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善恶论

饭后回到小楼,兴奋难抑的师兄弟二人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在各自的床上,讨论完太阳心经后。

江阳就说起了柯菲儿的计划。

“师弟,我能提前回来,是柯菲儿发现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对她没有丝毫用处,转而想和我们合作。有她们提供资金实验室和科研团队,现在就可以开启玄济经的研究工作。我觉得能提前四年展开研究,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社会的贡献,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前景。”

欧舟笑道:“三丰祖师言道,一切随缘,顺势而为。如果有人愿意提供科研经费和研究团队,无论她是何种目的,我们都应该尝试接受,毕竟人家投资不为所图,也不现实。”

“师弟,这么说,你是同意柯菲儿对玄机经的研究进行投资了?”

“如你所说,能够提前四年展开研究,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明天我就通知她。”

“不妨让她拟个合同条款,我们先看看,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必然的功课。”

“柯菲儿有着深厚的外资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涉外因素。这一点要提醒她注意,必须在合同条款里注明,不得掺杂一丝丝的涉外因素在里面。”

江阳点点头:“这个是前提。”

“同时,研究成果只能用于造福人类,不得商业化谋取暴利。”

“不错,这一点是核心。”

“嘿嘿,被学姐那样羞辱,但不知,柯菲儿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境呢?”

“她是自作孽,活该如此。”

看看时近午夜,欧舟笑道:“最近事情太多,我们一直想拜谢达摩祖师,却迟迟未能践行。师兄,我们不如燃起信香,拜谢之后,就玄济经的研究问计于老祖如何?”

“很好,我原有此意。”江阳笑道。

师兄弟于是打开保险柜,取出宣德炉和紫竹筒。

将那只燃去三分之二的信香点燃后,躬身拜了三拜,默默祷告数遍,然后盘膝于床,聚的一缕神魂,纳注元神出窍。

蓦然间,达摩祖师飘然而至,笑问:“二位小友,何事唤我?”

二人躬身说道:“祖师容秉,前番在少室山蒙祖师以洞幽探微心法梦与,未曾敬谢,今番特为圆愿而为。”

祖师笑道:“哈哈,恐怕另有目的吧?”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皆笑道:“祖师英明,小可正为一事难以决断,借拜谢祖师之际,求问祖师。”

祖师手捋华须,洞若观火般的哈哈一笑:“定是为了有人借投资之名,对玄济经行剽窃之事才难以决断吧?”

“正为此事。”

祖师微微一笑,说道:“普天之下,多的是利欲熏心之辈,率土之滨,皆有觊觎妄想之徒。想当年,我为化解仇怨,不惜以身试毒,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历经坎坷,多遭磨难,后方得大道。古来成圣者,先承人所不能承之劫难,遭人所不能遭之罪愆,遍历千山万水,偿尽人间疾怨,解世人之惑,释心中悲苦。急人之所急,乐人之所乐,无畏疾苦,不为功德,心中无私天地宽,纵使寂寞如尘烟。二位小友,我的话,听懂了吗?”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困惑道:“小可愚昧,一时之间难解妙音?”

祖师笑问:“你们可知,当年我为何自南印远赴中原传教?”

“还请祖师赐告?”

“我原为南天竺香至王三子,本名菩提多罗。因倾心大乘佛法,出家后师从般若多罗大师。后来,我的侄子继承了南天竹王位,是为异见王,他为了本朝不受外邦欺凌,采取了禁止信仰的法令。那时我派弟子婆罗提前往劝谏,婆罗提不辱使命,成功扭转了异见王的禁教政策,并且使异见王成为虔诚的佛教徒。此后,我为了弘扬佛法,于南朝末年自南印航海来到花城,从这里开始一路北行,到达北魏后以禅法教人。在洛阳看到永宁寺宝塔精美,游历各国皆不曾见过。便驻足此地,开始在洛阳和嵩山一带弘扬佛法,时年我一百五十岁。”

“祖师笃信佛教而舍弃荣华,不惜跋涉万里远赴中原传教。然祖师言道,见洛阳佛塔精美而驻足,莫非佛亦讲求华美庄严吗?”

“世人眼中,耐不得粗俗鄙陋,佛门想要传经布道,也须撇不开世人之好。无诵经之人,便无听经之众。佛殿宏伟,是为庄严,佛身金装,是为宝相。宝相庄严,方能令世人产生敬畏,有了敬畏之心,才能虔诚礼佛。”

“敢问祖师,佛经度化世人,传教千年,宝相日盛,经文广颂,何以人心险恶却是一日盛似一日呢?”

“恶之源,发于心,心之恶,源于欲。欲大害人,亦害社会家国。佛门禁欲,佛经劝善,然难免有不肖之徒混迹其间,败坏佛誉,带坏世人。心之所向者,诸法不能禁,刀剑不能夺。掌教者身体力行,崇尚教化,但有所难,甘愿焚身。当年佛祖割肉饲鹰,不愿伤其性命,以诚相待,以善化恶。便是求得心里平衡,种善因,得善果。”

“恶有心生,便该洗心,欲能从恶,便该祛欲。佛法以劝为主,以经洗心,以教渡人。然世人万千,心各不同,佛法虽宏,亦不能使人人向善。大恶之人频现,大善之人隐忍。祖师对此有何感触?”

