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旁边夏阳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目光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刑凛风,“学妹这是请了尊大佛来啊。”
刑凛风皱起眉来,凑近他问:“这人谁?”
夏阳挑眉,低声回:“那你得问苏女神,我一外人也不清楚啊。”
刑凛风看过去,夏格芝和朱晴晴也拉着苏妲问:“苏苏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说啊省得我上次还要找人要他微信了!”
苏妲答的不快,言简意赅:“不太熟。”
“这样啊……”朱晴晴面上有了失落之色,又看向关卷耳,“所以你和徐蕴止是同班同学?”
“嗯,是的。”关卷耳始终微笑着,下一秒朱晴晴还想再问,她拿着手机起身,“他到了,我去门口接他。”
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因素,场子就这么冷了片刻。
——直到关卷耳带着徐蕴止回来。
这人穿了件制服衬衫,配青灰色领带,倒是和一旁穿着JK套装的女孩看着登对。
苏妲只睨了一眼,收回视线,旁边刑凛风给她递酒:“他就是徐蕴止?看着这么清瘦不像你喜欢的类型啊。”
“哪儿清瘦了。”
朱晴晴听见这句话小声嘀咕,暗暗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迎面走来的男人。
却发现他视线始终注视着一个方向,隐秘又热切。
她顺着看过去,一怔。
是苏妲。
关卷耳又主动坐回了苏妲身边,徐蕴止则坐在了最近的空位上,挨着夏阳,斜对面是她。
原本搂着女朋友的夏阳这会儿撞了撞徐蕴止肩膀,朝他挤眉弄眼的:“兄弟可以啊。”
徐蕴止没理,正襟危坐。
下一秒刑凛风又倒了杯酒,亲自递给他,意味不明的:“原来你就是徐蕴止啊,喝一杯?”
他没接,那人也没动,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在毋庸置疑地宣示主权。
余光里苏妲不知道和旁边的女孩说到什么,在笑,却没看他。
徐蕴止眸光黯了下来,接过酒杯。
那人神色畅快了些,拿了杯酒和他碰杯:“刑凛风,苏妲朋友。”
施俊伦冷笑了声,以为别人听不见似的嘲:“前男友就前男友,苏妲说过要和你当朋友么?”
徐蕴止视线锁在刑凛风身上。
后者闻言皱眉看向施俊伦,吓得他喝酒都呛了两口:“咳咳咳,哥,我喝多了你别在意。”说完这个又主动岔开了话题,替刑凛风张罗起来,“既然学妹找了朋友过来,那我们就直接玩梭.哈?”
“可以。”
刑凛风看向苏妲,她也点点头。
梭.哈是比较常见的酒吧游戏了,摇骰开蛊比大小,谁输了谁罚酒。够简单粗暴,挺多人玩老千那套灌女孩酒。
刚开两局,徐蕴止就连输两局,喝了两杯纯饮。
显然是刑凛风和施俊伦的好手笔。
后头又特地在苏妲面前表现似的,凡到她输的那次两人就抢着要替她喝。苏妲顿感无趣,不再参与,窝在卡座里玩手机。
视线里那几人还在为难徐蕴止,五把里有四把是他输。
也不会说声不。
呆子。
正这么想着,旁边也不参与游戏的关卷耳凑了过来,轻声细语问她:“姐姐这个角度好漂亮,可不可以一起拍张照?”
苏妲看她,点头。
手机摄像头对准焦距,开了曝光,将两人圈在构图中心。一人冷艳另一人甜美,不用P图就能大杀四方的美貌。
“哇这张姐姐好绝,能不能再拍一张?”
耳边是关卷耳热情到有些浮夸的语气,视线对准摄像头,看得却是徐蕴止。
施俊伦给他递酒,他不接了,场面僵持着:“什么意思啊你,输了哪有不喝酒的?我们输了不也照样喝?”
徐蕴止面色平静,语气却冷淡:“你们作弊。”
“怎么可能!”施俊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得很不好看,“你喝不喝?我的面子不给刑哥的要给吧?”
“不喝。”
施俊伦闻言更加不耐,看向刑凛风,见他没要放过这人的意思,干脆把酒杯直接递到人嘴边,烈酒洒了小半,浸湿衬衫衣领。
徐蕴止蹙眉,要起身。
施俊伦一下子恼了,酒杯用力砸在矮桌上,噼里啪啦响!
朱晴晴尖叫起来,盖在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
苏妲闻声起身,看向施俊伦:“你打算干什么?”
后者一顿,下意识看向刑凛风:“是、是刑哥……”
却被刑凛风“啪”一声打了响亮的一巴掌,冷着脸和他开口:“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徐……他脸好像流血了!”
