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一尘师父是匪存?

她穿着一件交领襦裙,定是杨扶修府里置的衣裳,华美的布料样式令她看起来一下子成熟许多,曼妙少女气也体现了出来。

这对一尘来说,并不习惯,记忆里的她是个假小子,虽然穿得是粗布短打,却盖不住眼眸的清亮,眼下这个穿了华衣的追鹤,有了女孩儿的娇憨,还增添了距离感。

他眉头微锁,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庞。

瘦瘦的小脸,孩子气的小鼻子小嘴巴,额角的伤已落了痂。最重要的是,当接触到他的目光,即局促垂下的动作,与记忆中的她一般无二。

耳畔继续传来她低低的声音:“不知师父的伤可好些了?”

一尘目视着她却不语,叫旁人看不出心思。

渡边峙可安静不了:“在凭安救一尘的人就是你?”苏厌厌腼腆点头。渡边峙即毕恭毕敬向她鞠身拱手:“姑娘真是一尘的贵人!”

净辉附和道:“此话不假,你们既是信友,又是恩人,虽然你父亲是童秋山,但他终究明事理,未将自己的恩怨加诸女儿身上,才促使你们有这一段良缘。”净辉笑着转向一尘:“一尘,刚刚急着要见追鹤,现在怎得不说话了?”

苏厌厌闻言觉得不对,后知后觉地讶异:“方丈,您刚刚说信友?一尘师父他……”飞快地看了又看一尘,脸迅速泛起了红,言语尽是不能置信:“难道,一尘师父是……是匪存师父?”

“没错。匪存,追鹤就站你面前,你们俩正式拜见吧。”净辉走到一尘身旁,拍拍他肩膀。

一尘看着苏厌厌红彤彤的脸颊,身体终于动了,嘴角含着谦和的微笑,抬手合十,向她缓缓行了个礼。

“苏施主,别来无恙。”

苏厌厌听他居然开口说话,反应比刚才更大:“师父!您、您嗓子好了?”

一尘点头:“你的功劳。”

苏厌厌丈二摸不着头脑:“有这回事……”

一尘:“歌泉的泉水或湖中沙石有关系。”

渡边峙点头:“正是如此了,之前研制解药,少了一味无法炼制的气性物质,怕就是要通过水才能获取。”说着,又向苏厌厌拱手:“姑娘的家真乃仙地,可否寻个机会冒昧拜访?”

苏厌厌忙拱手回礼:“公子谬赞了,此乃我的荣幸。”

来的路上,渡边峙有忧虑如何避免一尘洋相尽出,没想到,一尘不但没有鼻血泗溅,也没有痴笑地露出红红的牙帮子,反应比预想的淡了不止一点点,这种情况,要么是蛊毒清除了,要么就是……

渡边峙眼角一扫这位容貌清秀,举止得体的追鹤。

要么就是一尘并未对此女用情。

净辉见一尘和苏厌厌不那么生硬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你们从前三五日一封信,此时定有许多话要说,渡边,扶修,我们去里间喝龙井吧。”说完,将闲杂人等都带了走,留下气氛微妙的一尘苏厌厌。

“师父?”苏厌厌大胆提议:“去那边坐坐吗?”一尘淡淡点头,随苏厌厌的脚步走向湖边的廊道。

幽深蜿蜒的回廊上,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其中,走到湖中心,前面的苏厌厌脚步慢了下来,目光投向廊外的碧湖里,那如红云涌动的锦鲤。

“真好看。”苏厌厌一脸欢喜地坐了下来:“这就是书上红玉般的锦鲤呀!”

一尘立在一旁,道:“贫僧记得,你不喜鱼,说滑溜蹦跳,又有泥腥气。”

苏厌厌噘嘴:“我不喜欢碰,但喜欢看呐。”

一尘未置可否。

苏厌厌忽然就问:“我想起一事儿……我们往后如何称呼?”见他似乎无所谓的样子,她转了转眼珠子:“可否随我意愿?”

一尘平和微笑:“当然。”

苏厌厌歪头一笑:“那,我叫你匪存吧。”

一尘眼皮微动。他认识的苏小弟是这般大胆的吗?

