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重新启用,统兵出征,这是多大的荣耀的啊!
见对方发呆,张俊顿时双眼一瞪,“没听到吗?关门!”
“是!”下人得令,马上跑步离去。
领兵平叛?
怕是嫌命长了!
张俊微微摇头,还是韩世忠聪明啊,自己跟之前的部下还是走得太近了。
半日之后,下人来报:“老爷,枢密院来人,请老爷前去议事。”
“身体有恙,不去。”张俊手持木棍,与幼儿缠斗。
半个时辰后,下人又来:“孙姑爷张浦求见。”
“不见。”
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枢密副使张邵大人拜见。”
“身体有恙,不便相见。”
隔天,忽有急报:“宫中来人,召老爷进宫面圣。”
一听宫中来人,张俊扶住秋千上的幼儿,略一思索,认真回道:“回复宫人,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不便面圣。等身体稍好,亲自进宫请罪。”
几个时辰之后,下人匆忙来报:“老爷,普安郡王来访!”
“真是普安郡王?”张俊马上收起了手中的小报。
下人回道:“应该不会有人冒充。”
普安郡王是圣上养在宫中的准皇子,他亲自上门,却是不能不见。
“迎郡王入府!”
张俊一声吩咐之后,马上回房躺下,将厚厚的棉被盖上。
不多时,一身着紫衣的少年在随从陪护下径直来到张俊的房中。
“普安郡王到!”
“老臣拜见郡王!”一声通传,张俊艰难抬手地掀开被子一角,便要挣扎着起身拜见。
少年急忙上前,伸手拦住,口中道:“王爷不必起身。”
“请恕老臣失礼了...咳...咳......”张俊轻轻咳了几声。
见此,少年顿时十分关心地询问:“王爷感觉如何?要不要让太医局来看看?”
张俊急忙摆手谢道:“多谢郡王关心,老臣只是一时贪玩,与孩童玩耍时出了汗,又吹了风,休息几天,再出些汗就好了。”
“没事就好。圣上听闻王爷身体有恙,十分担心,特意吩咐小王带了些补品来探望。”
“多谢圣上赏赐,多谢郡王亲临,老臣感激不尽!”张俊满脸通红,说完又咳起来,咳个不停。
少年见此皱眉道:“王爷咳得这么厉害,可拖不得。小王还是亲自去一趟太医局,让他们来看看吧!”
“真不用,老臣没事...咳咳咳...咳......”
眼见张俊咳得厉害,少年拱手道:“小王先去太医局了,王爷好好休息。”
“恕老臣不能...相送...咳咳......”
目送少年快步离开,张俊迅速揭开了身上的被子,汗水已经打湿里层衣裳。
等张俊换好衣裳,看到少年带来的人参、鹿茸、燕窝、鱼翅、熊掌、海参等圣上都舍不得吃的珍贵之物,心中顿时有些隐隐不安。
思索一番之后,张俊立即吩咐:“更衣,准备车架。”
皇宫大内,紫衣少年站在赵构面前。
“张俊如何?”
少年恭声回道:“臣看他卧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无力起身,一说话就咳嗽。”
“他气色如何?”
“面色倒还红润,咳起来面红耳赤。”少年如实回禀。
“他可有说为何得病?”
“说是与孩童玩耍时出了汗,又吹了风,许是寒风入体。”
“刚入九月,何来寒风?”
少年顿时有些惶恐,莫不是看错了?
“好了,你先回去,此事不要与其他人提起。”
“臣告退。”少年拱手退走。
赵构独坐殿中,微微皱眉,张俊当真不愿领兵?
正想着,便听内侍通禀:“官家,清河郡王求见。”
赵构略感意外,前脚卧病不起,后脚就来皇宫,他还真敢来。
“让他进来。”
一刻钟后,张俊匆匆入殿,还没走到赵构面前,便一跪不起,感激涕零,诚惶诚恐地喊道:“老臣愧对圣上恩宠!老臣不该托病不来面圣,老臣甘愿领罪,请圣上责罚!”
赵构本来有些生气,但见头发斑白的张俊如此,倒有些心软,随即起身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来。
“爱卿的病好转了?”
张俊赶紧再次跪下,回道:“老臣没病。”
“上午你说你有病,现在你说你没病,到底有没有病?”抓住把柄,赵构不打算轻易放过。
张俊立即回道:“臣有病!”
“有病?”赵构有些意外,真有病不成?
张俊马上回道:“臣有病!臣糊涂!竟敢欺君!臣上午欺君,下午不敢再欺君,臣没病。”
这番话倒让赵构听糊涂了。
张俊真老糊涂了,一会儿有病,一会儿没病,真是有病!
“爱卿有病就回家歇着吧,着太医局为你好好诊治,有病得治,不能耽误。”
“臣不敢欺君,臣没病!”张俊大惊,伏地不起。
“当真没病?”
“臣没病!”
“没病就起来说话。”
“臣有罪,臣不该托病欺瞒圣上,请圣上责罚!”
“既然来了,知错就改,便无罪。起来吧,坐下说话。”赵构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转身回去坐下。
“老臣叩谢圣恩!”
张俊随即起身,朝赵构拱手之后,在一旁坐下。
“荆湖贼寇作乱,爱卿可知道?”
“老臣去年在鄂州裁军时,曾听潭州李知州派人提起过湘阴贼寇,当时他想调用潭州附近的驻军,老臣与杨沂中商议之后没有同意,让他向朝廷请命。他还没有剿灭那伙贼寇吗?”张俊很惊讶。
“爱卿真不知道荆湖之事?”赵构疑惑,此事在临安也算传得沸沸扬扬了,怎么会不知?
张俊连忙回道:“老臣确实不知。去年从鄂州回来之后,老臣就颐养天年,整日在府内陪曾孙玩耍取乐,不曾关注荆湖之事。”
看张俊说得认真,不似有假,大半年来他也确实很少出门,赵构便给他讲道:“潭州那伙贼寇如今势大,约有十万之众,在岳州立国称王,影响极坏。我已派张邵为四路经略使,赴鄂州都督平叛。但他不通兵事,恐难成事,力荐爱卿与存中相随统兵,我已应允。”
“贼寇如此大胆,老臣纵使粉身碎骨,也要扫平贼寇,为圣上分忧!”张俊稍一思索,起身拱手。
“好。具体要调集哪些兵力参与平叛,枢密院已经确定,至于如何排兵布阵,爱卿与存中决定就行。”
排兵布阵?
张俊听明白了,这次他们的主要角色是统兵,圣上并不希望他们调兵遣将,若是这样,上了战场恐怕有诸多掣肘。
但圣上有令,他也不能反对,于是便道:“老臣明白。”
“张邵还在临安,你们三人见过之后,一同出发吧。”
“老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