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大厅里,许诺见到了传说中今晚的“请客人”。她看着谭雅和一个比谭雅还要高些的女人,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就在大厅里搂抱了起来。
都说模特圈容易出姬佬……她这个念头还没彻底成型,就被谭雅招了手,要她过去。
“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尔维娅,我的好朋友。”谭雅说着,一转头,又对着西尔维娅,用英文介绍着,“这是我的助理,许诺。”
“嗨,许诺你好,我是西尔维娅。”目深眉低的西尔维娅冲她伸出手,大方地笑着。
许诺当然认得这位大佬,在时尚圈,她比自家艺人谭雅的名气还要来得大。当然了,她知道这位,也还是通过谭雅。
“您好。”她操着不怎么顺口的英文,诚惶诚恐地与她握了握手。
大概是觉得她这样很有意思,西尔维娅转头就跟谭雅笑着:“你的这个小助理,还挺可爱的。”
“是吧。”谭雅笑着,想来许诺也是能听得懂的,便对她说,“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们就不必给她省钱了,今晚尽管点最贵最好的东西吃,她开心的时候,就会很大方。”
西尔维娅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只看谭雅的脸,也能猜得出,她不是在说自己的好话,所以她又威胁了谭雅:“不要以为我是外国人就欺负我啊,不然我可要给你的丑照登杂志上了。”
这个威胁对谭雅来说,真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只要能过审,你随意。”她悠闲地一摊手。
“哟,我的宝贝儿们,有想我没?”
一个轻挑的声音响起,许诺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就见一个身影迅速飞奔了过来,朝着前面的谭雅和西尔维娅,扑了上去。
等许诺终于调整好视线,就看见那边的谭雅和西尔维娅两人,正无比嫌弃地伸手推了那个人:“离我们远点儿你这个混蛋!”
被称作了“混蛋”,这人也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强硬地一手揽了一个,说:“我知道,你们这是太想我了的表现。”
谭雅作出要被恶心吐的表情来,被那人一手就捏了下巴,调笑着:“怎么,光是听见我的声音,就要怀孕了啊?”
谭雅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开了她的爪子,转头对许诺说着:“瞧见了没,以后这个人,妥妥是在咱们的黑名单上的。”
喻艾琳这才注意到,原来边上还有个新人。她嘿嘿一笑,她最喜欢新人了。
谭雅当然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抬手又是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后脑勺:“这是我的新助理,你少打点她的主意。”
听见她原来是谭雅的助理,喻艾琳显然是失望了下,她切了一声,还是不死心,跑到许诺面前来,问她:“你有没有兴趣,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啊?”许诺一脸茫然,第一反应,这人不会是个变态吧?
谭雅一手拎了喻艾琳的后脖领子,又对许诺解释道:“你别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
喻艾琳却一脸的严肃:“怎么说话呢?我是觉得,这孩子的身材,很符合我的一件设计,我想请她给我做下模特。”
谭雅于是问了许诺:“你想吗?”
许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谭雅于是扔开了喻艾琳:“看见没?她不想!”
喻艾琳却是丝毫不放弃,她笑眯眯对着许诺说:“没关系,回头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尽管随时来找我。”顿了顿,为以防万一,她又补充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吧?”
许诺小心翼翼地回答:“Erin&Josen的喻艾琳?”
喻艾琳这下终于放心了,她一手放在了心口上方,叹息一声:“真是没办法,我实在是太红了。”
换来谭雅无情的白眼。
晚餐就在酒店的西餐厅吃的,三面都是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供食客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巴黎的夜景。
等到真正点餐的时候,许诺才发现,除了她,另外的三个人,基本都是只吃草。她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让她先点了。
谭雅看得出她眼中的迟疑,于是笑着,一面指挥了喻艾琳给自己倒酒,一面说:“在时装周结束前,我就只能少吃点了。”
西尔维娅这趟来,除了作为时尚编辑,同时也还是一名模特,她将和谭雅一起,为奥斯卡老爷子走秀。所以她深有同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光滑的杯壁上流转:“希望我明天去试装的时候,不会浮肿。”
这中间,只有喻艾琳是不需要节食,却偏偏为难自己,成为了点餐最少最素的人。
“这次我一定要把自己塞进那件变态的小西装里!”她抓着酒杯,也不管那是多贵的红酒,仰脖就是牛饮。
谭雅斜眼看了她,同时不忘对许诺说:“我说过的吧,她就是个神经病。”
可是能和神经病做朋友的,又是什么呢?——这句话,许诺也就敢自己在心里想一想了。
晚餐送了上来,在一众花花绿绿的果蔬沙拉中,许诺的牛排显得格外显眼,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下刀叉,总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者。
谭雅劝说着她:“你该感到庆幸,还能吃肉。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趁着还能吃肉的年纪,要赶紧吃。”
喻艾琳戳起一枚小番茄,问她:“哪个哲人说的?”
