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是假的，这在陆铭的预料之中。
他本就不指望如此简单的，便能找到学者。
倒是假学者脑子里没有情报……这个就很尴尬……
陆铭不再思考假学者的事情。
比起找到假学者这件事情。
与那黑雾正面刚了一波，方才是这一行的最大收获。
了解敌人的手段，乃至了解敌人的本质。
说白了，对于邪神级的存在来讲，一战定胜负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所以，打听对手的情报，远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你说祂有点儿不对劲，具体是什么情况？”
随着陆铭这般开口，影子简单思索后，道。
“咱们刚才打的，恐怕不是那位邪神的本体。”
陆铭点头——因为那些微型纳米机器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邪神本尊的样子。
黑雾与其说是邪神……倒不如说是那位邪神的战斗方式及战斗手段。
“在刚才一战的最后，我的力量已经明显弱于黑雾了。这意味着正面对抗的情况下，我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而且据我估算，黑雾越多，那东西的力量就会越强。”
“祂不是正常的中位邪神……”
“同时，我也没找到那邪神的本体在哪儿。”
收获之一。
影子不是这个副本内的那位邪神的对手。
敌强我弱。
只能说……预料之中……
正如之前所言。
邪神级没有软柿子。
死亡在巅峰期乃是高位邪神。但中位邪神，距离高位邪神也仅仅只差一步罢了。
此刻影子乃是低位邪神，哪怕有高位邪神的经验，也不得不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还有，那东西的能量很庞大，也很古怪。”
“按照我的感官，那些黑雾可以看成是整体，但也能看成是个体。”
“在每一枚黑雾，也即是每一个微型纳米机器人体内，都存在着堪比战术核弹一般的爆炸性能量。”
单一的战术核弹，在邪神级存在的眼中根本不值得赘述。
但一旦数量达到以兆为单位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了。
陆铭忽然开口：“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有一些推测。”
回想起曾经的永寂冰原副本，陆铭轻声开口。
“这头邪神之前应该是做过能量储备工作了……”
永寂冰原的毁灭源头，就是黑雾。
当时，那也就手环大小的黑雾，就能吸掉一整颗恒星的能源——而且显而易见的是，永寂冰原的事情并非个例。
如此便可知晓，这些黑雾的能量储备究竟有多庞大！
收获之二。
黑雾的能量储备很充足。
祂之前游荡在宇宙之中，大量积攒能源——也即是，这个副本的终极boss，拥有几乎无法估量的能量储备。
这份能量储备的强度，大概是万八千个恒星能量的总和……
“还有，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那黑雾背后的控制者，对咱们并没有太强的杀意……而且祂的脑子似乎有点儿问题。”
陆铭微微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是的。有没有杀意这一点我没看出来，但祂的脑子确实有问题。”
陆铭的通话请求被干脆拒绝。
明明陆铭这一边也有邪神级的战力，但那黑雾背后的控制者，却如同疯子一般，根本不想跟陆铭正面谈一谈。
回想起那些“离开离开”……
收获之三。
黑雾之主对陆铭没太多杀意——但也没有和平交流的意思。
而且祂脑子有问题……
“还有，关于那个离开离开……你想没想起来什么？”
影子这般一说，陆铭也深深叹了口气。
“学者……”
早在刚刚入场之时，学者就给陆铭发过短信。
短信就俩字：“离开。”
现在，陆铭有理由确定，学者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且学者的手机，恐怕也落入了那幕后之人的掌控之中。
收获之四。
学者确实有危险，但难以评估学者所遇到的危险的大小。
更重要的是，陆铭没有学者的位置——在正面刚不过黑雾之主的前提下，救人之事无从谈起。
僵局……
至于说让陆铭硬刚boss，死命救学者……陆铭终究没那么冲动……亦或者说没那么感情用事。
来捞人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这个属实有点儿不像话了。
“最后一点。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一点……”
“灵幻科技大厦里有东西。”
这让陆铭微微一愣。
影子解释道：“其实我感觉，假学者出现在电视机上，且在灵幻科技公司任职，这并非是什么针对咱们的陷阱。”
陆铭秒懂。
因为黑雾之主对陆铭没杀意。
祂不需要专门设下陷阱坑杀陆铭。
且灵幻科技大厦内的学者，乃是假的。换言之，黑雾之主根本就不怕陆铭带走这个假学者……
毕竟是克隆体，对于一个能制造出微型纳米机器人，能把恒星当能源的存在来讲。克隆体这玩意儿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但如此，却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学者的克隆体为什么会在那儿？”
陆铭这般一问，影子指了指脑子。
“学者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是一个天才科学家。克隆个学者做辅助研究，这是个蛮不错的主意。”
一般意义上，克隆单位常用于战斗。
但以学者的脑子，只要学者的克隆体，有学者三分才智，那就算是相当合格的辅助科研人员了。
陆铭点了点头，补充道：“换句话说，克隆体学者在灵幻科技大厦内，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员工……她的存在并不重要。”
“但咱们前往灵幻科技大厦，却遭到了黑雾的正面抵抗。”
“这意味着灵幻科技大厦内部，存在黑雾之主不想让咱们接触到的东西。”
也因此可以做出推断。
刚才这一战打得是莫名其妙……
那黑雾之主的脑子也确实不好。
收获之五。
灵幻科技大厦内，有重要的东西——不是学者。
“再去一趟灵幻科技大厦？”
陆铭发出这样的提议，影子微微摇头。
“打不过。”
是的，影子不是那位存在的对手。
正面作战意义不大。
