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关新妍发现自已躺在床上,周遭物事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快速起身步至窗前,推窗向外望去,见到熟悉的街景,这才十分确定自己身处的位置,这里是宏图客栈自己花十两银子包了一个月的上房。
他竟然知道这个地方,显然自己早已被监视了,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被监视的呢?迟迟打听不到小莲的下落是否与他有关?
房间里未留有任何异常物件,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信息,有许多话想要问,却不知上哪去寻他。不过,既被他监视,就有办法引他现身。
惘思一阵,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这才想起错过了晚膳时辰。糟了!没有赶在辰时之前回家,此刻家里一定不安宁。
关新妍匆匆离房,步下楼,找掌柜的要辆牛车或驴车代步。掌柜的吩咐伙计去备车,随后对关新妍好心提醒道:
“今夜街上不太平,公子路上千万小心些。”
“发生什么事了吗?”关新妍声问。
掌柜的低头垂脸,一双耗子眼上翻着左右觑了觑,确定四周无窥视偷听的,神神秘秘地凑近关新妍压低声音说:
“前不久,鸿园因被发现与朝中大人物串通勾结,瞒账避税、窝藏罪犯、暗中行不法之事被查封了,官兵当场带走了庆国公。
这会儿,官兵们正四处抓人,听说,被带走的皆是与庆国公有关联的。
这会儿,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公子若无要紧进,最好不要出街,以免被当作某某的余党给抓了去。”
听完掌柜的话,关新妍内心震荡不已,鸿园被封,定然与靖王脱不了干系,靖王究竟是一时任性封了这鸿园,还是早已蓄谋已久,正巧今日出手整治?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而为之,带走庆国公,事不小,敢在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必是有恃无恐,想来,他在京城埋下了不少势力。
往后,这京城一定会风雨不断。
半个多时辰之后,关新妍爬院墙头进入关家宅院,四下里一片黑漆漆、静悄悄,关新妍蹑手蹑脚往西厢房去,在清曼房门前驻足,抬手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里面传来些微动静,关新妍暗自舒口气,或许,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门后木闩被取下,门板朝里启开。
尽管屋里黑漆漆的,里边地板凹凸、桌椅陈设关新妍一清二楚,抬脚越过清曼径直往里去,一边走一边快速小声说:
“没穿帮吧?父亲、母亲有没问起我?你是如何应答的?”
关新妍在入住关宅当晚便与清曼成了铁杆盟友,拿下清曼很容易。有人以酒会友,有人以吃会友,清曼属后者。
清曼的房间里藏了不少私货,人家藏钱,她藏食物,是个名符其实的吃货。她房间里不但有冷热熟食,还有许多生的、硬的、干的、未经加工的食物原材料。
那晚,关新妍一边吃着她的储备零食,一边向她描述天南地北、世界各地经典美食,且还用言语指导她用现场可取用的物事做了一份甜品——蛋糕。
自那以后,清曼对关新妍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关新妍敬爱有加,且鞍前马后,任凭驱策。关新妍对这个妹妹也不薄,常常从外面带各种美食回来给她解馋。
黑暗中,清曼忽然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关新妍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即刻旋转身朝门外走去,并且自然声道:
“差点忘记了,这求来的灵符需尽快贴到被祈愿保护之人的房梁上才好,我这便去上房找父亲、母亲,希望父亲、母亲这会儿还未就寝安歇。”
离门尚有一步距离的时候,两扇门板被合上了,身后亮起了灯,关新妍这才发现,不仅门板后有人,左右后方都有人,小小的屋子里扎了十来个人,大概宅院里所有人都聚集在此,唉!事情闹大发了。
“父亲!母亲!你们都在此?!”关新妍惊喜声言,并立即上前行礼。
“来人,将她给我绑了!”关老爷坐于西面靠墙坐榻上厉声下令。
旁边两名状实仆妇上前来,用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关新妍反手绑了个结实。
“父亲,这是为何呀?”关新妍一脸委屈,转眼看向关老爷身旁的夫人,“母亲,女儿有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打骂,女儿一定好好改正。父亲成日在外为一家生计奔劳,十分辛苦,这后院之事何必劳动父亲,让父亲烧心动怒?”
“闭嘴!”关老爷赶在夫人开口前大声呼喝,“瞧瞧你干的好事!我再不出面管教你,你就要反了天了!”
“父亲息怒,女儿究竟做了什么事让父亲如此大动肝火,这里边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证据确凿,哪来的误会!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板子落下前,就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清曼,你说,她都做了什么?”
关新妍转脸看向清曼,见清曼低垂着头艰难挪动小步到堂前朝着父亲、母亲方向跪下,过程中,始终不敢抬眼与自己的目光接触,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重。
清曼跪着,久不声言。
“怎么,你想替她分担些板子吗?”关老爷威严催逼。
“父、父亲,孩、孩儿,照实说,三姐她总共出院十二回,两次是去伲佗寺上香,三次是去余山拜访神医,另有三次是会友,其余四次均是让我配合她装假作戏助她出院,出院后去做什么,三姐未曾与我说。”
“她都让你做了些什么?”关老爷紧接着逼问。
“一次,三姐让我配合她在甘嬷嬷茶里放药,那日,甘嬷嬷闹肚子,放了我们一天假,三姐趁机溜出院。
还有一次,三姐故意将椅子晃散,听甘嬷嬷讲学时,不慎从椅子上摔下来,弄了一手的血,那血不是真的,实是袖子里藏了花汁包,花汁包是前一日晚间三姐与我一起制备的。
另有一次,甘嬷嬷赞赏六姐作的诗画好,三姐塞给我一幅诗画将六姐的诗画比下去,六姐不服,与我争辩,三姐替我出头,结果六姐被气哭,事情闹到夫人跟前,夫人罚三姐禁闭。那日,三姐又溜了。
这次,三姐称病,免于教导,暗里嘱咐我,若有人来探访她,便穿着她的衣裳、戴着头套,装扮成她的样子,将来探访之人糊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