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22

不拍戏上节目的时候,谭雅很少化妆;拍戏上节目的时候,也是由专业的化妆师们来给她化妆。是以谭雅自己的化妆技术,着实谈不上是好。

更惨的是,在她打开一瓶粉底液时,悲哀地发现,原本该是液体的粉底液,现在已呈半凝固状态了。

将就着用那瓶半凝固状态的粉底液,谭雅总算是化了个还算完美的妆容——至少在她自己看来,算是可以了。

她很少有臭美的时候,但配合喻艾琳为她设计的那件舞会礼服长裙,她还是在穿衣镜前拍了张全身照,发给了喻艾琳。很快,她就收到了喻艾琳的回复:不愧是我的杰作!

谭雅预料之中的回复。

约定的时间已到,谭雅拎起长裙下楼。

姜煜的车早就等在了那里,看见谭雅出来,原本还靠在了车门上,跟司机有说有笑的姜煜,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看着走向他的谭雅,他赞美着:“姐姐大人今天可真是仙女下凡。”

出道即被冠上“仙女系超模”的谭雅,对他的甜言蜜语,早就有了免疫力,她摆出营业式的专业笑容,也回敬着夸了他:“谢谢,你今天也很帅啊,像个王子一样。”

她不得不承认,乔森对男装的设计,正如喻艾琳对女装的一样,都很能抓住精髓。姜煜本身个子就高,看着瘦,但实际上身板却很结实,不是那种松松垮垮毫不挺拔的散漫身姿,是以这种西装穿在了他的身上,完全突出了他所有的身材优点:宽肩,细腰,长腿。

获得了谭雅的称赞,姜煜开心得像是中了五百万,礼貌绅士地为她拉开了后车门:“请上车,公主殿下。”

谭雅抬了抬下巴,那句“要叫我女王大人”,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正是黄昏时分,出来散步的人不少,很多的是像他们一样,身着华服,乘坐着各式各样的轿车——半路上他们甚至还看见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所有这些人,都直奔一个地方,只为了一件事情:今夜的假面舞会。

是的,谭雅所在的学院,今年的舞会主题,便是这场名为FindSomeoneLikeYou的假面舞会。因为舞会的私密性,并不对媒体开放,只允许本校的公关部门进行拍照留念——这也是当初在再三思考后,谭雅才同意姜煜与她同行的原因之一——未经她本人的同意,学院也无权将她的照片,向外界公布。

虽然名义上只是个学院舞会,但因为来参加的除了本校学生外,还有不少名流贵族,甚至是皇室人员,也爱来凑热闹,是以车子在入院时,很是经过了一番检查。为此姜煜甚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拍007呢。

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差,甚至在走红毯拍照的时候,还能看见荷枪的警卫,在四周戒备着。

进入舞会场地之前,他们领到了复古而又精美的面具,戴上之后,才允许进场。姜煜看着戴上了面具的谭雅,突然就笑了:“看来今晚我得看紧你一点,不然,就该被别人给带走了。”

谭雅哼了一声:“你先注意自己不要被人给勾走了才是。”

姜煜先还是不明白,等帷幕打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富丽堂皇的会场,和歌舞升平的人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纸醉金迷,不外如是。他终于懂了,当初喻艾琳跟他说,要说会玩,还是他们学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有打扮成是十八世纪宫廷侍者的人,托着放有香槟酒杯的圆盘,从他们面前经过。谭雅顺手拿下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姜煜,顺势与他碰了杯,说:“干杯,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姜煜戴着面具,谭雅也能看得见他笑眯起来了的一双眼睛:“有你我就已经很愉快了。”他说。

谭雅还来不及嘲笑他的故作老成,就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尽管戴着面具,谭雅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这就是你说的新朋友?”对方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与谭雅说道。

最近跟着英文老师拼了命的学习,姜煜总算是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句子,其实就算听不太明白,单是从他那不善的语气里,姜煜也知道他此刻并不像别人那样高兴。

谭雅先打了招呼:“嗨詹姆士,没错,这就是我的新朋友。”她将姜煜介绍给来者,“这是姜煜,姜煜,这是詹姆士,跟我一起上国际经济的同学。”

被介绍了的姜煜和詹姆士,不情愿地握了握手。

“待会儿跟我跳支舞吧。”当着姜煜的面,这位詹姆士同学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谭雅以为姜煜听不懂,只说:“待会儿再说吧,你的舞伴呢?”

