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桔子粟/文
第十九章
“以为什么？”
白念雅低声喃喃道：“以为你经常照顾女孩子，这个。”
“什么？”
陆顾南似乎是没听清。
“我说——”
“小丫头，你小脑袋瓜每天在想些什么呢？”陆顾南好像是乐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哭笑不得：“哥哥在你眼里就这种人？”
明明就听清楚了。
白念雅以为他生气了，心里不□□稳，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不是的。”
陆顾南拉开椅子坐下，凑近了些：“你说什么，哥哥没听清。”
眼睛睁得那么大，您是用眼睛听的吗？
但是白念雅不敢说，双手环扣挠着杯壁，老实巴巴的：“哥哥你不是那种人。”
“噢。”
陆顾南这下倒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耳朵这个东西，微微眯起眼，拖着语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你说哥哥是好人啊，还是大好人啊？”
嘴角勾起，凑近了些：“你这样夸哥哥，哥哥会不好意思的。”
“......”
原来您还知道有不好意思这个东西啊。
白念雅扭过头去，无声地抿了口糖水，没有搭话。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陆顾南轻咳了一声，重新靠回靠背里：“我给你哥哥打了电话，他一会儿来接你。”
白念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下意识就问：“那你呢？”
“我有点事情。”看着女孩突然沉下去的脸，陆顾南有些无奈，轻扯了一下嘴角：“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叫你哥哥来接你，又不是把你给卖了。”
“......”
你这可不就是把我卖了吗？
而且白念雅一点都不觉得，许司秦会愿意来接她。
兴许是看着女孩的表情太过低落了，陆顾南倾着身子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好脾气地说：“你先跟你哥哥回去，我办完事了就来看你？”
白念雅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不说话。
“那，哥哥给你带霸王龙来？”
白念雅飞快抬起头，对上他含着笑的眉眼，温柔又缱绻。
声音低低的，喉咙里似乎带着笑：“怎么样？”
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都快要忘记了。
白念雅垂下脑袋，轻轻点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嗯，说话算数。”
“当然了，哥哥从不骗小孩。”
尽管后面那两个字让白念雅有些不爽，但是四舍五入一下，他的意思就是，不会骗她吧。
那么，那天在商场里说的，也是真的吧。
“真的？”
白念雅歪着头问他。
陆顾南平视着她的眼睛，肯定地应道：“嗯。”
像得到了保证一样，白念雅嘴角不自觉扬起来，开心地点点头。
“好了，快喝糖水吧，不然要凉了，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会办好出院手续，你就在这里等你哥哥来，知道吗？”
陆顾南又弯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得到女孩乖巧的回应后，才起身继续收拾东西。
白念雅低头喝了一口水，没有再说话。
-
陆顾南办好手续后，又陪着白念雅坐了一会儿确实没再从女孩脸上看出什么不悦情绪后才离开。
白念雅一个人在病房里窝着，傍晚的时候，许司秦终于慢吞吞地到了医院、大楼外。
电话里依旧是平整没有起伏的声音：“脚还能用吗？”
“......能。”
“我在楼下停车场，白色凯迪拉克——”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认识吗？”
“......认识。”
“噢，那你下来吧。”
那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白念雅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歪脖子树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许司秦的车停得很显眼，他压根就没停进车位里，看起来就不像是准备久等的。
看着白念雅毫不犹豫地上了后座，许司秦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南哥怎么可以这么耐心地跟她相处得这么好，反正他看见白念雅，就有点头皮发麻。
明明长得挺好看挺乖巧一女孩子，怎么这么怵人。
白念雅抱着东西，面向着驾驶座，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她本来以为，要自己打车回去的。
其实白念雅也不太明白，明明他们是要用她来帮忙争家产的，怎么这一家子上下见了她，都跟她是来争家产的一样。
她一向是喜欢活得明白一点，有什么事情就说清楚，摊到明面上来解决，谁都舒服，可是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太敏感了。
白念雅靠在靠背上，看着窗外。
临近别墅区，路上的车流量已经小了不少，许司秦开得又快了些。
仿佛多跟她待一分钟，都有多难受似的。
越往家里走，白念雅的心脏跳的越厉害，呼吸也有点不顺畅，终于在车子开进车库的时候，开了口：“哥哥，谢谢你们把我接过来。”
许司秦打方向的手一顿，没做声，听着她的下文。
“爷爷那边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白念雅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欠你们的钱，我以后也会努力还回来。”
