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杏懵了一会,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反应,便听有人在她身后施施然开口:“明月郡主。”
这声音如此熟悉,像隐于暗处的毒蛇,万杏背脊一僵,好一会儿才仓皇转身。见来人真是太子,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瘦弱的背脊颤巍巍地靠在树上,她几乎是瞬间便苍白了脸色,连笑容都很勉强。
“妾身见、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身穿玄色直缀长袍,腰系白玉佩,凤眼微挑,神色带笑,亦正亦邪,端的风流无双。
“你怕孤。”太子笑容温柔,“为何?”
万杏不敢答,只低了头垂着眉眼,答非所问:“将军方出去,殿下若有急事……”
“孤找你。”太子几步走前,不慌不忙地打断小郡主的话,“特意挑镇西大将军不在的时刻,郡主以为,孤是何意?”
他这话说完,便正好走到她跟前,与她只隔了一步距离。太子抬手,慢条斯理地抚上她染着天光明媚无暇的脸,拨开她鬓间的碎发。
万杏立刻撇开脸,红着眼眶反抗:“殿下自重!”
“自重?”
太子像是听见什么笑话,疏懒地笑了一声,便蓦地贴近她的脸庞,与她呼吸交错,鼻尖暧昧地从她耳际到脖颈间滑过,他低哑地调笑:“郡主说这话倒让孤听不懂了。那日在桌下撩拨孤的,不是郡主?”
万杏整张脸涨得通红,她向来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般肆意妄为的人,一时之间只能结巴着反驳:“不、不、不是那,那样的……”
美人娇泣,泪如露珠。太子侧过了头,薄唇微触,舌尖轻点,卷走美人脸上的泪珠。他微挑眼角,笑容殊丽,长睫如扇压住他眸间的魅色,他轻哼:“哪样?蹭着孤的腿三长一短,不是勾引孤?”
这个动作、这个距离,已然让郡主感到侵犯。她伸手推他胸膛,力气却小,不像推拒倒更像是抚摸。太子蓦地抬手箍着她的腰,冷道:“别动。”
他方才还温柔如水,此刻便冷若冰霜,万杏一时被他唬住,睁着满带泪珠的明眸看他。
“不要抗拒孤。”他说完后,神色又温柔下来,笑容温和靡丽,带着诱哄的味道,“孤不喜欢你拒绝。”
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身体。
“郡主勾了孤,便是想丢也不能够。”太子在她耳边叹息道,“孤日日夜夜想你,辗转难眠。有了头,就得有个尾,郡主你说呢?”
万杏闭了闭眼,攒着勇气解释道:“殿下,一切是个误会……”
太子恍若未闻,只用大掌稍稍摩挲着她的细腰,低声:“玉足一掌能握,就连这腰也一掌能握……”
“殿下!”万杏拔高了声音,柔软细弱,却似盘石上风吹雨打也毫无转移的蒲草,“妾身是大将军的妻!喜欢的是大将军,那日原本勾的也是大将军,我人是大将军的,此种种皆与殿下无关。”
她低着头,为喜欢的人拼尽了勇气。
“妾身不喜欢殿下,也未曾想过勾着殿下。那日纯属意外,妾身十分愧疚后悔。如若殿下实在觉得冒犯,便是赐死妾身也可,但万万不要再这般、再这般折辱妾身了!”
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却说得飞快,不容打断,格外坚定。可这些话却像明晃晃地打了太子一巴掌,将太子钉死在了自作多情的耻辱柱上。
——很好。很好。非常好。
太子面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脖颈上那些连衣领都遮盖不住的青紫吻痕,抬手在那吻痕上似有若无地摩挲。
嫉妒的情绪疯狂滋长,像是一种毒药腐蚀理智,她那些勇敢地为爱发声听着刺耳,脑海汹涌的占有欲催促他将眼前这个柔弱单薄又美丽的杏花残忍折下,好被自己圈养。
掠夺也好、勾引也罢,他如宿命一般注定喜欢上她,那他便是不择手段也得把人留下。
万杏再次抬声:“若太子殿下仍然如此,妾便只能以死……唔!”
她“死”字刚出,太子便低了头,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捏紧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血腥、疯狂,他的吻像他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难测,时而温柔,时而暴烈。他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蹂.躏.碾.压,强硬地拉扯不断退缩的她与自己纠缠,她便拼了命地挣扎。可她越抗拒,他越兴奋,箍腰的手掌也从腰间探入。
她如一朵折弯的娇花,被毒蛇紧密地缠绕,不得挣扎、不得反抗、不得喘.息。眼泪的冰凉似乎唤回了太子失控的理智,他松开她,在她红肿的唇边轻轻喘着气,他眼角魅红,勾着浅淡的笑。
“哭什么,”太子似是深情、又似是无情地说,“孤只是要你,又不是杀你。”
他低头,一点一点吻上她裸露在外边的吻痕,声音无限慵懒。
“这里,”太子轻笑,“往后只有孤的。”
他抬手,又指着万杏心脏处,笑容冷丽又柔情,活像个神经病。
“这里,”他道,“以后也是孤的。”
万杏满脸带泪,绝望至极。
太子长指捻过她的唇珠,白与朱红,颓丽绝艳。他笑容也是这般,像个罂.粟:“过几日,孤再找你。”
万杏垂下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昭示她无法控制的惶恐与惊惧。长长的亲吻过后,她的朱唇红肿,发髻凌乱,微微瑟缩着身体,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沿着树干下滑,双手环着膝盖失声痛哭。
她的哭声这样令人心碎,万千情绪拥挤在她瘦小孱弱的身躯里,无法诉诸于口,她便只能这般无依无靠地哭着,绝望又悲愤。
太子走入暗门的脚步一顿,也只是停了那么一下,便继续心无波澜地向前走去。仿佛为她心碎哭声停留的片刻根本不曾存在。
太子走后,系统连忙安慰万杏。
【系统:他是帝君的嫉妒与占有欲,是帝君负面性格的承载体,所以比较蛇精病。】
万杏脸上仍然带着泪水,还没出戏,哭唧唧地控诉:帝君好凶哦。
【系统:不怕,他下场很惨的,以后杏妹□□他学做人!】
万杏又说:太子刚才这样,不就是间接和将军接吻了吗?
