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边。
“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靳予年停好车,手肘疏懒地搭在车窗,他偏头去看正低头解安全带的程知恩。
“你下午不是有生日直播吗?”
安全带锁扣被收地很紧,程知恩低头摆弄,闷声道:“要是时间紧,我就先去广场等你。”
靳予年凝下眉,不想留小姑娘一个人在广场等他。
程知恩埋头苦干,死活按不下按钮:“这个是不是坏了,解不开。”
靳予年俯身过去,手肘抵住副驾驶,左手拉住安全带:“松手。”
程知恩松开手,下意识摸了一把衣服,手上整起的红痕有些发痒。
咔一声。
安全带被解开。
下一秒,左手被身旁的男人拉过,泛红的手掌摊在靳予年眼前,他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严肃:“药膏在车前柜。”
说实在的,程知恩是有些怵他这副样子。
她撇嘴认怂,乖乖去拿药膏,顺带着递给他:“给。”
靳予年看了眼药盒,抬去下颌:“打开。”
程知恩闷声打开药盒,眼前的男人对着掌心轻轻吹了吹,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心尖流转。
靳予年指尖抹了一层药膏擦上去。
冰凉的薄荷味探入鼻息,掌心留下一层滑腻。
程知恩不自然摸了下鼻子:“我不疼的,只是有些痒。”
她盯着自己的手,大方笑道:“用不用药膏都一样,再说了,我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又不是现在还有毛病。”
她歪头去探靳予年神色,只觉得手指被男人抓紧了。
下一秒。
靳予年沉沉的嗓音在车里响起:“程知恩,你能爱护点你自己吗?”
心尖猛然颤了下。
程知恩歪了歪头,凑过去弯唇笑问:“心疼我啊?”
靳予年低下头,目光全然停在她发红的掌心,不经意间的一个轻嗯声被程知恩听了去。
小姑娘有些发懵:“什么?”
靳予年懒懒抬起头,他们四目相对,眸子探入深处。
空调凉风还在触碰皮肤,清冷碰撞的眼眸在靳予年瞳孔中能映出一个程知恩。
心脏猛然一缩,那种痒腻的感觉转入指骨。
靳予年眉目凝了几分,松开手,转而去拿她手里的药膏,自顾自收拾起来:“待会儿不要碰水,等药膏不粘了在擦手。”
程知恩一时语噎,那些个她自以为的暧昧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靳予年,你真的很啰嗦。”
对方抬手摸上她脑袋,顺带着揉了两下:“程知恩,你真的很不听话。”
程知恩挥开脑袋上的手:“靳予年,你真的很欠打。”
他侧身过去拉开柜子放入药膏:“程知恩,你也半斤八两。”
看着他放药膏的手指,小姑娘往背椅上靠,轻声开口:
“靳予年……”
听见自己名字,他下意识嗯了声,继续翻找东西。
等了半秒,软呼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生日快乐。”
靳予年身形一顿,去看座椅上的女孩儿。
女孩儿小脸精致,属于混血的高挺鼻梁,褐色眸子在眼眶里越加娇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性子软乎乎的,一说到这些又觉得憋屈不好意思。
靳予年弯唇懒懒一笑,他撑起来回到座位上,手里还拿了包桃子糖,又看了眼犯别扭的程知恩。
想也没想,伸手就捏住她小脸,程知恩被捏地嘟起嘴,气呼呼地瞪他,活生生一只炸毛的小兔子。
靳予年眼眸软了下来,弯唇笑起,露出左边嘴角上的酒窝:“知道了,小兔子。”
咯噔——
程知恩默然睁大眼睛,目光往下移去,自带豆沙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脑子闪过画面。
她人躺在床上,脚踝处冰冰凉,靳予年站在床边脱掉被吐了一身的卫衣,凝眉朝她看去。
男人臂膀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根根,再往下是紧致的腹肌,脖颈沾上一层薄薄汗渍,色。气十足。
程知恩迷糊着眼睛,紧紧盯住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口干舌燥。
靳予年走来,手掌覆上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他一跳:“怎么这么烫?”
手臂穿过程知恩后背,他把小姑娘带起来坐着,着急问:“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被他揽在臂弯里的程知恩缓慢眨了下眼,静然瞧着眼前的男人,他眉目分明,睫毛浓长,豆沙红的上薄唇张开说着话。
鹅黄色的薄帘被风吹起,从窗户灌了一阵风来。
倏忽,心神恍然,耳边响起的话刺激耳膜,程知恩抓住男人衣领,嘴唇微张急促吸进氧气:“靳予年……”
“嗯?”