车子稳稳停进车位，许司秦看向后视镜，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白念雅想了想，恍然补充：“噢，对你来说，应该是外公。”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白念雅的话，许司秦冷笑一声：“你说的是，白姨的父亲？”
这下换白念雅懵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白，姨？”
许司秦扯了扯嘴角，熄了火，扯了安全带，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们白家没什么关系，我妈妈姓秦。”
说完，就一甩车门下了车。
他觉得有些讽刺的好笑，就真的笑了起来：“什么鬼，她居然不知道？”
那大概是要觉得挺委屈的了，自己以为的亲哥哥居然这么冷漠。
可是他跟她的确没什么关系，应付白雪善就已经够累了，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好声好气地对这么一个天降的，毫无关系的妹妹。
尽管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尤其是知道了她对这一切也不知情的时候，但是他还是拗不过那根神经来。
白念雅坐在车里懵了很久。
许司秦居然不是白雪善的儿子？那他就不是自己的哥哥？
所以！她是跟一个陌生的，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白念雅要炸了。
白雪善居然什么都没告诉她，亏得她还一直想要消除他心里的芥蒂，和他和平相处。
白念雅进门的时候，王姨刚好端了水果往客厅去，可能是因为见许司秦回来了，她的心情比较好，就只瞥了白念雅一眼什么也没说。
穿过前厅的时候，王姨慈祥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少爷，您现在是搬回家住了吧？”
白念雅脚步一顿。
“嗯。”许司秦的声音沉沉的，“要毕业了学校也没什么事了。”
白念雅的心也跟着一沉。
王姨好像更开心了些：“回来住好，学校再好哪能比得上家里舒服，少爷你现在虽然长大了，但每天学习也还是要动脑子，学校那伙食营养哪里跟得上，回家多少能补一补。而且你在身边，有什么事，我和你刘叔多少都能有个照应，也放心些。”
语气里的关怀只怕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会再浓厚了。
许司秦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嗯，我知道了，我先上楼了。”
白念雅心里一惊，加快脚步往里走，却还是不幸和许司秦打了个照面。
“......哥哥。”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就算是看在他多出生的那几年，这样叫一句应该也是没错的。
许司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径直绕过她上了楼。
白念雅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有松完，身后王姨路过：“表小姐，我听说你生病了要吃清淡的是吧，那晚上喝点白粥可以不啦？”
白念雅抬头看了一眼许司秦离开的方向，转过身笑着说：“谢谢王姨，不过不用麻烦，我不饿，今天晚上就不吃了。”
王姨丝毫没有隐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表小姐，身体是自己的，不要因为年纪轻就不爱惜身体，我才回去一天你就把自己吃医院去了，不说你自己遭罪，人家陆先生平常也很忙的啊，还特地打电话来嘱咐我给你忌口，女孩子要懂事一点，非亲非故的，不要老给别人添麻烦。”
听见“陆先生”几个字的时候，白念雅还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陆顾南。
她还奇怪着，许司秦怎么会开金口提醒王姨她生病注意饮食的事情，原来是陆顾南啊。
仿佛吃了蜜一样，心里冒出甜丝丝的感觉。
连王姨着重咬出的“非亲非故”几个字，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了。
白念雅嘴角弯起，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看着王姨，乖乖巧巧地说：“谢谢王姨关心，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语气里的开心情绪满得似乎要溢出来。
王姨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回了厨房。
白念雅也没在意她的眼神，含着笑回了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房间里的粉色大床上，陆顾南送的娃娃并排坐着。
白念雅扑到床上，随手捞了一个娃娃，手肘支在床上，托着腮和它对视。
一双白色细嫩的腿向后弯起在空中左右摇摆，突然停住。
白念雅心底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陆顾南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他好像人缘很好。
先不说胖子和庆典上那些来往不绝的搭讪的人，就算是平常冷冰冰的许司秦，面对他的时候好像也很随和，甚至有些，尊敬？
还有那个特地来找瓷碰的制服女人。
随便出席个宴会都能惹上桃花，日常异性缘肯定好爆了吧。
那怎么没有女朋友？
好像大学里有些专业男女比例特别不均衡，难道陆顾南他们院，一个女生都没有？
也许陆顾南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体贴吧。
他这个人，好像根本就没有脾气。
好心情一扫而空。
白念雅将脸埋进被子里，感受着空气逐渐稀薄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