谭雅张口就来:“斯拉夫斯基。”
这一听明显就是她瞎编的,喻艾琳不以为意:“我还兔斯基呢。”她说着,丢了那颗小番茄进嘴里。
许诺笑了笑,终于切下一小块牛排,万众瞩目下,送进了嘴里。牛排入嘴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为了这一口吃,什么都值得了。
晚餐结束后,谭雅和许诺回去房间里,许诺翻着谭雅的工作行程安排,明天还有两家的试装,其中一个,就是Erin&Josen。
“不容易啊,”谭雅捧着水杯过来,手指点了点Erin&Josen这行字,“从一个小小个人品牌,一点点做大,到如今的进军高定,这两个人,可是拼了老命在做的。”
许诺知道她是在说喻艾琳和乔森,她有点好奇:“一直都看到是喻艾琳出现在公众前,倒没怎么见过乔森呢。”
谭雅视线触碰上她的,微微一笑:“他比较低调,喜欢做幕后。”她捏着水杯要离开,才走了一步,就又想了起来,折回去对她说,“这次高定秀,乔森也会来,到时候给你介绍认识。”她说着又笑,“你可不要太被他给迷住了。”
“怎么会?”许诺也笑着。
然而等到第二天试衣的时候,许诺第一次见着乔森真人,惊讶于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柔礼貌的男人,他微笑着同每一个人打招呼,就算是第一次见面的许诺,他也要问清楚她的名字,然后跟她握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许诺不是没有被人温柔以待过,但这位乔森,他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脸吧。”在听了许诺的描述之后,谭雅想了半天,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许诺想了想,可能吧。
其实最令她着迷的,是乔森的那双手,她一直都是个手控,那种纤细的,微微爆出青筋的手,干净整洁,无论做什么,都是让她移不开眼的存在。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直接,到最后,谭雅都忍不住了,捡了颗樱桃砸向了许诺,看她茫然看向了自己,谭雅笑:“你再这么看下去,他这双手也不可能长到你胳膊上。”
当时在这间屋里的,就只有他们三人,乔森也就笑了,他一边替谭雅束了腰带,一边看向了许诺,笑着说:“你的手已经很漂亮了。”
被他这样夸奖,许诺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谭雅扭头对背后的乔森说:“不娶别撩啊。”
这句话让许诺就更有点面红耳赤了。
反倒是乔森,他神色依旧,熟练地为谭雅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说:“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谭雅再去看许诺时,她已经蹲下身去,捡起那颗滚在了地上的樱桃,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三天后,高定时装周正式开幕,谭雅的第一场秀,就是为她的好友喻艾琳和乔森的品牌,Erin&Josen,做开场嘉宾。
这是Erin&Josen第三次登上高定秀场的舞台,凭借前两年积累下的良好口碑,如今慕名前来一睹中西结合风采的时尚界人士,将整个秀场都坐满了。
Erin&Josen的这场秀,是在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内,搭建出亭台楼阁,那些曲折回廊,就是模特们的T台。喻艾琳和乔森的意思,观众散落各处,仿佛是在看一场戏,而模特们,就是画中人。
彩排的时候,谭雅就觉得,她仿佛是在苏州园林。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去过了,于是分外想念起松鼠桂鱼三虾面,再来一碗赤豆小元宵,人生简直要圆满。
这样的念头,一直持续到正式开场,踏着悠扬的丝竹之声,谭雅身着红裙,踏出了这场高定的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