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时光如梭,转眼来到九月。
两个多月来,刘安每日练兵,不知疲倦。
当然,在此期间也有短暂休整,他亲自带领天道社军民抢收了辖区早稻、种了晚稻。
而南下的高迁部,早在七月底便已占领官、军闻讯而逃无兵驻守的衡州城,并很快控制了境内各县,兵力迅速扩充至两万余人。
梁秋则在控制潭州诸县之后,在各县大肆招兵,日夜苦练,如今总兵力已接近三万。
顾长生的第四军在陈捷、王元等人协助下,兵力也有近五千人,城中拥挤,施展不开,大部移驻城东驻军大营。
天道军四支军队,如今倒是刘安亲自带领的第三军兵力最少,虽然也有扩充,但总兵力仍然不足两千人。
对此,刘安并不忧虑,因为他要练的是精兵,像岳家军背嵬军一样的精兵!
“昨天全军考较完弓弩,绝大部分已经及格,但想靠此打胜仗,还远远不够!”
站在五尺高的土台上,整齐列队的第四军全军尽收眼底,个个皮肤黝黑,却精神抖擞,刘安望着他们,稍作停顿,又扬声道:“今天开始,除了常规训练外,全军要练习骑马!”
一听骑马,众将士顿时双眼放光。
马匹稀少,整个归义镇、红枫寨仅仅只有五匹马,其中两匹还在通讯员手里,其他人见都见不到,另外三匹虽然养在军营,但就跟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别说骑,摸都不让摸。
骑马打仗,驰骋沙场,是每一个将士的梦想!
现在首领突然说要练习骑马,他们岂能不激动。
“船队刚刚送来一些战马,数量有限,仅有五十匹。”
五十匹战马!这还少吗?
听到这个消息,将士们站在原地,虽然不能欢呼,但脸上、眼里的兴奋根本遮掩不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狂喜。
“两队一组,练习一天。”
“一营一队二队出列!向红枫马场跑步前进!”
刘安一声令下,两队将士迅速跑动起来,急不可耐地往军营外跑去,连红枫马场在哪儿都顾不上问。
其余将士留在原地,脸上只有羡慕。
“现在战马不多,仅能组建一队骑兵,但你们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机会,每人先练习一天,公平竞争!”
“好好练本事,即便这次选不上,以后仍然有机会。要是不用心,别人骑马,你们就只能在地上跑!”
“各营按既定计划,继续训练!一天之后轮换!”
说完,刘安下了高台,径直往军营外走去,身后的各营兵将则自行开展训练。
“幸不辱命,已将两千匹军马,连同两千军卒送往随州安置!”
军营外,王治虽然一脸疲惫,但眼中满是得意。
“辛苦了。此行还顺利吧?”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刘安十分高兴。
“虽然略有波折,耽误了些时间,好在我们还是抢到马了。”想起鄂州的经历,王治依然心惊肉跳。
“走,边走边聊。”
刘安拍拍对方的胳膊,沿着一条小路,当先往红枫学堂方向走去,王治随即跟上。
“鄂州军马虽多,但张俊、杨沂中从江南带来了不少关系户,接近一半的军马都被他们预定了。剩下的又有一半被鄂州当地官商瓜分,最后才轮到我们这些背景不深的外地商贾。”
“好在柳兄弟在鄂州有些门路,加上我们愿意连同军马带走士卒,才争取到采购名额。”
“当真这么抢手吗?”虽然知道军马难得,但争抢这么厉害,刘安还是略感意外。
王治苦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我们带着现钱,别说买马,连湖广总领所的门都进不去。”
“但也正是因为带着现钱,差点把小命丢在鄂州。”
“他们想做无本的买卖?”刘安有些吃惊。
王治摇头,“谁做的不知道,但在鄂州这段时间,我先后见过五个商贾被杀,带的钱财全都不翼而飞,官府也查不出结果来。”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柳兄弟护着,不然丢了命是小,五十万贯钱丢了可就......”王治不敢多想。
鄂州本就不是善地,虽然屯住大军的兵还是那些兵,但统兵大将都变了,军中风气自然不同,加上长时间不发薪饷,再守纪律的士兵也会生出歹意来。
杀商贾夺财之事,不是总领所、张俊等人做的,那便是军中之人出手。
幸好柳阁主提前去了,不然单凭王治,还真不能保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
“除了军马,他们还卖了什么资产?”
