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新军开始出发,宛如潮水一般,涌出了军营。
鲁王卫,早已绘制了伊斯坦布尔的地形图,所有重要的据点,以及各处军营的位置,还有皇宫的位置,都已经做了标记,而每一个生员在前几日就已经将其牢记在心头。
子弹已经上膛,除了步枪队,还有相当多数的生员使用短铳和手雷,这是近战,骑枪与手雷发挥的功效更大,而步枪的作用,则是用来攻坚。
从出了营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军营外,他们遭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威胁,他们并没有拥堵在长街上,而是迅速地散开,以小队的模式,彼此之间间隔一两条街道的距离,开始清扫障碍,使后队的人马,得以快速通过。
不久之后,第一场的战斗在附近的一处军营处开始。
这是一支罗马尼亚仆从军的大营,足足数千人,当几声手雷的轰鸣响起,整个伊斯坦布尔仿佛都在地动山摇,而随即便是枪声,这些猝不及防的罗马尼亚人,瞬间便死伤了大半,所有人都被打懵了,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紧接着,整个伊斯坦布尔已经混乱起来。
到处都是呼喊,夜幕之下,枪声大作,偶尔传出几声爆炸,那巨大的轰鸣声,让无数军民被惊醒,宛如天崩地裂。惊恐的人,战战兢兢地躲在房里,长街上,无数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来去匆匆,一条条的街道开始进行肃清。
新军的主要方向,是一些较为顽固的奥斯曼军队,很快,声名赫赫的奥斯曼禁卫营里,一场惨烈的战斗便打响了。
说是惨烈,不妨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无数的手雷带着火星,在夜半空划过优美的弧线,紧接着,爆炸如电光一闪,那天崩地裂的轰鸣声震动了整个大地,滚滚的浓烟往半空飘去,久久不曾散尽,新军的步兵却已开始进行冲锋,直接是一列长蛇一般的队伍开始列队。
夜间作战,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整齐的队形进行行动,因为夜里容易失散,而大家肩并肩在一起,并不需要快步冲刺,只需听到竹哨的节奏,一步步上前,一旦发现前方出现敌情,便是一排齐射。
宛如梦魇一般,新军降临在奥斯曼的禁卫军头上,许多人还在梦中,惊醒之后,只能无措地看着身边被大火所蔓延,还有那满地烧焦的尸首,此时,再勇敢的人,也要被吓坏了。
于是他们慌不择路地冲出了自己的营房,迎接他们的,却是列队的新军,无数的枪口对着他们,竹哨一响……
啪啪啪啪……
整个人直接被打烂。
大量的逃兵,被各队的新军堵了个正着,犹如驱逐羊群一般,直接驱赶到了营房的墙根之后,他们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他们虽也见识过火器,可是似这般的火器,却是前所未见,这种火器的威力,已让他们彻底胆寒了。
有人拜倒在地上,惊慌地做着祈祷,有人跪地,发出求饶的声音,有人泪眼纵横,有人恐惧地在这三面碾压而来的新军面前,疯狂地朝后退却,可是他们的身后,已经无处可退了。
许杰木着一张脸,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这些人,都是皇家的禁卫,现在正处在恐慌之中,所以才会一触即溃,新军两万人,可以击溃十倍二十倍的敌人,可是这区区两万人想要控制上百万军民,却是无法做到的。
既然如此,那么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将这些骨干,统统杀个干净。
下令射击的竹哨声一响,于是……
啪啪啪……
枪声如炒豆一般响起,仿佛一柄剑,刺破了整个夜空。
紧接着,无数的哀嚎声传出,可是在他们的对面,这一排排的生员,却做着机械的动作,前进,举枪,射击,退弹,后退,装弹,再前进,继续射击。
直到再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新军已经后撤,直扑奥斯曼的宫廷,余下的一些小分队,手里举着骑枪,则在这营中做最后的善后。
他们如死神一般,在这营中穿梭,烈火熊熊之下,是一张张年轻又冷酷的脸,他们的靴子,尽力地放轻,辨明着发出来的呻吟,不放过任何脚步。
偶尔在这里,会有零星的枪响。
宫廷的卫队,已经察觉出了异样,他们妄图死守,可是还未开始组织起来,立即便被新军撕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显然,这火器还有新军高度的组织力,绝不是这些冷兵器的所谓‘勇士’所能阻挡的。
在下一刻,数十枚埋在墙根下的手雷一齐引爆,地动山摇,夜空下,一股蘑菇云升腾而起,带着无数的碎屑和灰尘升腾上了天空。
许杰一马当先,他面上带着冷意,自自己的喉头发出呼喊:“前进!”
此时,在富丽堂皇的宫廷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原本这里的人都以为自己眼下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劫持了奥斯曼苏丹的鞑靼人,但至少他们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可是现在……他们开始恐惧了。
他们意识到,今天夜里,不再是他们方才所以为的那般简单。
叶春秋依旧高高坐着,宛如君王,而苏丹在他脚下匍匐着瑟瑟发抖。
苏丹是真的在害怕了,害怕得满腔的寒意自心底而起。
因为此时,他已隐隐地听到了从外头传来的鞑靼人声音,还有禁卫匆匆地进来,口里大叫着,将外间发生的事传遍了整个宫廷。
完了……
这偌大的帝国,居然一夜之间就轰然倒塌,可是这堂堂的帝国,分明就在不久前,还是如日中天,可是现在,山河破碎,苏丹为囚。
殿中的臣子和王公们,已经开始恐慌起来,有人脸色惨白,有人惊得缩在角落,有人则想要逃之夭夭……
叶春秋目光一冷,突然厉声道:“谁敢走!”
通译这时候仿佛有了一些底气,将叶春秋的话气势如虹地重复了一遍。
一下子,那转身欲逃的人,脚就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竟是动弹不得,只有身躯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