苏厌厌接着说:“你便唤我追鹤,可好?”

一尘:“皆可。”

苏厌厌想起一个问题:“匪存,你何时便知我是追鹤?”

一尘:“在歌泉。”

苏厌厌努力回想:“是吗?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她懊恼地举拳砸了砸自己脑袋:“在去烟台的船上跌了一跤之后,脑袋就似乎有些不灵光了。”

一尘:“跌了一跤?”

“嗯,去接一个从二楼围栏摔下来的小娃娃,人接住了,自己没站稳磕到这儿。”苏厌厌惭愧地指了指后脑勺。

一尘:“让渡边煎些散淤的药给你敷几日。”

苏厌厌羞愧:“小伤而已,不必担心。”她抬起漾着水光的杏眼,痴迷得望住只有一臂之距的一尘:“我听方丈说,你击败金丘后便卸甲寻我,只是受到紧急情报才没法脱身是吗?”

一尘倒不扭捏,坦道:“没错。”

他眼睑半盖,眼底游离着一丝复杂:“当初去凭安寻你,只为了却心愿见你一面,净辉称你即将嫁人拒绝见面,贫僧自认了天意,不想后面又受你所救。如今你已知我的身份,此间北翰形势莫测,贫僧随时遭人追杀,待在贫僧身边最为危险,所以在崇延放了你,可你走之后……”他的声音慢慢消失在怅然若失之中。

忽然听见这样一番衷肠,苏厌厌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匪存……你待我如此的好,我倍感惭愧……方丈这两日告诉我,我爹曾伤害过你母妃,让她受到非人痛苦,我在这里替他的罪恶向你道歉赔罪……”她说着就跪了下来,深深俯了下去:“往后只要有我能帮上一点点的,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苏厌厌跪拜的姿态极卑微,对着地面的脸却是浮着胸有成竹的狡黠,果然,一尘弯腰伸手将她虚扶起来:“追鹤言重了。”

听这温柔的声音就知他拿自己没办法,苏厌厌顺着台阶便起了身,以为会得到他进一步的安抚,不想竟对上一双寒冰一样冷的眼眸,让毫无预感的苏厌厌打了个战栗。

可眨眼再看回去,那股冷又凭空消失,眼前的一尘明明还是方才那个带着谦和微笑的一尘,而她预想的进一步安抚也接踵而至:“你父亲是你父亲,与你无关,他自起的因便要承这果,你不必强求什么。”

苏厌厌讷讷地展颜点头,刚才应该是看花眼了吧?

不一会儿,回廊上来了人,正是那三个去喝茶的人,苏厌厌立马转身拉开距离,上身俯出围栏,假装看鱼,一尘则背手望外,一副赏景的模样。

三人远远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无不面露窃笑,净辉更大老远就向他们致歉:“实在抱歉,扰了两位雅兴,迫不得已,有一事须立即禀告一尘。”

苏厌厌都不敢正视他们:“怎么会,当然正事要紧,我先回屋了。”向他们弯了弯腰就匆匆而去。

杨扶修大步走前,忙上下察看一尘:“如何,一尘,尚好吧?”下腹位置更连看几次,就差没掀开人家的袍裾看了。

一尘横了他一眼:“贫僧为何会不好?”

“嘿?”杨扶修一脸惊疑,转向一旁背过身去忍笑的渡边峙:“怎么啥事儿都没有,蹊跷了!”

一尘不再理他们,转向净辉:“何事?”

净辉:“玉血之刃两日前找到了,老衲的人带着玉血之刃正快马加鞭赶往都城,今日之内就能到达。”

这对一尘来说无疑是好消息:“好,速度胜过白燕。”

净辉暗暗一惊:“殿、殿下也派了白燕找玉血之刃?”

一尘目光锐利,朝他点了点头:“昨日就收到白燕消息,鬼手就在距离都城两百里的天池县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答案很明显了吧?小可爱们放心哈,女主明天就杀到!还有,明天不出意外,会双,更!求收藏求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