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心腹之患

“好甲胄!”仇环没有见到贺齐舟的手臂掉落,阴冷地赞了一句护甲,虽有意外,但心中已是大定,挨了自己涌泉上境的一剑,对方那胳膊就算没断,也必定废了!急退数尺避开贺齐舟横扫后,正欲再进,却见贺齐舟不退反进,剑招一变,由下至上地撩击过来,猛烈的进击中似乎包含着无数变化!

贺齐舟早就想好了站稳脚跟后的出招,在逼出仇环剑气的同时,绝顶剑第四式——“地裂”就已对准仇环而去!贺齐舟眼中也出现了一丝希望!如果硬要和交过手的北周高手相比,仇环的武功应该高出司空朗,但未必及得上申亭古,所以自己还是有希望杀出一条通向峰顶之路!

仇环果真退了,未等贺齐舟剑招展开便一退再退,直接退出三丈后猫腰避开剑芒,然后嗤笑道:“你那七绝剑脱胎于我华山剑法,对我起不了作用!”说罢并不进攻,只是守住自己的位置。

贺齐舟正欲使出“山崩”式,一听对方所言,顿时警醒,怪不得面对那一式“地裂”,仇环避得如此干脆!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呼喝声越来越近,最多不过五十丈而已。

贺齐舟见仇环改变了战术,不再强攻,只是挡住自己去路,便大喝一声:“孙子,那就让你瞧瞧没见过的!”

贺齐舟这次使出的是上官凌云所教的凌云剑法,虽然九剑里只是大致学会了六七剑,且威力最多只及上官凌云所使的一半,但贺齐舟对武学一道极具天赋,只要一通剑理,便能学个形神兼备,连续地两剑凌云剑法,果然将仇环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地后退,边退边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靠着涌泉上境的内力,来化解贺齐舟诡异的剑招和凌厉的剑气。

一退一进,转眼两人便到了峰顶!但无论是凌云剑还是绝顶剑都极为耗费内力,贺齐舟三剑出手,真力耗去大半,不敢再出绝招,真要拼尽全力重创仇环的话,自己也无力再运用深漩功下山!

好在惊惶失色的仇环只道贺齐舟仍有后手,只守不攻,仍是挥剑护在身前,贺齐舟觅得机会,变招后一剑砸中仇环手中之剑,靠着蛮力将仇环之剑荡开!

仇环长剑并未脱手,虽然虎口巨震,心中反而大喜!对方没有继续使出那恐怖的剑招,反倒是近身荡开了自己手中之剑,左侧露出空门,看对方左臂低垂,已经无力防守,正是自己制胜之时!仇环想都未想,左拳猛击对方心脏!

看着仇环狞笑着袭来的一拳,贺齐舟的嘴角也扬起一丝弧度,矮身用左肩硬接对方一拳,自己的左臂却猛然抬起,狠狠砸向仇环的左肋!

双方实打实地换了一拳!贺齐舟的内力远不及仇环,但靠着蛮力,生生砸断了仇环两根肋骨!自己一拳击中对方之后,稍稍化解了肩头所中的几分拳力,又用了刚才排解对方真气的方法,将袭向左肩的真气全都引向左脚,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后,贺齐舟总算将仇环击退,借着对方的拳力,身体腾空飞起,自山顶向绝壁下的万丈深渊落去,而急速奔来的史岚离山顶已经不足二十丈了,在史岚身后三十来丈,姜杉如一阵疾风,呼啸而来!

“陛下,我杀了贺齐舟!”仇环吐出一口血沫,一手捂着左肋,看着贺齐舟被自己击下山崖,急忙抢功道。

史岚眨眼间便到达山顶,探头自贺齐舟掉落之处张望,见贺齐舟已经贴着刀削般的山壁下落了十余丈,原本只道对方必死无疑,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身子贴在山壁上有了一个停顿,然后再次快速下滑,不由得惊道:“贺齐舟没死!”说完立即拍碎一块山石,抬手就往贺齐舟滑落的方向掷下!

贺齐舟此时已经下滑了近三十丈,史岚不断丢下的石块虽然有准头,但不是的擦着山壁弹开就是被贺齐舟从容地避掉。

“蠢货!何青山和杨征都会深漩功!”姜杉掠上山巅,一刻未停,看也不看就冲出山顶,自半空中飞掠而下!

《诸世大罗》

抬头看着那道缓缓飘下的黑影,再次碰到与大青山行宫相同的境况,贺齐舟并没有感到一丝恐惧。这道山壁足有五百余丈高,比之大青山绝壁至少高出一倍,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山下丘陵起伏、丛林密布,别说是姜杉一人,就算是那百余追兵全到了,也休想轻易抓住自己!

