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彻底散了。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沈朝渊一个人站在车旁。
他?抬眸望着公寓楼,眸色深沉。
夏日的阳光总是这么刺人,沈朝渊终究还是没上去。
他?坐回车里,继续听着助理的电话。
陈鑫不知道自家总裁那边发生了什么,也没敢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对了总裁,您的…父亲和母亲一起来了公司闹,好像是不满总公司下达给他?们所管理的分?公司的福利份额还有投资资金。”
沈朝渊听了,眸色倏地一冷,言语间嘲讽之?意明显:“他?们这个时候感情倒是出奇的好。”
陈鑫咽了咽喉咙,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沈朝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直接将领带扯开。
车内冷气开?得十足,可却依旧不能遏制住他?心头的那股烦躁。
知道了地址,第一件事不应该是上门质问吗?
他?在等什么。
沈朝渊听着电话那头依旧在汇报的陈鑫,脸上躁郁愈发明显,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在怕什么。
“以后只要和沈长泽和余雅兰的事,不要再和我汇报,直接赶出去。”
最?后沈朝渊把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全都归结于那对夫妻身上。
陈鑫见总裁发话了,立马回道:“是!”
“对了总裁,等下八点半的例会还要开?吗?”陈鑫看了一眼钟表,都这个点了,总裁还没来,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一下的好。
沈朝渊顿了顿,目光透过车窗瞥向公寓楼,良久之?后,他?回:“照旧。”
“好的,总裁。”
沈朝渊挂了电话,启动引擎,然后掉头。
林述言拎着早餐回到了公寓,明笙一听到门铃便迅速走过去将门打开?。
“你终于回来了。”
直到他这?个人站在明笙眼前,她那种如梦似梦的错觉才渐渐消失。
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她幻想出来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林述言以为她是饿了:“公寓楼旁边有家煎饼看着不错,排了一会儿队。”
明笙一心记得他?电话里说的碰瓷之事,担心道:“那个碰瓷的是怎么回事?”
林述将买好的早餐放至餐桌上,一边解释:“遇到一个有钱人被碰瓷了,他?停车的地方刚好是个死角,那个碰瓷的仗着没证据,一直在那要求赔偿。”
“你帮忙作证了?”明笙帮着拿了碟子?碗筷,将早餐摆好。
林述言点头:“那人碰瓷的时候,我正好录了点视频。”
明笙听明白了,她视线落在对面人的脸上,正对着阳台的餐厅,刚好容纳了从阳台照进来所有阳光。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餐厅,还有温柔的他?。
他?永远都是这样,从不吝啬善意,永远怀着爱去拥抱这个世界。
明笙很多时候都在想,他?是不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专门来拯救像自己这?样生处泥垢里的人。
他?身上的细碎的金光,不是来自窗外太阳,而?是他作为一位神?,本就拥有的,专门用来温暖世人。
明笙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煎饼,晃神?。
林述言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抬头,见?对面的她一动不动,温声提醒:“怎么不吃?你那份我没有加鸡蛋。”
明笙在他的提醒下,随即拿起煎饼咬了一口,嘴角也不自觉微微弯起:“你还记得我不吃鸡蛋啊。”
林述言笑了:“我只是在国外待了几年,还没失忆,快点吃吧。”
明笙也跟着笑了,然后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暖日洋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包括她。
早饭过后,明笙打算趁着回南泞镇之?前,将她和林述言以后要去的公司定好。
在林述言回来之前,明笙已经研究了很久,初步定了几家公司。
她将最?终确定的五家备选公司资料摆在茶几上:“这?是我在你回来之前,调查的。”
林述言拿起资料,快速翻阅了,没做过多思考就做了决定:“就新悦吧。”
明笙见?他?这?么快下决定,有些不明:“为什么是它?”
虽然在明笙心里,新悦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林述言怎么会知道。
林述言合上资料,向她解释:“我在国外选修表演课的老师是位美籍华人,他?提到过国内这?家叫新悦的影视公司,公司老板是他一位校友的儿子。”
“新悦相比较其他娱乐公司,比如赵氏企业旗下的盛誉娱乐,新悦更在乎的是影视作品,而?后者更注重娱乐。”
对于林述言说的这?些,明笙是认同?的,这?也是她把新悦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原因。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最近听说新悦的资金周转方面出了问题,而?且他?们最近几年已经扑了好几部剧了。”
那是杳杳的作品,明笙不太想冒这?个风险,这?也是她明知道新悦是最好的选择,却迟迟犹豫的原因。
“那就拍电影吧。”林述言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杳杳的《我和他?的39件小事》篇幅不长,改编成电视剧,内容不够。”
明笙听到他的话,眼睫颤了颤,情绪蓦地低落下来,她嗓音微哑:“确定吗?”
