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此次出去,除了接汉妮,还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堂厅里最后一个用餐的客人走后,玛姬将大家聚集在后厅,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我听说,这次界门日,会有长老会的大人来我们第二界。大家一定要小心,我们的服务不能出任何差错。”
厨房的人不用直接接待从第一界来的大人们,还是按以前那般做好饭菜就可以了,但是对于几个服务生来说,他们却是最有可能直接接触大人们的人,都不禁紧张肃穆了起来。
玛姬再道:“大家也不要太有压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一次简短的会议结束后,玛姬独独将薇薇安留了下来,其他人都以为玛姬是要特别叮嘱一下这个新来的服务生,免得她不小心冲撞了第一界来的大人。
玛姬眨眨眼睛:“薇薇安,这个月的活干完后,你打算做什么?”
玛姬店里的工资,算得上城里较为丰厚的那一批。但薇薇安在旅馆里做一个月的服务生,也仅仅能挣得三千恶魔币而已,远远够不上成为领主后需要向长老会缴纳的供奉。
这也是薇薇安正在思考的问题。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工作,很大原因也是她什么技能都不会,而且,在得知这个世界没有死神后,薇薇安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了。
薇薇安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她以前的九百九十八年,都只会做死神的工作。
她从诞生之日起,就是死神。
玛姬问:“你要不要也开一家店,做做生意?”
薇薇安明白玛姬的用意了,她顺着话问:“做什么生意呢?”
玛姬倒是没想到薇薇安会问她,她出着主意:“你太谦虚了,之前你说你什么也不会,结果你直接就能修好冰窖大门。你有这么特别的种族技能,或许你可以考虑开一家铁铺?成为领主后,拥有在城外矿洞开采的特权,你不用担心原料。”
薇薇安震惊了,她从来没想过这条路。她的“铸铁造物”技能,是天地赋予她给新人死神铸造死神镰刀的能力,怎么能用来开铁铺,锻造一些平平凡凡的俗物呢?那次修补冰窖大门,已经是个例外。如果真要说开铁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死神被迫向现实低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玛姬:“我认识这个街区的一个老板,他要移居去第一界了,他的两个店铺正在出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优先推荐。”
这个街区临近界门,在界门日那几天,生意最为火爆。虽然平时也很繁华,但平时却不如城中心,而这个街区的店铺租金却普遍高于城中心的租金,有利有弊。
也有很多不缺钱的野心老板,想扩展他们的生意版图,争抢这个街区的肥肉。毕竟每个月都会有五天的界门开放日,除了争取这个时间段的生意以外,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街区,能最早最近距离地接触刚从第一界来的大人们。
玛姬接着说:“高界位的人大多都看不起低界位的人,而低界位的人又纷纷想结识高界位的人,往上爬。”玛姬突然记起什么,歉疚又尴尬,“抱歉,薇薇安,我不是说你。总之,如果你想在这个街区开店的话,可以早点告诉我,我帮你引荐,这个街区的店铺都很抢手的。”
薇薇安后知后觉,玛姬一直以为她是从第三界来的……好吧,她也用不着解释,有一个无从考证的身份背景来源,也不错。
她问:“这两家店铺的位置在哪里呢?租金又是多少呢?”
玛姬见薇薇安没有因为她的失言而生气,松了口气:“都是好位置。一个店铺在这条街上,每个月租金是两千恶魔币。另一个店铺在隔壁那一条街上,月租金是三千恶魔币。”玛姬表情别扭,“我推荐你选择隔壁那条街的店铺。”
薇薇安沉默,她在玛姬店里工作一个月,只付得上一个月的店铺租金。她问:“这条街上的那个店铺,有什么问题吗?”如果能选择,她当然是选择租金便宜的了。
玛姬有些不自然道:“那个店铺……很诡异。走进去像是有许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你,让你做不好事,也睡不好觉。”
说来很是不好意思,他们恶魔族,是整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种族,竟然还会害怕这些不存在的虚无的诡异感。
薇薇安感觉这个描述很是熟悉,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在不断成形,她不动声色道:“我能看看这家店铺吗?”