詹姆士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在跟她的姐妹们说话吧。”

他显然是在撒谎,谭雅分明看见,那位一直爱慕詹姆士的凯瑟琳小姐,正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们这边看。

“哦,有人在叫我们呢,我们先过去大打个招呼吧。”突然之间,姜煜一把抓起了谭雅的手,也不说英文,只用中文对她这样说着。

詹姆士还没来得及问他在讲些什么,就看他拽了谭雅,挤进了人群里。

谭雅一边小心拿了酒杯,好让香槟不要洒出来,一边又盯紧了前方的姜煜。等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总算是能松了口气,然后又埋怨着他:“要躲开詹姆士,我有的是办法,这从人群中穿过,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低头整理了下裙子,“你知道喻艾琳收费有多贵吗?”

姜煜的口吻很是无辜:“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朋友还会收费吗?”

谭雅翻了个白眼:“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朋友。”她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训着他,“金钱这种东西,一定要算清楚。”

毕竟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矛盾,都是由金钱造成的,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话呢: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可以通过金钱来解决。

姜煜没有说话,隔着面具,谭雅有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可能,他不是很赞同她的这个说法吧。

“刚刚那个人,他是在追求你吗?”他问得很直接。

谭雅也回答得很坦然:“是啊,但是我不喜欢他。”

“哦,为什么啊?”

谭雅听得清楚,他说这句话时的口吻,和之前的那句,截然不同,明显轻快了许多,又带着点洋洋得意。谭雅突然觉得,他表现得这样明显,其实,还有点可爱?

但是她也不愿意告诉他许多,只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咯,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正好又有认出她的女性朋友过来,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

谭雅没有说出口的,是詹姆士跟他们不一样,虽然说,人生来平等,但这句话,也就是安慰安慰普罗大众芸芸众生吧,在某些人那里,他们是出生即含了金汤匙,不说你一个小小演员,在他们的高贵血统面前,就只能被呼来喝去,要你表演什么,你就得表演什么。即便是后来以学生身份就读,在他们眼里,你也就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姜煜不知道詹姆士,可谭雅很清楚,他并不是真正地喜欢上了自己,只不过是自己的这副外表,以及超模和演员的身份,让他觉得新鲜而已。他追逐她,就是一场竞技游戏,所有人都在看着,等着他成功的那一天,再等着他玩腻了,将她抛弃的那一天。

既然已知结局,那她又为什么要参与进去呢?所以她对詹姆士,避之不及。

“想什么呢?”才摆脱了谭雅那群熟人的围观,姜煜一回头,就发现她又在走神了。

谭雅愣了下,随即就笑:“没什么。”

前方的舞台上,管弦乐队已经摆好了架势,演唱嘉宾也已就位,西装革履的主持人上台,稍稍说了几句话,他就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管弦乐队奏响的第一支乐曲,是经典的《蓝色多瑙河》。姜煜向谭雅伸了手:“可以吗?”

谭雅当然欣然应允。

这是她跟姜煜第一次跳舞。虽然之前姜煜一直都嚷嚷着,说要跟她一起练习,但总是会被她以各种借口推脱,没想到这第一次,竟然就是直接上场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姜煜跳得挺好的。而且,她搭在了姜煜肩上的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肩头:“你果然还挺有料的嘛。”

姜煜应该是笑了,附耳过来,对她说:“姐姐大人,你这算是性骚扰了吧。”

谭雅那隐藏在了面具下的眉毛挑了挑,说:“哦,是吗?那你不喜欢吗?”

姜煜愣了下,然后就笑了:“喜欢,喜欢极了,希望姐姐大人以后多多对我性骚扰。”

“变态。”她忍不住笑。

《蓝色多瑙河》演奏到一半时,乐队突然就换了曲子,众人愣了一下,就迅速反应了过来,跟身边的人交换舞伴。谭雅和姜煜两个外国人,没有他们反应快,等被人拉着临时交换了舞伴后,姜煜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寻找谭雅。

谭雅的第一反应,本应也是要去寻找姜煜,却在被新的舞伴搂住了腰肢时,愣了一下。她抬起头,对方那张精致的面具下,是一双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眸子。

和对方十指交握的瞬间,他笑着,对她说了句:“好久不见呀,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