刘安虽然知道临安朝廷要裁军,但裁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历史上是一年之内岳家军就没了,怎么没得了,他需要搞清楚,以便调整计划。
王治道:“除了军马,卖得最多的就是船。”
“鄂州城对面江上大小船只数不胜数,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买马的商贾多数也买了船,而那些买不到马的也只能去买船。反正我认识的商贾离开鄂州的时候手里都是没钱的,几乎都花得分文不剩。”
“我本来是去买马,顺便采购粮食,看他们卖的船又高又大,质量不错,价钱也实惠,忍不住也买了五艘。”王治笑道。
“江北那支水军规模可不小,船卖了,他们怎么去江南?”杨钦的水军要调往江南,这是早在七月份燕云阁就已经送过来的消息。
“首领有所不知,他们带走的船还不到一半。”
王治随即解释道:“杨钦的水军是第一批离开鄂州的,我们去选船的时候,水军营地几乎就没人了,野鸡乱飞,野兔子乱跑。”
“第二批离开的背嵬军、踏白军、游奕军等精锐部队,他们两三万人也就用了三四十艘船,总领所舍不得给。”
“其实,船跟马不一样,马上了岸会自己走,船没水没人就动不了,并不好卖。”
“要不是他们承诺买船送人,我还要考虑考虑。”
“送什么人?送军卒吗?”刘安心中一动。
“对,就是送军卒,一艘大船送五百人,不然那大家伙谁使唤得动。”
“五百军卒?他们在军中的薪俸可不低,说让带走,你就能带走?”刘安既吃惊又疑惑,不由停住了脚步。
王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被解散了,脱了甲胄、交了武器,现在就是普通老百姓,我又不是不给他们钱,为什么不走。”
五艘船,两千五百军卒,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刘安又有些心疼。
早知张俊、杨沂中这么裁军,天道社砸锅卖铁也要把水军的船全买来,不图船就图人!
“这么说,你手里有一支两千五百人的正规军?”
听到这话,王治不由叹气,“他们现在真算不上军队,连护卫队员都不如。”
“岳元帅才离开鄂州一年多,他们就已经散漫成这样了?”刘安奇道。
“那倒也不是。因为他们是从各个军中挑来的,相互不认识,谁也不服谁,时常内斗,要不然也不至于路上耽搁这么久。”
原来如此,刘安心里五味杂陈,又喜又忧。
他们都是从战场下来的,个个桀骜不驯,天道军中应该没人能镇得住的他们,这些军卒恐怕不太好收服。
但若不用,又着实是浪费。
“你有没有跟他们透露过我们是做什么的?”
王治摇头,“我在鄂州的身份是澧州粮商。今天来就是想请首领拿个主意,看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要是他们到了潭州发现端倪,可就不好办了。”
“瞒是瞒不住的,这么多人,到了潭州城,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刘安略一思索,便说:“这样吧,你们暂时不要去潭州,先在每艘船上找两个挑头的人来,探探口风。”
“也只能这样了。”
想了想,刘安又问:“你离开鄂州的时候,驻军裁到什么程度了?张俊、杨沂中走了吗?”
“之前他们裁不了军就是因为欠饷五六百万贯,卖马卖船卖地皮,两个月收了差不多近千万贯,听说不但补了欠饷,还给了一笔遣散费。”
“八月初,杨沂中挑了三四万人走,他本人随军先走了,之后又有大批军卒离营,要么自谋生路,要么归乡,我们船上这些就属于自谋生路。还剩下几万人,据说要遣散,或者迁往别处安置,人没走完,张俊应该还没走。”
王治听来的消息跟燕云阁的消息大差不差,只是没有燕云阁的详细准确。燕云阁送来的消息说,剩下近三万人要迁往江州安置。
之后,刘安又问了些鄂州之行的细节,二人一路聊着,就来到红枫学堂附近。
远处学堂内朗朗读书声,满满的稚气,听得人心里舒坦又羡慕,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你去把随船军卒带来,我就在这里见见他们。”
王治应声而去。
刘安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望着远处的学堂,听着书声,愁绪浮上心头。
潭州、衡州虽然已经控制在手里,孙正也将岳州摸清,随时可取,天道社的看似势头很好,但不真实。
因为临安朝廷那个庞然大物还没有来得及抬手拍过来,甚至没有转眼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