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试探

叶春秋郑重其事地道:“要消弭这场牵涉到数十万生命的祸端,就要杀人,用刀和剑去让人安分起来,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叛,才能解决一切问题,父亲自管去安抚,而儿子,则去做好平叛的准备。这第一步……”他眯起了眼睛,继续道:“我们不该住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应当到城外去,一切……都等到去了城外再说。”

“可是,如何去城外呢?”叶景脸上露出了错愕,谁都明白,一旦叛乱,宁夏就会是叛乱的中心,留在宁夏,无异于是作死,可是身为钦差,怎么有不留在城中的道理呢?何况,不去城中,还能到哪里去?

叶春秋道:“我想想办法。”

当夜,叶春秋便宿在了这钦差行辕,在这卧房里,叶春秋吹了灯,可是心里却无法平静,这里的天有些干燥,使他喉头有些生涩,咳嗽了几声,猛地,他却突然不动了。

外头有脚步声……

炼体术已到了第三重的他,耳目已经迅敏到了极点,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而那轻盈的步伐在门前一滞,旋即这人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门是虚掩的,这是叶春秋故意做出的假象,在他心里,即便是发生了叛乱,他也能立即有所察觉,而虚掩着门,既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也是故意向人展示自己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无论是那在军中煽风点火的人,又或者是那个周少卿,他们一定会来试探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岂会不能知道?

叶春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若是自己过于紧张,大门紧闭,反而会令他们生出警觉,那安化王可能会认为自己已经东窗事发,提前发动变乱,而至于周少卿亦可能认为是朝廷接到了什么奏报,是让叶春秋来查探他的。

若非如此,怎么会对他们有所防范呢?

紧接着,那轻盈的脚步轻轻而来,叶春秋假装不动,只见那人影一路到了榻前,却是伫立了很久。

连嗅觉都十分灵敏的叶春秋,闻到了一股属于女人的胭粉香气,他依旧假寐。

这女子在踟蹰良久之后,终于有了动作,轻轻地上了榻来,脱了衣服,旋即睡在叶春秋的身边,她的娇躯微微的有些颤抖。

叶春秋终于沉不住气了,猛地一个反手,狠狠地卡住她的脖子,低声道:“不许呼喊。”

这子果然没有呼喊,只有身躯颤抖得厉害了一些,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显然,这女子似是被叶春秋的动作吓到了……

等到叶春秋的手劲轻了一些,这女子才吐出一口浊气,颤着声音道:“是……是周少卿派我来的……”

“嗯?”叶春秋道:“而后呢?你又是什么人?”

女子道:“周少卿见叶侍学血气方刚,生恐叶侍学夜里寂寞,长夜漫漫……”

呵……叶春秋没有半分的软化,他手劲又加了一些:“我问你是谁?”

女子呃了一下,叶春秋便察觉到了外间似乎又有人影在晃动,他又松了一些手劲,手却依旧环在她的脖子上,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

女子乖乖地道:“我是宁夏卫指挥刘燕之女。”

虽然黑暗中,叶春秋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依旧能感受到这女子口气中的冰冷,便道:“什么时候,指挥的女儿也成了他周少卿的私奴了?”

这一回,这女子没有再说话。

叶春秋徐徐道:“他派你来刺探我的?”

这女子道:“大人派我来侍奉你。”

叶春秋反倒笑了,道:“你父亲也在城中?”

“我……”

叶春秋突然呵呵一笑,放开了这女子,倒头睡到了一边,道:“现在你可以走了,你回去和那周少卿复命,就说叶某人不需要人侍奉。”

这女子在犹豫,良久道:“叶侍学是来查周少卿的吗?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叶春秋冷笑道:“我不过是来探望我父亲的,滚。”

这女子这才窸窸窣窣地穿了衣,下了塌,却是直直地看着叶春秋,正色道:“我有他许多的罪证,若是……”

叶春秋却是不再理她,背过身不再看她。

且不说在这里,除了镇国新军和老爹,他无法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何况他心里已经明白,现在掌握了任何周东度的罪证都已经没用了,睡了一觉之后,安化王的叛乱就只剩下两天了,接下来的二十四时辰,他有许多事要做,但是绝不会枉费心机地去查什么罪证,查了罪证又如何,等到朝廷有所反应,下旨来缉拿的时候,宁夏早已生灵涂炭了。

叶春秋冷若寒霜地吐出一个:“滚。”

这女子迟疑了一下,半晌后,才匆匆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想到明日的许多事要忙,叶春秋不再耽误时间,闭眼而眠。

距离叶春秋所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处院落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周东度正是住在这里。

此刻,在周东度的卧房里,吹拉弹唱,依旧是莺歌燕舞,偶尔还传出几声呻吟和低声的喘息。

刚才叶春秋房里离开的女子,来到了周东度所居的这房间的廊下,只轻轻地拍了拍门,里头的乐声便戛然而止。

从里头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进来。”

女子徐步进去,几个吹拉的乐女便抱着琵琶垂头鱼贯而出,只是那象牙帐却依旧垂着,只轻轻掀开一角,便见周东度衣衫不整地坐起:“如何?”

“奴婢被赶出来了?”

“嗯?”

那一角里的目光掠过了一丝凛然。

“他说不需要人侍奉,奴婢依着大人的吩咐,告诉他,奴婢掌握有大人的……”

“直接说。”

“掌握了大人的罪证,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让奴婢……走开。”

周东度噢了一声,而后道:“那么他是来做什么的,他的目标是安化王?还是……”

“奴婢不知道。”

周东度吸了口凉气,道:“这个姓叶的,历来和刘公公为难,这一趟来,准不会有好事……”

他说着,只是哂然一笑,朝这女子勾勾手道:“来,脱了衣裙上来吧,那姓叶的不晓得此间的好处,老夫却是知道,他既然不用,那么本官就替他用了。”

女子犹豫一二,徐徐地上前去,脱了衣衫,进入薄帐中,帐中似乎已有女子,过不多时,便又传来周东度的笑声,笑声之中,略带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