“更何况那位存在对咱们没有杀意，但如果咱们彻底激怒祂的话，杀不杀意的，还不是只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陆铭挠了挠头：“但是学者那边……”
从黑雾之主的态度上看，陆铭想救学者，必然要与黑雾之主对上……到时候杀不杀意的，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影子答道：“我不是不救学者，只是觉得为了灵幻科技大厦内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重要东西，引起对手的警觉不太值当。”
说完，影子拍了拍陆铭的肩膀，道：“试探这种东西，要讲究方法。很多时候，三番五次的试探，不仅试探不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
“而与之相比，暂时的隐忍，短暂的蛰伏，然后在关键时刻一刀切中敌人的要害，这反倒是更好的办法。”
这是来自影子的忠告与提点……
陆铭却深深吸气。
“但我现在手上只有灵幻科技大厦这一条线索。除非我对路人展开搜魂。”
但搜魂之举，本身也是一种打草惊蛇。
现在有影子做屏蔽，陆铭暂时性地消失在了黑雾的监控之外。
然而一旦陆铭开始搜魂……
事情就不是这个事情了。
别忘了，这里的人，除了那些纯净者之外，体内统统都有黑雾——一旦他们被搜魂，黑雾必然会做出反应，给出应对。
更何况通过切身体验，陆铭已经知晓了黑雾的工作原理——通过微型纳米机器人，对人大脑内的记忆单元进行更换。
换句话说，从非纯净者脑中搜集到的情报，有概率是经过黑雾替换之后的假情报——当然，也可能是真情报，毕竟微型纳米机器人修改的是脑子，而不是灵魂。
然而身体与灵魂相辅相成，脑子被动了手脚，灵魂也会残缺不全。
这样看，搜魂之法价值过低，且还有被黑雾察觉的风险。
这堵死了陆铭从非纯净者身上获取情报的可能。
影子忽然笑了：“你还有别的线索……再仔细想想。”
说完，影子再做补充：“我曾经也是玩家，还是个相当有水平的玩家。我遇到过很多麻烦的事情，棘手的事情，也因此，我总结出了很多很多经验。”
“刚才说得试探及一刀毙命，只是经验的一部分。”
“再跟你多说两句……”
“在一个情报稀少的副本当中，有一点很重要。”
“那即是……你的对手，到底有什么目的？祂又想要些什么？”
“以此做出发点，你能发现很多关键的情报……”
“而这，其实也是一刀毙命的关键之所在。你只有找到对手的弱点，或是最在乎的点，才能给祂带来最沉重的伤害！”
“所以，问题折回来。”
“那黑雾之主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祂的目的是什么？”
陆铭微微摇头：“情报不够……”
影子却只是笑而不语。
很快，陆铭领悟了影子的意思……
他喃呢道：“一切行为都是有逻辑的。对于一位想在副本中搞事情的邪神，祂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的放矢的。”
“从细枝末节处探索对手的目的，然后在关键时刻给对手致命一击！”
念及于此，陆铭了然。
“我知道你说的别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了。”
“那些纯净者……”
“那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们。”
……
纯净者这个组织，在使命副本的世界观下，简直就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这个组织就不应该存在。
因为邪神级副本，与正常副本，从基本逻辑上讲就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邪神级的存在，已经能够抵御副本的十五天循环规则——即便是最弱的低位邪神，也能在循环中保留记忆。
这使得邪神级副本变数极多，且次次不同！
要说这个副本刚开启，那么纯净者组织还有存在的可能……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从刚才的战斗中也能看出，黑雾之主都已经把黑雾扩散到全世界了……
要说黑雾之主不知道纯净者组织的存在，这可能么？
当然没可能！
莫伦特的遭遇，已经说明了一切——黑雾之主不但知道纯净者组织的存在，甚至还成了他们的保护伞你敢信？
这事儿就突出一个不合理。
但所有的不合理，归根结底都只是线索太少。
对于一名在副本中搞事情的邪神级存在来讲，祂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可能是无意义，没作用的。
而这，即是陆铭当前唯一拥有的线索。
在影子的庇护下，陆铭快速穿行于城市之中。
这一刻的陆铭，如同游荡在这个世界的幽魂……明明存在，却无法被感知。
影子是打不过那个黑雾之主。
但等级摆在那，想要遮住陆铭的存在还是轻松的。
就这般，陆铭一路来到了地下，遵从着与莫伦特的感知，陆铭找到了纯净者组织的据点。
……
黑雾放了莫伦特一马。
这证明黑雾之主确实没对陆铭生出太强烈的杀意。
当然，这有前提。
前提便是莫伦特不再打那位圣者的主意。
“情况就是这样了。”
收回莫伦特后，在幽魂村内，莫伦特将自己的发现及推测统统告诉给了陆铭。
而陆铭只是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已经离开了幽魂村，来到了外界。
影子的力量依旧护佑着陆铭。
这让陆铭顺顺利利的来到了圣者的房间。
看着前方那名大美女，陆铭微微眯眼。
正值耳边传来影子的声音。
“黑雾在庇护她，如果你对她动手，就会惊动黑雾，咱们的踪迹大概率会暴露。”
圣者与假学者的重要性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
这道理陆铭懂：“我明白。”
却还是状似冲动的伸出手，指向了圣者的后背。
“你是不是没听到我说的话？”看到陆铭的动作，影子不禁问道。
对此，陆铭只是开口：“不，我听到了。”
说完，陆铭话锋一转。
“但我猜，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情。”
“想要获取别人的记忆，我可不止只有搜魂这一种方法。”
指尖猛地绽放出白光。
一道英俊男人的虚影，陡然出现在了陆铭面前。
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鬼，陆铭微微眯眼，轻声道。
“去吧林克，展现你价值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