【系统:??】
——这个关注点竟然也挺有道理?
……
过了几日,太子再来。小小的女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见他的身影便惶然地往后退,将发上的金簪拔下,簪尖锐利,她贞烈地将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细嫩的肌肤很快便被压出一点血花。
“别过来!”她颤抖地叫道,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秋水明眸里全是恐惧,她反复重复道,“别过来!”
太子拢袖踱步,笑容斯文,冷眼瞧着:“簪尖锋利,别伤了自己。乖,放下。”
她的手在发抖,却依旧逼着自己丝毫不让。
太子不相信她真会对自己下手。所谓对峙,便是势均力敌的抗衡。她有什么?又能与他抗衡什么?不过虚张声势,撑到极致便不堪一击。
——他要的就是她的无处可逃,她的穷途末路。
太子闲庭散步般,一步一步走近。他每近一步,她眼里的绝望便又多一分,泪珠滚滚落下,她想到了将军坚毅温柔的面孔,想他炽热温暖的怀抱,想他哄她的点点滴滴,越是想便越是愧疚,越是痛苦。想得不能再往下想,便在太子离她三步的地方,扬手狠狠将簪子扎入自己脖颈间。
“啪”——
金簪被太子夺下,他反手将簪子扔到一边,捏着她细细的脖颈冷笑:“想死又何必如此周折。你就这么厌恶孤吗?”
他的目光阴骛冷冽,似是她说错那么一个字,他便会将她一把掐死。
万杏眼角淌着泪,却是一眼都不看他。她已然将生死置之身外,看似柔弱,性子却意外的刚烈。
这种刚烈却让太子再次兴奋起来,他捏她脖子的手松开,长指微拢,改为慢条斯理地抚摸。细皮嫩肉,她的脖颈间已留有一圈掐痕,他触及掐痕的动作暧昧且缱绻,像是抚摸吻痕那般,连语气都温柔下来。
“孤不逼你,”他道,“总是要你心甘情愿,才有意思,对不对?”
他松开她,又用一种别有意味的语气温尔笑道:“镇西大将军快回来了。”
万杏死灰一般的眼终于再次亮了起来,这种明亮让太子心生不悦,他弯腰在她耳边恶劣地说:“这次记得要与他好好道别,嗯?”
万杏睁着形状姣好的明眸,惶然悲戚间陡生不详的预感。
当晚。万杏于榻上不安分地睡着,皱紧眉头,额间沁着汗,双手紧攥锦被。忽而有大掌覆上她的额头,那掌心温暖干燥,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陡然从梦中惊醒,“啪”的一声打开那人的手,尖叫:“不要碰我!”
将军愕然:“杏杏?”
万杏混沌迷茫的瞳孔因这熟悉的温柔磁性语调渐渐清明,她盯着面容风尘仆仆的男人好半晌,眼角慢慢蓄起了泪花,她蓦地扑过去,抱紧他的腰,哭道:“将军!”
这一声“将军”真真肝肠寸断、百转千回、饶指成柔。
将军张开双臂将她完整地纳入怀中,他身上有尘土的味道,不是很干净、也并不好闻,处处透着疲惫和匆忙,却格外沉稳温柔。倚入他怀中只一刻,她便泪如雨下。
“怎么了?”将军一个糙老爷们,抱着小娇妻真是要多耐心便多耐心,“谁欺负杏杏了?”
她想把所有的一切托盘而出,但她终究选择避而不谈。
——太子终归是太子,她说出之后又能怎么办?不过徒增将军烦恼,逼着将军造反而已。
她天真地想着,他回来了便好,他回来了,太子如何还敢来找她?于是万杏最终只是委屈地倚在他怀里道:“做噩梦了。特别想你。”
将军爱怜地吻了吻她发顶:“我也很想你。”
他们温存了会儿,万杏渐渐心安,才想起提醒将军去洗漱。谁知将军手臂一紧,颇为艰难地对她道:“来不及。”
她不解地抬头,将军对上她那一双清凌凌的眼,便有点难以启齿,可再难出口,还是得说。
“天一亮我就得走。”他不舍地拂开她碎落的鬓发,轻轻道,“梁国来犯,我得去边境。军情紧急,我是连夜赶回来与你道别的。”
万杏闻言,心神大震。她这一刻想到的不是他走了之后自己面对太子该怎么办,而是想到战场刀剑无眼,他要是有个万一,她怕是要心碎。
“那么危险,能不去吗?”她眼眶又红了,抬手抚摸他坚毅俊美的脸庞,乞求道,“我很担心你。我害怕。别去了,好吗?”
将军低头,轻轻啄吻她的红唇,气息温热:“边境数十万将士兵民,不去不行。”
他说这话,从容又坚定。他是大殷边境战无不胜的战神,是边境那一城、甚至是数城、乃至是大殷兵民心中的神明。将军不是她一个人的将军,是守护千万人的将军。
他是一个英雄,她嫁给了一个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越来越少了,你们是不是不爱我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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