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班头、赵主簿,此事与你们无关,可以走了。”
“告诉其他人,今天我只拿贪官救父亲,若有人不识趣,杨三少便是例子。”
赵主簿眼看事不可控要见血,怕牵连到自己,便一言不发,快步离开。
知县、主簿都是流官,而王班头是本地人,终究要在本地混饭吃。
“刘爷,切莫冲动!”
王班头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这就带人放了你父亲,千万莫要伤了知县大人。”
“大胆。本官不下令,你敢私放犯人?”
刀架在脖子上,张霖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王班头也不知他底气何在。
“大人既然已经得了调令,只要马上离开湘阴,此事便与大人无关了。”王班头劝道。
谁知张霖却正气凛然地回道:“新官未到,本官还是湘阴知县,尔等不得放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知县大人亲自走一趟。”
刘安也不想废话了,还是尽早将父亲带离湘阴,以免夜长梦多。
“休想,本官哪里也不去。”
张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一步步被推出公堂。
此番闯衙动静不小,县衙内外理应早已知晓。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刘安走出公堂却也没见几个吏员、衙役。
直到胁迫着张霖走近牢狱,才见十多个衙役在一班头指挥下聚集在一起,个个握刀,戒备森严。
张霖见状顿时大喜,急忙大喊:“白都头,速来将逆贼拿下!”
“你是什么人,竟敢胁迫知县大人,还不快快放开!”来人甚多,那班头原地戒备,不敢贸然上前。
刘安见对方刀出鞘,似乎有死斗的意思,估计这知县与他有知遇之恩。
无冤无仇,他也不想动手伤人,于是脚步稍缓,好言相劝:“把我父亲放出来,万事皆休。若执意为恶,莫怪我替天行道。”
“收监下狱,自有律法。无签无令,有进无出。”白班头正声回应,手中刀也握得更紧。
王班头见状,赶紧过去低语劝阻,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无奈退走。
见他们办了冤案,一个个还正气凛然的模样,刘安渐渐失了耐心,推着张霖就来到牢狱大门前。
“给你们十息时间,再不送我父亲出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谁都不准动!”张霖喊道,“本官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本官。”
“你真以为不敢杀你吗?”贪官嘴硬装正气,刘安已无耐心,“想死,刘某便成全你。”
说完,刘安手中刀一动,便朝张霖脖子割去。
利刃划下,一时间众人皆惊。
“大胆!”
“莫冲动!”
“住手!”
“等等!”
若朝廷命官丧生利刃,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陪葬、多少人受罪,众人不由齐声呼喝劝阻。
刘安在惊呼中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手中刀随即一顿,只在张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回身看去,正是张邵之子张云急匆匆赶来,同来的还有考教过他的知县公子张浦。
“刘大哥,且慢动手。”
见张霖没死,张云小跑过来,气喘吁吁抱手道谢:“多谢刘大哥留手!”
“爹,你怎么样?”张浦在一丈开外被拦住,未能近前,很是焦虑。
张霖不顾脖子上渗出的点滴血迹,转头训斥:“让你先走,你回来干什么!误了科考,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果然节外生枝了,刘安听着他们的话,一时间陷入沉思。
看样子,张云、张浦关系匪浅,他掺和进来,此事便难办了。
“刘大哥,六叔,怎么闹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张云见张霖无事,便放下心来。
“知县大人做的好事,你问他。”刘安无心讲故事。
张云是个任性的官家子弟,不把他支开,恐怕难以善了。
就在刘安伤脑筋想办法的时候,王班头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张云、张浦讲清楚。
听到张霖收杨三少好处,胡乱办案,冤枉刘安父子,张浦自知父亲理亏,公众面前,一言不发。
张云却是颇为气愤,当即发难,质问张霖,“六叔,你身为父母官,一县之长,怎么能收钱办冤案呢?”
“你要是事先不知道,我还能帮你说几句话。可你明明知道那杨三少作假作恶,你还帮他,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张霖老脸一红,随即反驳道:“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要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这可是你衙门的人自己说的,县衙上下都知道,六叔不会以为瞒得很好吧?”
接着,张云朗声道:“小时候我爹就跟我说,为官要一生清廉,一身正气,如此才能上不负皇恩,下不薄黎民。”
“六叔这般胡乱办案,可跟戏文里的贪官无二。”
张云一通指责,张霖气得说不出话,原本不出声的张浦急了,“小云,你怎么能这么跟我爹说话!”
“怎么了嘛,六叔做错事了,还不让人说?”张云也急了,“六叔错了,你还跟着瞎起哄,快把人放了吧。”
“他们闯衙门伤人,你怎么帮外人说话,我可是你族兄。”张浦涨红了脸。
张云转身昂首道:“我帮理不帮亲,错了就是错了。”
看来张邵之子虽然任性,却是懂理之人,刘安心下稍安。
见张浦父子不说话,张云道:“六叔,你要是再不放人,我可走了。”
“走,你们赶紧走!”张霖气道。
张云走出几步,心中一动,忽然笑道:“六叔,衙门外有十几人守着呢,我能走,浦哥可走不了。”
听到这话,张霖瞬间愣住,而后不由叹息,像斗败的公鸡一般泄了气。
思虑片刻,便下令将刘平放了,白班头得令,亲自将人带出。
刘平没受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