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迅速传到西边的石门、慈利,天道军得令,没有任何留恋,立即执行将令,全军后退。
孟修的队伍刚过安乡城,刘安、王元各带一部相互掩护,迅速从澧州城下撤退。
澧州城敌军不确定鼎洲援军和天道军是真撤退,还是引诱他们出城,不敢轻举妄动。
三天后,天道军全部返回华容城,澧州城敌军后知后觉,错失军功,后悔莫及。
鼎洲已经出现变故,若真是金宣、周瑞先被招安,潭州门户大开,天道军不论是招安还是北渡长江,都会遭受极大影响。
原本计划用两个月时间完成渡江准备,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一个月之内必须渡江!
华容城内,众将聚集议事厅,气氛不像出征澧州城那般热烈,略有几分沉闷。
“招安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刘安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提及招安,多少人让人有些意外。
就在众人惊讶中,刘安接着说道:“朝廷已经确定要招安,来华容之前,我也跟军师、顾坛主、程老等人沟通过,天道社不会拒绝招安,已经委任程老主持招安事宜。”
忽然听到这话,众人不由纷纷变色,心跳加速,有人惊喜有人忧。
“但是,天道军和天道社不会全部接受招安!”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又是一震。
《荆湖小报》上虽然已经说了招安和分兵北上之事,但那毕竟是小报所言,真假难辨,有混淆视听之嫌,现在亲耳听到首领谈及此事,他们怎能不惊!
“鼎洲的金宣、周瑞很可能已经在跟鄂州都督府商议招安,一旦他们谈妥,或是他们按兵不动,张俊的大军就能很快从辰州、鼎洲直抵邵州、潭州,我们在岳州防守就没有多大意义,渡江北上,势在必行!”
“首先我要明确,我不会接受招安,我会带领大家渡江北上。我不会强求大家背井离乡跟我渡江,想渡江的,等我命令,想招安的,留下等待招安。”
“但在招安未成之前,所有人必须守在华容城,一旦丢了华容城,不管是招安,还是北上,都不可能成功。这一点,大家务必要清楚!”
“大家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了。”
刘安话音刚落,其他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王宏逸便抢先问道:“我想知道渡江有什么好处。”
他刚刚转投天道军阵营,此时招安,绝不是什么好出路。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关心的问题,因为招安的好处很明显,而渡江就相当于逃亡,极大可能客死他乡,为什么要渡江?
“要问有什么好处,我只能告诉你们,只有渡江生存下来,我们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政权,实现天道社和天道军的誓言、理想。在长江以南,我们没有机会建立真正的政权,去了江北,只要撑过三年,必能建立政权!”
建立政权,意味着极大的上升空间,真能成功,必然能改变命运。
大家跟着天道军造反,有些是形势所迫,有些是为了混口饭吃,还有些是迫切需要改变被压迫、压榨的命运。说到底,加入天道军的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人。
所以,即便招安,他们依然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比造反之前活得更难。
若天道军真能建立政权,那么一切都会改变!
跟着拼一场,只要活到那一刻,收获必定难以想象!
众人陷入建立政权的憧憬之中,瞬间将心中的顾虑和疑问抛之脑后。
“可以带家眷渡江吗?”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人高声问道。
“可以。”刘安给了肯定的答复。
问题随之而来,“带着家眷,我们恐怕走不远。”
刘安道:“江北除了荆南府还有两万军队,其他各州各府几乎没有驻军,只要有两万军队渡江,没人拦得住我们。”
“我们的家眷都在老家,怎么带他们走?”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本人想渡江,家眷不一定愿意跟着走,即便亲自回去劝说,恐怕也是徒劳,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通知一声,家家户户分了地,真愿意抛弃一切跟着走的估计没有几个。
想了想,刘安便回道:“军中多数都是潭州、岳州人,很多人来自同一乡镇,相互认识,派一人回去通知就行,愿意跟着走的,一个月内到岳州城会合,我会派人负责他们安全,渡江之后自会相聚。”
“我们吃军粮,家眷渡江没了土地,他们的生活怎么办?”
这个问题也很关键,大家都想到,一旦渡江,天道军后勤供应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充足,军粮、军饷肯定不能足额发放,家眷没了生活来源,他们怎么能安心打仗?
刘安想过这个问题,家眷愿意跟着渡江,便是对天道军和天道社的信任,维护好兵将家眷,军队的战斗力也会有提升,完全可以像红枫寨乡民一样,也给他们发放口粮。
“愿意跟着渡江的,按统一标准发放军属口粮,生活问题大家不用操心。”
众人最关心、也最关键的几个问题得到解答,心中的顾虑顿时去了大半,渡江北上的选择更加坚定。
刘安给出了承诺,将官们做出了选择,剩下的就是普通兵卒的选择。
一刻钟后,众将散去,各归各部,纷纷去做兵卒们的思想工作。
“师兄,渡江之后我们有明确的落脚地点吗?”这个问题王元憋在心里没问,此时众人离开,方才问出来。
刘安看着王元和尚未离开的王宏逸,回道:“北方唯一的大城是襄阳,就在汉水边上,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丰富,我们最终的落脚点就在襄阳附近。”
得此回答,王元再无顾虑,随即道一声:“我明白了,我愿为开路先锋!”
“不,你随我殿后。”
刘安此话一出,王宏逸便知他对渡江北上已有通盘谋划,马上便问:“首领对我可有安排?”
“你先行一步,随前军开路。”刘安道。
“领命!”
鼎洲生变,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
隔日,刘安返回岳州城,王宏逸带着妻儿随行。
“哥,你去华容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们一顿好找!”刘欢一见刘安回来,忍不住一阵埋怨,委屈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大哥,鄂州急信,你赶紧看看吧!”岳银瓶递上拆开的信函,神色焦急而憔悴。
一封信而已,至于吗?
刘安伸手将信接在手中,不紧不慢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