……

姜杉飘下南峰后,没多久就放弃了追赶,南方是成片的低矮山林,夜色中贺齐舟早就不见了踪影,如果再追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目前更紧迫的问题是张致仁,要是让他跑回甘州,张家极有可能生乱!

姜杉果断攀回峰顶,在华山中峰没多久便等来了姜坻的消息。姜坻所率的近百御林军因马力疲惫,队伍越拉越长,仅有十余骑能跟上张致仁三人,没想到追至一片树林时,遭到张致仁三人伏击,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十余骑大半被杀,姜杉也中了许暮一剑,若不是身边还有个苏拓护卫,可能连性命都难保住!

可能是落在后面的御林军相继追至,也可能是许暮手下留情。刺伤姜坻后,张家三人继续奔逃,但姜坻却没了追赶的勇气,只是派数人想办法尽量跟住。

苏拓通了八脉,与六脉的姜坻联手后感觉仍不是许暮的对手,又见姜坻受伤,便建议姜坻立即返回华山,由皇帝定夺!

姜坻并未上山,只是派人向山上传递了消息,然后等待皇帝的指令。快到天亮时,等来的命令是“废物!立即回皇陵!”

气极败坏的姜杉怒不可遏地痛骂了一顿仇环、史岚等人,然后连夜下山,也不等姜坻,直接先回洛阳皇陵,准备下旨缉捕张致仁等人。

姜宪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该如何处置万一的尸体?

这一问再次触怒了姜杉,姜杉其实很想去领教一下万一的金光境神通,但目前正是冲击北邙功第九重和金光境的紧要关头,不敢有半点闪失,这才想暂避一下万一的锋芒,没想到活活被一个半死的老人给吓退了,还放跑了贺齐舟与张致仁三人,虽然极想对万一的尸身千刀万剐,但面对这么多人,自己这个“仁”字当头的皇帝当然不能显得如此不堪,只得没好气地回了句:“一个死人,还管他作甚?立即回皇陵!”

姜杉没想到的是万一的尸身当夜就被村民藏了起来,逾月不腐,村民奇之,出巨资将肉身塑为金身,供奉在了万一一直居住的山洞中,成了远近闻名、香火最旺的神明!

……

在姜杉回到皇陵前,一道道旨意已经由御林军传到了等在陵外一天一夜的军机大臣那里:

“张致仁勾结杨党,私通周虏,着甘州军、各省、州、县全力缉捕,免去其子张铖肃州总兵职务、免去其女张铃御前待卫封号,连同许轻寒、张沐风、许暮雪等家眷一并收押,缉拿过程如有抗命,格杀勿论!”

“重审杨征通敌案件,将杨征三族立即收押,如有抗命,格杀勿论!”

“全国悬赏通缉逆贼贺齐舟!逆贼陆宝根!如有抗命,格杀勿论!”

“着全真掌门灵潭真人整饬道门,惩戒陆宝根同党!”

“暂停灵峰、灵空、灵越军中、武备馆职务,押往京城听候发落!”

……

盛大的落葬仪式草草收场,上万人在秋日寒夜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看到姜杉杀气腾腾地回来之后,没人敢多抱怨半句。

作为在全国各地都设立机构的武察司而言,史岚无疑是最忙的人,不停地吩咐手下去执行皇帝刚刚发布的命令,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有个不识好歹地手下,怯生生地说有事来报。

“什么事?快说!”史岚没好气地说道。

“属下见您一直忙着,不敢打拢……”

“快说!”史岚怒道。

“小的负责盯着晋王的二公子姜烂,但从昨日上午生乱之后,姜烂好像就不见了人影,原本想马上向您报告的,但您和陛下都追了出去……”

“不好!”史岚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听下属所说,马上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急忙放下手中之事,往皇帝的车辕飞奔而去,动身时忍不住骂了属下一句“废物”,又一巴掌将那人扇飞!

“陛下,姜烂不见了,臣怀疑……”史岚以最快的速度跪倒在姜杉面前。

“什么时候?”姜杉的声音平静地令人恐惧。

“昨日上午,我们追出去之后。陛下,微臣该死!”史岚开始不停地用力掌嘴!

“原来这是调虎离山啊!父皇,您还是只愿相信自己的弟弟,好吧,小叔啊小叔,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莫德正、邹锦鳞——”姜杉狞笑一声,一脚将仍在掌嘴的史岚踹飞。

晋王姜琅只比姜杉大了三岁,但这个嫡叔的能力和威望姜杉心知肚明,原本准备过些时日再解决这个心腹之患,但现在显然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