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厚照做下的决定,叶春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朱厚照说的一丁点也没有错,甚至连小皇帝自己,对于大明的现状也是一清二楚,凭着诸卫,即便是将船交给他们,又用什么用呢?确实只能让镇国新军来操办这件事。
股份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很大的效果,镇国府规模已经不小了,现在又让镇国府来建设水师,这本就是一件许多人都会反对的事,甚至作为天子的朱厚照,难道就敢百分百的放心吗,他可以放心叶春秋,可是叶春秋的儿孙呢?
可是叶家,现在毕竟只是握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就算将来的叶家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也会遭到所有股东的反对。
若是赐船,非但不会有阻力,反而会得到朝野不少的支持,毕竟,这朝野内外,可有不少重量的人物是镇国府的股东,这就意味着,镇国府得了大船,对所有的股东都有利,他们怎会将这些好处拒之门外呢?
叶春秋的心头一下子松了不少,抿嘴一笑道:“多谢陛下恩典。”
二人并肩站在船舷上,一起任由海风吹拂,这咸湿的海风刮在脸上,带着几分腥咸,朱厚照不由打了个喷嚏,不由道:“吓,朕可能受凉了。”
“不。”看着远处的日落,那色彩鲜丽的晚霞洒在海面上,煞是好看,叶春秋笑吟吟地道:“是有人在想念陛下了,想必这个时候,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想念着陛下。”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却是懊恼地道:“难得出来,真不想走啊,你这样一说,朕又火冒三丈了,待会儿回去,得将那个什么总督抓出来再打一顿,他娘的……”他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怒气冲冲地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居然如此不中用,竟然一触即溃,才几炷香的时间,就完事了,朕兴头还没过去呢,什么妖兵,什么打偏天下无敌手,我呸,真真是气死朕了。”
攥着拳头,便气恼地要沿着揽绳下船,叶春秋只好追上去,二人一道上了岸,见朱厚照又要朝那俘虏营里去,叶春秋不由道:“陛下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回京。”
“知道了,朕就只打两个时辰。”一深一浅地踩着滩头上的砂砾,朱厚照加急了脚步。
“这个家伙……”叶春秋低声喃喃地道,不禁失笑。
……
次日一早,镇国新军便启程出发,所有的俘虏,都用绳索绑起来,一串串的。绝大多数的佛朗机人,皆是面如土色,眼中毫无光泽,他们不敢逃跑,更不敢违抗,这一次惨败令他们记忆犹新,所以他们早没了任何桀骜之心,只是乖乖地束着手,在押解下,艰难成行。
叶春秋和朱厚照各自坐着车,或许是昨夜太疯了,所以朱厚照上车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叶春秋倒还好,在自己的车中,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从容地看着从天津那儿采买来的最新一集太白集,太白集现在已经成了许多人休闲时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娱乐本就不多,反而看书成了老少咸宜之物,何况价格也是低廉,否则出去会友,开销反而大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这太白集制造出了许许多多的‘大儒’‘名士’,以往的时候,所谓的大儒和名士,靠的都是口耳相传,你文章写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小圈子里进行传阅,大家敬重你,为你宣传几句,可是现在则全然不同了,若是当真有几分功底的,只要能入选太白集,立即便可以名声大噪,得来无数的美誉,于是乎,现在天下的读书人,但凡是有一点水平的,都想尽办法给太白集供稿,若是自己的文章被选中,是足以摆酒设宴来庆祝的事,比考了功名还要让人高兴。
这是一种良性循环,因为太白集的销量高,所以更多人愿意借着太白集扬名立万,又因为有人想借着太白集扬名立万,太白集的投稿越多,每个月,在几百上千篇佳作中择选出几十篇精品出来,使得太白集的文章更佳。
其实这几年,倒也有几个书商想要挑战太白集的地位,只是可惜,这种模式已经无法去效仿了,印刷容易,可毕竟知名度打不开,看的读书人也少,那些真正的大儒,自然也不屑于将自己的稿子去给这种小作坊式的书里投稿,因此往往这种书的水平,良莠不齐,生生被太白集花样式吊打,于是经营惨淡,最后只好关门大吉了事。
叶春秋也习惯了用太白集来休闲,渐渐的已经养成了习惯,通过太白集,既可以看到一些好的文章,发人深省,最重要的还可以了解一些士林的动向,他很在乎读书人的想法,或者说现在的潮流是什么,而这些,几乎可以从太白集中就可窥见一二。
正午的时候抵达了北通州,自然是在北通州的驿站修整,这北通州乃是重要的落脚点,南来北往的官员和商贾,都少不得在此转道,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驿站规模恢弘,毕竟往来的官吏不少。
叶春秋和朱厚照进去,用过了饭,舒舒服服地喝了几口茶,朱厚照润了喉咙,忍不住道:“朕方才在车上做梦了,梦到了朕成为了天下之主,哈哈……说来也好笑得很,先帝居然死而复生了,要让朕退位,朕有些慌了,朕怎么也不肯,先帝便扒了朕的裤子,狠狠地打朕的屁股,见鬼了啊,这梦是什么意思啊,或许有什么征兆也是未必。”
叶春秋一听这个,心里就想笑,也不知个所以然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本来该叫诸位师傅帮忙解梦的,不过啊,朕也不好意思去求教,罢了,不理会了,父皇若是当真死而复生,朕倒是宁愿将皇位让回给他,朕舒舒服服地做回朕的太子,春秋啊,你是不知,朕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詹事府的时候,当然,还有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