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铁木寨

“让你别带她来,你还每次都带!”刘荀压低声责备:“她待会儿一准过来喊你,打扰我们相会。”说着手上又一用劲儿,巫留芳差点喊出声,刘荀邪笑勾唇:“留芳妹妹几日不见,身上似乎又变样了。”

巫留芳撅起小嘴,娇嗔一声软软推了推他:“我也不愿意,可她是我娘放在我身边跟着我的,我要将她支开了,我娘反而会怀疑,不过……这么久以来,她也没将我们见面的事告诉我娘。”

“呵,拿银子塞了她的嘴吧?”

“没有,我给过,她不肯要。”

“这就蹊跷了!替人守秘密,没有好处谁干呐!”

“但是,她不像有坏心眼的,我娘那么精明的人,都夸她好呢。”

“我的芳儿妹,你太善良了,见谁都说是好人。你想想啊,她孤苦无依四处流浪,如今遇上你们这家又是给吃穿又是给念书的,再好的人也要起贪念。你和你娘相处不愉快,她如今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便是为了让你娘觉得她比你好,待你家长久些;可你和你娘若母慈子孝,她再善解人意,只要你家不需要婢女,便不会留她,你娘很快会将她打发走。所以,你觉得她为了自己会怎么做?”

巫留芳从未想过这些,简直恍然大悟:“天啊!她竟这般算计?”

“芳儿,荀哥哥是怕你这小白兔被这野兽吃了都不知道啊,她定是看中你家在城里有两间酒铺子,不愁吃穿,家中又没男人,才这么肆意妄为的,你要多和你娘说说这件事啊。”

“可是如今,我娘和她说话比我还多,我的话她定是不听的,你也知道,上次我不过是说了两句零花银子不够用,我娘就叫我自己想办法挣,最好不要吃她用她的……在她眼里,我就是个赔钱货,早不将我放心上了。”说到这里,巫留芳眼眶泛红,伤心难忍,一把抓住刘荀的衣襟,楚楚可怜道:“我想好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娘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怕,我就跟着荀哥哥走南闯北,给你和你们镖局的兄弟煮饭洗衣!”

刘荀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会这么想荀哥哥真欣慰,可你愿意,荀哥哥却不愿意……这不就是叫我的女人吃苦受罪吗,而且你都被人欺负了,我岂能软弱不出头?芳儿,荀哥哥不是贪你家财产,你若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一定养你,可我们不能任由人欺负啊。”

巫留芳听着十分感动:“荀哥哥说得对,我们不能随便让人欺负了。”这时她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一个办法,能让艳儿心甘情愿帮我来寻你。”说着,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这个方法,刘荀双目透出了喜不胜喜的邪光。

两刻钟过去,苏厌厌见外面的天已完全黑下,起身朝厨房走去之时,正好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艳儿,你上哪儿去?”巫留芳一脸烂漫地走上前。

苏厌厌见他们居然不用催就出来,还有些不敢相信,笑道:“我看天黑了,觉着该回家了。”

巫留芳嗔她一眼:“我心里有数。”然后回头唤刘荀:“荀哥哥,快把那消息告诉艳儿,说完我们就回家了。”

苏厌厌一听,心便跳了一下。

本来拜托刘荀帮她打探消息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毕竟这个刘荀经观察是个惯吹牛,办事不牢靠的人。再说了,自她与一尘分开至今的一个月里,她自己也使尽法子四处打探爹爹消息,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用处。

若不是因城外有太多逞着烽火连连而作奸犯科的贼人,她早就想自己走去烟台了。

可没成想,这刘荀真探到了消息?

“小艳妹子。”刘荀环臂温和地看着苏厌厌:“上次哥就想问你了,为何打听‘水上漂传人’童秋山的行踪去向?难不成……”他细长的眼睛一眯:“他是你亲戚?”

苏厌厌摇头:“是我家父的友人,我家父去世的时候说过,若有难无处可去,可去找水上漂宗师童秋山相助,念在旧情上,他定会全力相助的。”

巫留芳表示怀疑:“你拿什么证明你是他友人之女?你又凭什么让他二话不说帮助你?我看,最多是随意打发二两银子吧?”

苏厌厌一脸迷茫:“其实我也不笃定,但我爹当时确实这么说的,他说童伯父抱过幼时的我,知道我有个胎记,只要给他看那个胎记,并将家父名字报出,他便会安置我,厚待我。”

听到这里,刘荀与巫留芳都惊住了:“如此好的关系?他家底不差吧?”

苏厌厌点头:“听说童伯父常年云游,各处都有产业宅子,应是有些家底吧。但是我找了他差不多一年了,根本找不到他半点消息,所以才流落街头……”说着,脸上流露悲苦无助。

刘荀与巫留芳明了点头:“你叫苏艳艳,那,家父什么名字?”

“苏岳眉。”

刘荀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下,道:“小艳妹妹,我确实打听到一点,说童秋山他身负重伤,躲在一个山里头修养,但是具体在哪里我没听清楚。”

苏厌厌显然十分高兴:“不知荀哥哥在哪儿听得?能再帮我打听打听吗?若能寻得童伯父,我苏艳艳定涌泉相报!”说着深深弯下了腰,以表恳切之情。

刘荀与巫留芳互递一眼,笑容满面地扶苏厌厌起身:“说得什么话,你能来到芳妹妹家里叫她一声姐,便也算是我刘荀的妹妹,自然能帮则帮,只是,这不是简单的事儿,童秋山是什么人,岂能那么好打听……这样罢,明儿一早我带你去见个人,他叫宽爷,他的门客众多,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我替他送过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怠慢你的。”

“谢谢荀哥哥!”苏厌厌弯身大谢:“只是,不知可否换个时间?”苏厌厌觉得不妥:“换下午成吗?”

“不成!宽爷可不是一天到晚有空的,哪能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刘荀声音忽然大起来,直将苏厌厌吓了一跳。

“荀哥哥,你吓着艳儿了!”巫留芳斥了刘荀一句,然后握住苏厌厌的手:“艳儿是担心孟迂腐那里不好交代吧?这个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告病的,你是全学堂里唯一一个未被孟迂腐训过的学子,告个病假定是肯的,孟迂腐也知你是我的陪读,一天两天不来他不会告诉我娘的。”

苏厌厌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那,就劳烦荀哥哥和芳姐姐了。”

回到家,巫母将她们严厉训斥了一通,是苏厌厌帮着说了谎,巫母才善罢甘休。

第二天一大早,苏厌厌跟着刘荀来到郊外一处叫铁木的寨子里,寨里全是凶神恶煞的大汉,见是刘荀领来的姑娘,都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