她怕他?触景伤情,入戏太深,到时候会走不出来。
原以为,他?会先拍另外两部的。
“都是她的梦想,总要帮她实现的。”说到这,林述言垂下眉眼,脸颊带着苦涩,“要不然以后和她见了面,肯定要和我哭鼻子?。”
明笙抿唇安慰:“杳杳不会的。”
“你说,她在那边是不是遇到了其他人,如若不然,怎么就舍不得回来呢。”林述言望着远方,轻声喃喃。
这?个问题,明笙无法回答他?。
更是回答不了。
因为她常常也会在心底这?样问老天爷,到底是为什么。
——
沈朝渊回到了公司之后,便全身心投入进了工作中。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湖面平静异常,连风吹过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这平静的时刻终究没能维持太久,这?一切被一通电话打破。
打电话的是赵薛,沈朝渊看了一眼,没打算接,直接拒了。
可耐不住对方持续不断地打过来。
暴躁的情绪已经到达了悬崖边上,就差最?后一脚。
而?赵薛这?通电话里所说的内容便是那最后一脚。
赵薛自知自己说错了话,电话一通就开始负荆请罪:“哥!对不起!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话那么多!”
沈朝渊将手机拿远了些,皱眉:“什么错了?”
赵薛在那边呜哇哇地喊:“我刚才和几个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你求婚那事说了出去……”
赵薛越说越心虚,到后面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沈朝渊大概也是没想到赵薛找自己说的会是这件事。
方才在听到赵薛说自己犯了错时,沈朝渊已经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件他?往日里犯过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拧了拧眉,语气有些冷:“说了多少。”
赵薛抖着声回:“没多少,就刚好说到嫂子?拒绝了你求婚那块……”
沈朝渊沉默了。
在赵薛提到求婚之?前,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件事,如果可以,他?愿意将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剔除。
沈朝渊并不是不愿承认失败,相反,他?从畏惧这些,这?一点在商场上的表现尤为突出。
手段强硬,杀伐果断。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愿意面对求婚失败这?件事。
或许他不愿面对的从来都不是“失败”这?两个字,而?是拒绝他?的那个人。
在遇到明笙之?前,沈朝渊从未考虑过结婚。
在别人眼里,结婚是神圣且美好,象征着恋人对彼此的忠诚,那是一道幸福和约束道德的枷锁。
相爱的人甘愿被其锁住一辈子?。
可在沈朝渊眼里却觉得恶心。
婚姻在他眼里,不过是的两家公司为了方便利益最?大化的一条捷径罢了。
人前恩爱,人后冷漠。
互相厌恶对方,却又不得已为了两家的合作而?假装恩爱,最?后还要为两家的合作添加一道稳固的铁链。
而?沈朝渊就是那条链子。
在那两个人眼里,他?的存在甚至是一种恶心还有背叛。
对他们各自心爱之人的背叛。
所以沈朝渊抗拒婚姻,他?不想成为婚姻的傀儡,且永远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可他却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去定制那枚戒指,又为什么会去求婚。
又为什么会被拒绝。
沈朝渊不懂什么是爱,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没有人爱他。
唯一对他好的爷爷,也并不是因为纯粹的爱而对他好。
爷爷对他?好,也是基于他?不像沈长泽那样平庸。
这?些沈朝渊很早就明白了,也早已习惯了。
直到他遇见?了明笙,她爱他,这?是沈朝渊这?三年从未怀疑过的事,可在此刻,这?个既定的事实却突然被推翻。
为什么可以突然不爱,沈长泽都可以爱那个女人将近三十年,余雅兰也可以爱那个男人那么多年。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却只有三年。
沈朝渊烟瘾并不大,几乎很少抽,可办公桌一旁的烟灰缸内却堆满了烟蒂。
最?后,他?挂了赵薛的电话,反扣在办公桌上。
落地窗外,是高楼巍峨,远处碧蓝的天空像蕴藏了无穷尽的孤寂。
就如他?那颗被许多人说过无比冷硬的心脏,里面却空洞无比。
明笙接到沈朝的电话已是傍晚,她站在阳台,余晖映在脸上,斑驳的光影一晃一晃。
“沈朝渊,有什么事吗?”声音浅浅,裹着清风,透着疏离。
沈朝渊透过半开?的车窗,目光落在远处的B幢,深邃的眼底,漠然无比:“我需要一个解释。”
明笙神?色一顿,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也没打算逃避。
这?件事是该有个彻底了断了,上次结束的太过匆忙。
过了一晚,她也想清楚了些,不管他们之间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既然由她先开?口说结束,总要给他?的解释。
于是她回:“好。”
沈朝渊喉咙滚动,声音冷到极致:“我在公寓楼外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开始突然腰痛得厉害,不能坐,只能站着或躺着码字,所以慢了点。
这是一更,二更写一半了,估计得在零点过后更新~
熬不住的早上起来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