是亲眼所见他在勾栏院!”
小倌惊讶:“亲眼所见?莫非……在勾栏院他与男人……”
谢莫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可别看原大人平时清心寡欲,啧……醉了可完全变了个人。他的老相好算起来可算是我的同窗了。性子很是懦弱,但是长得倒是极好,那身子软的让人受不了。倒没想到让原星宿抢了个先……”想到这,谢莫寒还有些不忿,原本当日.他便打算将李垚骗至勾栏院,垂涎已久,想要一摘芳泽,倒是没想到会出来个原星宿。
小倌的眼里划过一丝厌恶,随即恢复正常,接着好奇问:“那他这位老相好现在在哪呀?”
“三年前被发配流放了。”谢莫寒看不透原星宿,“当年正是这位原大人负责的,一点私情也不念。但是这几年了,倒是没碰过任何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惦记还是当真绝情。”
小倌倒是对这个原大人的老相好有些好奇,问:“那今日里的那个长的很美但很黑的人很像?”
谢莫寒点头,肯定道:“眉目相像,差不离就是这样了。不要不是他被流放至边境,我都怀疑是他了。”
……
这番如此明显的指向性,李垚都猜出来这个“老相好”就是原身了。
恋爱智脑:“从这名男人的叙述中,结合你今日正是偷了他通关文牒的贼人,长得还很黑,再根据被流放的时间和这个男人的年龄推测他的同窗,不难得出,这个老相好就是你。”
李垚:……也算是。
恋爱智脑严肃地指出:“老相好一般用于恋人之间,那么以此推测!”
“原星宿是你的前男友!”
李垚表示明白:哦。
然而并不承认。
那是死去的李垚的事情,与他没关系。
恋爱智脑:“没事,若是原身留下的情感能够影响你,也是可以的!虽然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你并不是马。”
李垚严肃:我不会当马。
古人真是奇怪,鸳鸯浴的时候当鸭子,这个时候会想当马,所以是当前男友是根草?
恋爱智脑:“分析可能是因为爱情消失了,对方就对自己没用得像根草一样。”
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
下面的两人灭了灯,再次跌入了柔软的床褥之中开始了令人脸红的声音。
李垚不会羞耻,但他也没有观看这种繁殖性.行为的习惯,微躬着身子,在低垂的月亮下跳跃,穿越了大半个原府,来到了暗卫保护的中心点。
他并不着急过来的原因是,原星宿正在房间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