现在正是下午的休息时段,来店里登记住宿的客人不多,班吉一个人也能搬完那些行李。玛姬想了想,就在这条街上,去看看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同意了。能尽快决定这件事最好,也不耽误那位老板将店铺租给别人。
玛姬和店里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薇薇安去参观那家店铺。
那家店铺店门紧闭,门上挂着“租借”的牌子,门口坐着一个在打瞌睡的人。
玛姬半俯下身,拍了拍那人。
那人惊醒过来,见是玛姬,才放松了紧张的情绪:“玛姬,你怎么过来了?”
玛姬:“我带人来看看这家店铺,给你老板说过。”
那人看向薇薇安的眼神立刻复杂起来,想说什么,但是碍于老板的生意,又什么都没说。他将店门打开一条缝,先是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瞧了一眼,见没有异常后,才完全打开店门,邀请玛姬和薇薇安进去。
那人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故作自然道:“你们就自己随便看看吧,我在外面接待一下其他可能要来看店铺的人。”
说来很巧,这家店铺原先是售卖武器的,里面还有些没来得及搬走的专业器具。
这家店铺只有两层楼,堂厅里暂时就是这些散落的器具,堂厅大小其实和玛姬旅馆的堂厅差不多,但是玛姬的旅馆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很用心地扩建和装修过,再加上一些布局上的小技巧,旅馆的堂厅看起来就比这里要大得多。
参观完一楼的堂厅,薇薇安准备去后面的庭院看看,只是,玛姬的脚步有些迟疑,她从和薇薇安并肩走,成了落在她身后跟着。
玛姬:“薇薇安,你真的还要去看庭院吗?我之前去过几次,每次都好不舒服,像是被好多人注视着。”
薇薇安:“没事,里面什么都没有。”
庭院里站着几棵光秃秃的枯树,树旁边是一口井,再往旁边,就是一个锻造间。
玛姬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双臂:“这里真像是被大恶魔诅咒了。”
薇薇安目不斜视地扫过那几个试图戏弄她们的灵魂,眼里充满了威胁和警告。她和玛姬又去参观了二楼,二楼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个直勾勾盯着她们的灵魂。
玛姬也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人,此时却不禁朝薇薇安那边靠了靠,她尴尬笑道:“薇薇安,参观完了吗?我们出去吧?”真不知道薇薇安是太强还是太弱,居然感受不到这里诡异的诅咒,玛姬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多待片刻了。
薇薇安很满意,二楼可以用来当做她的休息房间,她也确实没有别的需要参观了,就和玛姬下了楼去。
见她们重新回到一楼的堂厅,门口守着的那个人刻意地讨好道:“怎么样?还满意这里吗?”
薇薇安:“满意。”
玛姬用“你疯了”的眼神讶异地盯着薇薇安,想再劝她几句,却被守门的人兴高采烈地打断:“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走租借流程吧,每个月两千恶魔币,需要先支付半年的租金。”
薇薇安一愣:“现在?”这么快?她的竞技奖金还没发下来呢。
守门的人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参观完后还愿意租这里的倒霉人,当然想尽快解决掉这里的麻烦,他连忙点头,煞有其事道:“当然,这里的店铺可是很抢手的,也就是看在你是玛姬老板娘的朋友,我们老板才愿意优先租借给你的。”
玛姬大概猜到了薇薇安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无非就是租金更便宜一些。她和薇薇安一起参观完这里,薇薇安全程确实没有和她一样的不适反应,或许是他们其他人太过敏感了,单纯是被人传人的不存在的荒唐诅咒传说吓得不自在。
远离了那种不适感,玛姬又恢复了过来,她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带着薇薇安走远一段距离,说道:“如果你喜欢这里,就租下来吧,我可以先借给你支付店铺租金的钱,你的角斗场奖励到了后,再还给我就是。”
薇薇安了然。
如果说最初的玛姬愿意帮助她,是以为她是从第三界来的,产生了恻隐之心,而后来的玛姬,对她的工作能力还算认可满意,那么现在的玛姬,则是有意交好一个未来的领主。不然,何必要对一个只见过几天的陌生人伸出这么多次援手呢?
薇薇安没有拒绝,她现在也确实需要玛姬的帮助。
守门的人飞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老板,很快,那个老板就赶过来,与薇薇安签订好租借协议。
死神来到异世界的第五天,暂时有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