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什么话这是?意迟满脸“瞧你说的”的佯叱表情,在这少年郎眼中,她脑子里除了宽他衣解他带就没有旁的了吗?她正了正色,抬手示意宫人将他扶进殿中,自己也跟了过去。

玉檀宫中一应按照孙忠鉴自己对少年的见解来布置,他觉得袭檀是身怀馥郁鸩香,表面却似翠竹松柏般清逸坚韧的少年,因此器具陈设多用玉饰竹木,但以檀香熏制,暗放幽香。

意迟头回跨槛入室,环顾一圈十分满意。她想起母君在世时,特许孙忠鉴在私宅中豢养貌美少年作娈侍,他那私宅里供娈侍酣睡的大几十间屋子风格迥异,却皆是出自他手。如今让他给袭檀布置寝宫,属于才艺对口了。

宫人扶着袭檀在圈椅坐下,一人拿来药酒,另一人撩其袍角,还有一人褪其鞋袜。意迟坐在旁边撑着下颌,垂眸盯住那只脚,想必青檀坊没什么需要脱鞋劳作的粗活,才将一双足养得这么白嫩,轻微的红肿覆盖上头,都异常明显。可话又说回来,再如何不需要下地劳作,也没有见天地跑堂倒水还细皮嫩肉的道理吧?

脑海里不禁想象起袭檀平日里弯腰洗完脚仔细擦干,还要抹点香膏养护的样子,意迟忍不住提唇笑出了声,抬眸时见袭檀的眼睛就直勾勾地戳在她的脸上,她颇为尴尬地用手掩唇,“是这样,朕觉得你的脚生得白嫩,在想怎么跟你开口问问保养的事?”

她的眼神分明就带着戏谑,袭檀咬紧后槽牙,吐出字来:“奴多么低贱的人,没有那个闲工夫。”

意迟有意趁着宫人在旁,抓住袭檀的手许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贵为朕的首席面首,将来还要帮朕统领六宫,可不许再说自己卑贱啦!”

宫人听后,手中的药酒擦得飞起。统领六宫?那伺候得可是前程之主。

袭檀抓住的重点却不同,默了片刻,问道:“那日听孙公公说起过,陛下将在寿宴上选大批美男入宫,陛下要奴统领的,是这个六宫?”

意迟转眸,坦坦然道:“对呀,往后你再不想侍寝,朕便可以不召你,你每日在宫中养养花看看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得闲了想出宫玩玩,只要给朕按日子安排好侍寝的面首,让朕完全想不起你这号人来,那也是可以的。”

袭檀越听眉头越皱,脸憋得通红,脱口而出,“可陛下那日在马车上说只会有奴一个。”话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惊,随后敛起神色,余光量她,试探着说,“奴的意思是,陛下若只是为后宫找个管事,何必非要奴,那不如现在就放了奴……”

他话里话外就是在探她到底当他是什么,意迟偏偏避而不答,只笑说,“你这么不想留在宫中?朕其实不喜欢强人所难,若你真是不喜欢,朕就放了你。”她故作一顿,见他露出些惊讶紧张的神情,又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可不行,至少要等到寿宴上,朕选到比你还要称心的美男再说吧!”

袭檀一颗心被她转了又转的话锋搅得起起落落,这样混乱的后果,便是让他也分不清自己紧张是担心她不放他走,还是担心她真的放他走,理智与情愫错位颠倒,混乱中反倒有了些暧昧的意味,他直视面前的女子,压低了嗓音,“陛下的意思是,若是选不到比奴要可心的,便不放过了?”

意迟将水搅得更浑,让眼前人更摸不清她的意思,“那要看你的表现,你向来很不听话啊。”如耳畔絮语一般轻声说完,她笑了一下,正午的光透过花窗洒在她的脸上,明媚得动人心魄。

袭檀心头打鼓,“表现是?”

意迟继续诱导,“表现得好,也许朕一高兴,就放你走了,或者,朕虽然舍不得放你走,但会觉得新晋的美男们都是些庸脂俗粉,不如你好,所以朕一个也不想要,就要你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十分听话,积极表现,就都不会亏嘛。”

气氛似檀香烟丝般绵长,正对时候,可以午睡小憩,宫人给袭檀穿上鞋袜,麻溜捡起药瓶,全部都退下了。

意迟的视线跟随宫人出去,眨了眨眼,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让袭檀学会谄媚,可学会适时献身那是下一课的内容,不过她还是镇定地将视线返还落在袭檀身上。袭檀与她视线相接,霎时耳颊绯红,领悟了一番,瞳孔惊颤。

随即他立刻低下头沉思。为了自由,谄身一次两次,这没什么丢人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出宫么?这也没什么好羞愧的,他既不是为了意迟独宠他一人,也不是为了满足意迟行那荒淫之事的愿望。

不是么?袭檀根本不等自己想清楚,鼓起勇气走到意迟的面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解开外衫的系绳,朝她伸出手。

气氛既然都到这了,不睡一会好像说不过去。意迟将手搭进他的掌心,下一刻,眼前的人就着她坐在椅上的姿势,抄进膝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这张利嘴确实是一刻也停不下,匪夷所思道:“不错嘛,短短几日时间,连人都能抱起来了,谢将军果然教导有方,是让你每日练习提举石墩七八斤,还是俯卧撑地八九十?总不会是要把玉檀宫的太监们挨个抱了遍才准吃饭?谢将军应该会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那么苛刻吧!”