身旁的朱晴晴声音里带了些受惊后的惶恐,苏妲闻言,看过去。
徐蕴止原本冷白的脸颊上多了抹艳色,血红的液体从伤口处缓慢往外冒血,对比下更加显眼。
大概是被飞溅起来的玻璃渣划伤了。
苏妲看着他,他却眸色冷淡地站在那,并不觉得疼痛似的。
她和徐蕴止对视半秒,后者眸子缩了缩,没要走的意思。
苏妲盯他半晌,终于还是走过去,靠近他身侧,指腹蹭上他手腕:“走吧,送你去医院。”
这会儿倒是很乖了,跟着苏妲就走。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简单看完伤口,开了处方让他们到操作室处理外伤。有玻璃渣刺进了皮肤,要挑出来,医生干脆让徐蕴止枕着手臂靠在桌上,方便他操作。
他头靠下去,视线正对门口的苏妲。
她看都没看这边,忙着回刑凛风朱晴晴若干人的消息。刚才走的时候懒得解释,结果现在麻烦更多。苏妲回完朱晴晴的致命三连问,顿时后悔自己带这人来医院,反正就一点小伤,他自己都不在乎。
徐蕴止长睫微垂,一下都没眨,注视着苏妲。
她今晚化了很浓的妆,却一点也不显艳俗。朱唇半点红,长发垂腰,手指闲散拨弄头发都惹得路人侧目而视,那些目光低劣又黏腻,叫他讨厌。
此刻她手里正握着手机,腕上则缠着繁复的金属,还有一串沉香。那样纤细的腕骨,被珠串缠的很紧,抬起手也不见松。
徐蕴止突然羡慕起那几串珠链来,可以靠她那样近,寸步不离。
“……徐蕴止!”
“?”
“是叫徐蕴止对吧?”他闻言抬眸,对上医生目光,显然是叫了好几遍,这会儿夹杂许多不耐。
他点头,医生又道:“行,要准备包扎了啊。可能有点疼,忍忍。”
徐蕴止蹙眉,用沉默代替了被打断的不悦。
他把视线移回原本注视的方向,目光又变得缱绻起来。
下一秒,构图里的中心位却突然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她像是早早猜到会撞见这道偷偷注视的目光似的,挑半边眉,眸子里流光溢彩。
徐蕴止慌忙移开视线,一不小心动作大了撞到医生的手,又被按回去。
余光里的人一下子笑起来。
……
真好看。
处理完伤口又拿了药,苏妲带着他往外走。到医院门口时没看见计程车,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想到什么,问徐蕴止:“你回学校?”
“……”他顿了顿,“我可以,送姐姐先回去吗?”
苏妲没答。
她垂下睫,把自己市中心那栋公寓选为了地址终点,三秒后,有车接单,五分钟到。苏妲记了下车牌,手机息屏,装回包的时候摸到了里面的烟。
末了,她摸了根烟,低头点燃。
细香烟燃的很快,苏妲捏破爆珠,吸了一口,畅快到肺里。也是这时,她偏头,声音很淡:“你故意的吧。”
“苦肉计?”
她看着徐蕴止。
“……”
“嗯。”
半晌,她等来这个字。
“只是没想到,姐姐真的会来。”
她觉得好笑:“我是那么冷漠的人?”
“……你是。”
苏妲一滞。
“但没关系。”徐蕴止突然看向她,“但没关系,姐姐。”
他声音有些艰涩难懂,叫苏妲想不明白,一开始以为清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但想到今晚徐蕴止奔赴这场鸿门宴,平白无故被人弄伤了她最喜欢的那张脸,还是掩盖住眼神里的冷淡,浅浅颔首:“我会注意的。”
对面的人猛地一怔,长睫轻颤,忍不住确认:“注、注意什么?”
“注意对你别那么冷漠啊。”
她弯了唇角,笑意一点点在眼睛里绽放,璀璨夺目地像梵高画里那样绮丽的星空。
徐蕴止蜷了蜷手指,眼眶被夜风吹得有些酸疼。却因为这句话,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妲。
她在笑,永远是这样的明媚,什么都不做已经足以在每一个靠近过她的人心里留下灼热的印记。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对他退一步,愿意说出“会注意对你别那么冷淡”的话。
徐蕴止实在忍不住眼眶的涩意,心里又翻涌起愧疚来:“对不起,姐姐。”
“嗯?”
“今晚我不该故意为难你,想让你离开酒局陪我来医院。还有……”他垂着眸,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还有我不该看到关卷耳发的消息,就自作主张来找你。”
苏妲一怔,继而又恢复原本的笑意,故意逗他:“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找她的。”
徐蕴止抬眸,却蹙着眉,显然把她的调侃当成真心话了。
“姐姐,我不是那种对感情三心二意的人。”
一字一句的。
作者有话要说:苏妲:对不起,我是。(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