男人看着她脸颊泛红,眼睫卷眨,只觉得程知恩看他的眼神变了。
下一秒。
唇上贴来柔软,靳予年猛然愣住,探入口中的是股夹加着酒味的桃子香。
摆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罐里还放着桃子味果糖。
程知恩喉咙滚动咽下口水,不经意间还张口咬下靳予年嘴唇。
几秒后,唇上没了触感,程知恩离开他,扬眸对视。
靳予年呼吸灼热,大脑当场宕机,他手腕撑在床上,青筋凸起。
他眸子漆黑想要警告小姑娘,说她喝醉了,不可以谁便亲人,可又舍不得她的主动。
哪怕是她犯迷糊时的靠近。
靳予年自嘲笑笑,他就是这样,卑劣不堪。
程知恩眨着弥眸,伸手抱住他,下巴放在他颈弯里,滚烫的皮肤惹得程知恩哼了声。
她人懒懒靠在靳予年身上又漫无目的地喊他。
“靳狗,靳予年……”
“年年……”
靳予年沉默着神色,手臂僵硬压根不敢碰她,靠在自己怀里软糯的身体,是他活了二十五岁最想要的。
沉默许久。
靳予年还是放弃了做君子,他抬手揽住程知恩肩膀,近乎于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淡淡的水果香不腻倒是有点清甜。
“程知恩,到了明天,你要是不记得了,我也会忘记。”
靳予年声音暗哑,闷闷地嗓音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小姑娘动了动,从他怀里退出来,她迷糊着眼眸望着男人:“忘记什么?”
靳予年侧目,垂眸盯住她粉茶调的唇色,指腹忍不住擦过唇瓣,小姑娘还泛着迷糊,只是一个劲盯着他眼睛瞧。
他淡然一笑,手指停住,偏头压了过去:“这个。”
话音落下,嘴唇被堵住,软软的触感让程知恩下意识颤了几分,靳予年双眼紧闭,手掌护住程知恩后脑把人放在枕头上。
他没多余动作,只是在程知恩软糯的唇细细吸吮。
……
“知知……程知恩……”
靳予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抬手覆上程知恩额头。
“不烫啊!”
又扳过程知恩脑袋,大手覆在她脸颊两边,自言自语:“是不是撞鬼了。”
……
程知恩从思绪中回来,眼眸空洞,不经意间只瞧见靳予年凑过来的脸。
他那唇色跟昨晚一样。
程知恩心里有些紧张,颤声喊他:“靳予年。”
靳予年眼前一亮,松开手,直愣愣地问:“这是几?”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程知恩懵神:“二。”
靳予年:“你是谁?”
程知恩:“仙女。”
靳予年:“我是谁?”
程知恩:“狗。”
“……”
一时无语,两人互相白眼,自顾自转头看向窗外。
程知恩偏过头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自己。
妈的,程知恩你真够厉害,亲靳予年也就算了,还不知死活的去咬他。
到底你是狗,还是他是狗。
一时间,呼吸不畅,她拍着胸口大喘气。
靳予年冷眼瞧她,总觉得程知恩小时候把脑子撞坏了,怎么经常游神。
想了想。
八岁撞上衣柜流了一地的鼻血,九岁学自行车把膝盖磕破了,十三岁要死要活去学轮滑结果手臂骨折,十七岁跑去滑雪回来就因急性病毒感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那她是什么时候撞过脑子。
靳予年想了半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转头。
下一秒,两人来了个无声对视。
程知恩眼眸浅浅,泛起淡褐色的眸子,肤色很白,在阳光下甚至是种病态的漂亮。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却刻意闪躲开目光。
靳予年下意识凝眉:“你.....”
程知恩张默着靳予年神色,又瞥见他破了的嘴角,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她真的亲了靳予年。
那靳予年呢?
他会忘记吗?
还是......
突地,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安静。
尖锐的电流声刺入耳道,程知恩猛然缩了缩脖子,偏起脑袋用肩膀遮挡。
靳予年反应迅速,伸出手紧紧捂住程知恩耳朵。
冰冷的掌心隔断声响,剩下的只是靳予年看向自己那温柔眼眸。
“说!”
靳予年音调有些沉,手机顺势被他拿远了点。
“我去!祖宗,你他妈跑哪儿鬼混了。”
电话那头,冯晨站在公司天台语数极快:“三点的直播,老子现在还看不到你人,靳予年你是要单飞还是不打算干了!!!”
冯晨是靳予年经纪人,在靳予年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就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了,起先是当狗仔起家,后面因为干不过JC娱乐,直接被返聘入职,手里第一大艺人就是靳予年。
靳予年心思全在程知恩身上,他偏头去瞧程知恩泛红的耳根,声线偏冷:“三点,我会准时到。”
说完,电话就被无情挂断。
冯晨着急:“欸....”
凉风中,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卧槽!这臭小子!”
好一会儿,耳边那刺激性的电流声消失不见,程知恩窝在副驾驶渐缓了一口气。
靳予年扭开瓶盖递过来一瓶水,声音却说得很小声。
“喝水。”
程知恩稍愣了一秒,而后伸手接过,仰头小口喝了点。
靳予年悬着心落下来。
还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