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老爷还没走,刘爷跟我来。”
王班头转身挥手,众衙役随即让开一条路。
刘安命梁秋等十余人在外保护李月儿母女,并留下命令:“若有人妄动,杀。”
他自己则带着其余十几人持刀带枪,闯进湘阴县衙。
县衙内外保卫力量平时就靠衙役,主要是王班头的一众捕役,刘安等人持械闯官衙,王班头不阻拦,反而带路,其他衙役自然也不愿出头。
刘安不去内院,径直来到王法大堂,可堂上空空如也。
王班头命人去通报,众人便在堂上等着。
没等多一会儿,一个短须清瘦中年来到大堂,王班头马上介绍:“刘爷,这是赵主簿。”
县衙具体事务一般是主簿负责,他第一个赶来倒也合理。
赵主簿见刘安一身破烂粗衣,顿时双手向后一背,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无知草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聚众持械!”
刘安懒得跟他废话,便直言道:“我是刘安。把我父亲的案卷拿来,我要看看。”
“大胆!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见草民无理,赵主簿顿时失态动怒。
湘阴刁蛮草民他见得多了,即便地方刁民再横,他大小也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岂能让草民无视!
他双眼一横,正待继续训斥,却听王班头在耳边小声道:“杨三少在衙门外被他们砍头了。”
听到这话,赵主簿神情一滞,随即闭嘴,而后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他抱着一沓卷宗回到大堂,很快将其中几张纸翻了出来,递给刘安。
“绍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一,牙人牛二诱骗岳州李月儿...绍兴十二年正月初十,本县乡民刘平私自购买被诱骗而来的李氏母女,拘禁在家,为奴为婢......”
“依照大宋律法,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和诱者,各减一等。买者,罪减一等。李氏母女虽被和诱至此贩卖,然而女子年龄尚幼,不足十岁,以略卖论处。”
“人证物证俱全,依律法宣判,卖者牙人牛二判处绞刑,报潭州州衙,经提刑司复核之后,秋后行刑。买者刘平,流三千里,州衙复核后,立即执行。买者长子刘安,与买者同谋同罪,流三千里,现已畏罪潜逃,即刻抓捕,州衙复核后执行。买者长女刘欢,知情不报,徒三年,即时拘捕收监。”
刘安先看了判卷,一看全家都被判了有罪,他和父亲居然流放三千里,连妹妹也要收监三年,心头怒火升腾。
又耐着性子迅速翻看了牙人牛二、杨三少、刘平、李月儿、李叶儿的口供,以及杨三少的诉状,想再看其他的,居然就没有了。
“怎么不见过堂记录?”刘安问道。
赵主簿见眼前这位爷年纪不大,敢在衙门口杀杨三少,绝对是个狠人,招惹不得。
他能在洞庭湖混这么久,靠的就是趋炎附势的本事。
刘安话音一落,赵主簿马上回道:“知县大人没提审犯人,没过堂,就没记录。”
怕刘安不信,他赶紧解释:“过堂审案很麻烦,犯人也不一定招认,审来审去也记录不了什么。公务繁忙,历来是先定案,要上报州衙复核的时候才会补充过堂记录。”
刘安前世科举入仕,大小官员都做过,知道地方县令知县多是什么货色,便没再多问。
“你最好没记录。”
冷冷的盯了对方一眼,刘安便顺手将相关案卷折叠,收进怀里。
赵主簿看在眼里,欲言又止,他人微言轻,虽是吃朝廷俸禄,但在洞庭湖这种地方,强出头逞能,死也白死。
“何人如此大胆!”
话音未落,一身着绿色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官员从屏风后走进王法大堂,径直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的公案前坐下,来人正是湘阴知县张霖。
“王法威严,岂容蔑视!”他轻轻扫视堂上众人,伸手便从签筒取签丢出,“来人,把这些草民都给本官拿下收监!”
令签离手,直飞堂下。
若签落地,官令便成。
刘安上前一步,手中长棍一挑,令签飞舞而来,抬手便拿在手中。
“知县大人,杨三少已死,不管你拿了他多少好处,今天我只想带走我父亲。”
见堂下野小子在公然说自己拿好处办案,张霖顿时脸一黑,伸手又抓一签丢出。
长棍一挑,飞在半空的令签又被刘安拿在手中。
张霖见状,再丢一签,同样被刘安拿到。
三番两次过后,状若不惊的张霖皱了眉头,“王班头,还不动手?”
王班头状若未闻,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动。
“知县大人拿了全部好处,却让旁人为你的贪腐拼命,你能心安?”贪官还想装清高,刘安偏不让他得逞。
随后就把收进怀里的案卷拿出来抖了抖,“勾结岳州杨府炮制冤案,谋夺妇孺。不知道你能花多少钱免于罢官治罪。”
听到这话,原本仪态端正的张霖忽然后背一凉,顿时失态,起身暴怒:“大胆刁民,竟敢威胁本官!”
“本官上承皇恩,乃皇上钦点朝廷命官。小小草民,竟敢公然威胁本官,不治你大逆不道之罪,朝廷威严何在!”
“来人!传白都头,速将这伙逆贼拿下!”
张霖就像被踩到了尾巴,暴跳如雷,完全没有了县老爷父母官该有的仪态。
看着对方发飙动怒,刘安十分淡然。
今天闯了县衙,若知县知错就改,一切好说,如若不然,见血是必然。
前世杀敌退敌,都是身先士卒,如今重生一世闯官衙,也不能假他人之手。
刘安反手拔出梁秋配刀,纵身来到公案前,一把将张霖从案后抓出来。
锋利的刀锋透露着些许寒气,紧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