“奴上个月就十六了!”袭檀听得牙痒痒,将她放在床榻上,抬手时只犹豫了片刻,便抖着手将意迟的衣裳也褪下了,白皙胜雪的肌肤顷刻露在面前,他顿时喘得跟头牛似的,眼底的血丝也都爬了上来,双手一合又给她拉上了。

意迟一愣,忍不住笑,见他要起身,便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拉了回来,几乎是抵着鼻尖,“你又不是没瞧过,怎么还跟新人一般磨磨蹭蹭?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有多少本事,看看主动权在你手中时,还能不能讨好得了朕么?若不是窝囊,那便快些,朕可是很忙的,待会儿还要与莫文瑜叙旧,夜晚还要批阅美人图。”

这么说话就很伤人了,袭檀年纪再小也有自尊,她装模作样地要合衣起身,叹着气说罢了,他便气得着了急,一把将她按回去,三两下就将他自己的衣衫除净,反手拽了被子蒙过身,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躺好。”

意迟摆动身体,挑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好,然后挑起眉,对如今眼前这个人才真正有了点兴趣,但那样的审视,落在袭檀眼中,颇有等着看他笑话的意思。

窗外风动树摇,是初冬的征兆,可谁也没想到,晌午日头正盛时,寒风还会袭来得这样猛烈,像在证明什么,几乎以扫荡之势在院中狂卷,卷起池塘的水,小池由水车转动,源源不断地流出清水,卷起落叶,便无法停歇,狂风似槌,一阵一阵的撞击,落叶滞空,起伏摇摆迟迟难落,最后风停时,树上的露水飞溅,落在院中各处,落叶才猛地坠地,好像天边那只不知是谁放的,断了线的纸鸢。

这一阵风是入冬的迹象,有点冷了,身体的汗被风带走,意迟不禁打了个战栗,袭檀便抱紧了她,紧紧相贴。

好半晌,意迟才找回脑子里断掉的思绪,将他稍稍推开一些,两相对视,他乌黑如墨的长发如藤蔓般爬满雪白的身体,胸膛的肌肉充.血偾张,此刻仍在起伏之中,猩红的眸底与眼眶衬得他狂狷,嘴唇被口水浸润得血红妖艳,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舔了下唇角。

意迟真是见鬼了。

眼前这少年郎,好像终于懂了这事儿的用力点应该在哪,也许还懂了点这事儿的意趣在哪。果然是面首的最佳人选,无师自通,学得太快。

他探身凑近,一边喘息,一边邀功似的迫切问她:“陛下,奴如何?……还要么?”

难得地,意迟的耳尖烧红了片刻,她推开袭檀,低眉失笑,再抬眸时说道:“有点长进,但是手脚粗苯,弄得肉疼,技法全无,只知横冲直撞,不知循序渐进。最重要的是过程中还压着了朕的头发,朕的头发最是矜贵,往后注意点,拽到一根都不行,记住了么?”

“记住了。”袭檀听完,虚心地敛起了方才那幅浪.荡的神情,捡起她的衣衫为她穿上,“那么,奴这样算表现得好,还是不好呢?”

意迟穿好鞋起身,整了整高低不齐的衣衫,回身看他,“还不错,不算窝囊,甚至可以考虑放你出宫,毕竟也没有到让朕流连忘返,舍不得放人的地步。这样吧!寿宴擢选那日,正好也是你的教习考核日,若朕选到合意的面首,而你的考核又能顺利过关,朕就答应放你走,有些学识和功夫傍身,不至于出去就被杀死,也不枉费咱们相识一场。”

袭檀已穿好长裤,并不在意赤.裸上身,走到她身边施礼,“多谢陛下。”

意迟准备离开,叮嘱他道:“你脚崴了,不要送了。”

袭檀便在窗口目送她。

临着意迟到门口,正遇上来上课的莫文瑜,她实在是有点累,聊不动了,只受了一礼就匆匆离去。

袭檀在窗边瞧见,垂眸时不经意地牵起唇角,察觉到后又是一惊,慌忙地把窗关死了。随后又觉得有点太刻意,想了想还是打开。院中正同莫文瑜解释的宫人听见动静,转眸看了过去,他面色一红,又关上了。

房中净是酣畅后的味道,他坐在床边忍不住一直回想,“还不错……”只是还不错。他懊恼地捂住脸低吼了一声,又给窗户打开了。

外头的宫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看吧,被宠幸了一回,高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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