“三千年来,儒释道三门著述甚广,人才倍出,建树之多犹如星辰。然而改江山易,改人心难,人心者,虽匹夫亦不可夺,况智者乎。”

“大恶之人有大智,大欲之人必造孽。佛法对于大恶之人无能为力,对大智之人亦不能是其去恶向善。佛法教化,为何只对平庸之人起作用。”

“大恶之人心志弥坚,急切之间难获其功;大智之人长于辩才,非辩才更强之弘道者,不能是其诚服。”

“祖师佛法精深,武学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佛法若不能渡大恶,武学定能夺其志。但祖师身怀七十二绝技,对于大奸大恶之辈,为什么不以武抑恶呢?”

“佛门武学,讲求卫道护法,避免恃强凌弱,夺人性命。”

“佛法宽仁,见恶不除,却遭反噬,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祖师认为那样做值得吗?”

“佛门只求无愧于心,不问值不值得。”

“祖师,大恶不除,任由其荼毒众生,这样也能无愧于心?”

“阿弥陀佛,除恶务尽,造下杀孽,此并非佛之所愿者。”

“佛曰慈悲,见恶不除,是其广造杀戮,悲有心生,慈从何来?”

“阿弥陀佛,这一世他杀生,下一世他被杀。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正指此事。”

“佛门弟子中,总有混迹其间者,志不在拜佛,却为敛财,白日诵经,夜晚动荤。对于这样的酒肉弟子,该如何惩处?”

“世事艰难,事难全,人心善恶,一念间。善哉,两位小友,目今午夜将尽,你等有大任在身,莫要伤及元神,及时归窍吧,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祖师顷刻不见。

江阳和欧舟收回元神,见信香恰好燃尽。对望一眼,不禁苦笑。

江阳问道:“师弟,祖师与我等恳谈了半天,你可听明白了?”

“祖师寓意高深,归结一点,即是但求问心无愧,不问功名富贵,是这个意思吗,师兄?”

“三丰祖师言及一切随缘,顺其自然。达摩祖师说但求问心无愧,不问功名富贵。二位祖师为释道两门圣人,出身显赫,却弃富贵而求因果,皆能开创不世之功。真大智慧也。”

“佛祖割肉饲鹰,原为救鸽子一命,却因此证得大道。若无舍得之意,何来佛祖金身。”

“是啊,圣人之所以成圣者,皆赖大舍大得之功。看来,玄济经的研究想要有所突破,也得学学圣人之道才是。”

“由此,即使知道柯菲儿所图险恶,为了尽早投入研究,也须舍弃利益,不问因果,惟求有功。”

“我问过柯菲儿合作的条件,她说现在还没想到呢!”

“这项研究,有无将来很难说。既然她愿意出资出研究团队,那就让她等将来吧!”

江阳点点头:“师弟,和柯菲儿合作这件事,是不是和水副校长知会一声呢?”

“非常有必要。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吧,找个机会,和水副校长好好谈一谈。”

“对了,明天就要和柯菲儿商谈合作细节。这件事是不是先缓一缓,等和水副校长沟通后,再谈不迟。”

“不错,避免水副校长多想。”

“师兄,依你之见,水副校长会同意我们和柯菲儿合作吗?”

“我想,初始不同意,经过我们的诚词,终会同意的。”

“是啊,校委会很难通过玄济经的立项研究,更遑论科研资金了。”

“所以,水副校长无法阻拦我们。”

“是啊,水副校长有心无力,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不答应只怕很难。”

“不错。”

“师兄,明天又周末了,我们是不是再去潘家园走走?”

“是该去一趟了,每次都有收获,但不知明天,又会碰到什么好玩意呢?”

“我们握有柯菲儿的两千万,嘿嘿,一个不留神,也成千万小哥了。”

“哈哈哈,柯菲儿这个冤大头,被两种心法迷失心神,花了两千万元冤枉钱,跟着被学姐在脸上画了两个小乌龟,连羞带辱,这会不只有多难受呢?”

“师兄,你说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再去抓走学姐报复?”

“我想她不会。”

“是了,前番是为了两种心法,有强大的驱动力。这次仅仅是脸上被画了两个小乌龟而已,犯不着涉险。”

“何况,她掳走水静心的第三日,既被我们找上门。她那时的反应实在太好玩了。”

“没错,短短的两天时间,给她的震骇,足够她消停好一阵子了。”

“这个洋妞,既娇媚又漂亮,放着好日子不过,成天争强好胜,打打杀杀玩弄阴谋诡计,有意思吗?”

“有些人,天生喜欢玩刺激,我看柯菲儿恰恰就是这类人。”

“不过她的功夫真不赖,放眼当今武林,除了我俩之外,也就数她了。”

江阳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说道:“夜深沉,睡意浓,师弟,我们睡吧!”说着话,头一歪,跟着就扯起呼来。

听着那香甜的呼声,欧舟的意识渐渐迷糊,不久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