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闪过一道人形轮廓，强壮、沧桑、坚固，宛如屹立在激流中的礁石。
在日复一日的拍打和冲刷下丝毫没有变得脆弱，反而被磨砺得越发棱角清晰、尖锐。
弥漫出烈酒般狂傲不羁的气势，撕裂这黑暗，直冲天际。
粉碎了迪安用以观察的心灵力量。
他闷哼一声退出了脑海黑域，一睁眼是整齐排列的书架，黑色的地毯。
而身边蜷腿而坐的，留着微卷长发的小女孩儿触电般抽回他掌心的小手，稚嫩的小脸上蹙着眉头，鼻血一滴滴地往下滴，
“抱歉，迪安，我没能看清楚你父亲的具体地址，我只知道他在东北边。”
“辛苦了，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迪安抓起旁边的纸巾给她擦干鼻血，又往她小嘴里塞了一颗糖果，让她去隔壁找达斯汀四人玩游戏放松。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迪安眼中掠过一丝回忆。
这段时间多次独自发动脑海黑域捕捉卢光明的位置，却只能感觉到对方大致方向和模糊身形，这次配合简一起发动黑域，心灵力量壮大一倍，精准捕捉到卢光明的轮廓，可惜来不及开口交流就被一股神秘力量粉碎。
“这隔绝窥视的应该是笼罩米甸的力量，卢光明进入了米甸，并且改变巨大。”
迪安眼神凝重，两年多前，79年8月到9月，卢光明从拉法叶蟾蜍人的地下基地里逃脱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再生能力者。(208章）
被变色龙奥托打上烙印，他成为寓言中的7个之1，前去北阿萨巴斯卡、东皮斯里弗追寻米甸的足迹。
短短两年，身上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非人的变化。
……
“难道卢光明已经开始向夜行种转化？”
迪安看向身边的影，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眼角下垂、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显露出内心深处的无奈——
影自身是一头非人的幽灵。
母亲莱娜成为了一头蛇妖。
父亲又有转化为夜行种的趋势。
一门三怪物？
“别太担心，至少卢光明还活得好好的。嗯，肖恩两人刚告诉我有收获了，问问情况去。”
迪安拍了拍影的肩膀，随即拉开节点，从虚空中漫游到了一间摆满货架的食物仓库中。
右边墙壁下，一身花衬衫的达米恩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拉开一张油布，露出下方几百个小巧的铁皮罐头，犹如黑色的积木。
“主人，这是你要的五吨高能蛋白食物。”
迪安凌空招来一个罐头，食指喷出一束白金色生命能量，喷枪般将罐头盖划开。
龙虾似的奶白色、渗过水的海绵一样细腻的肉。
迪安扣出指甲盖儿大小的一块尝了尝，没有异味儿，清淡中带着一股甜香，刚下肚就转化成充沛的热流涤荡全身，填满他饥肠辘辘的身体。
吃起来还挺带感的。
“嗯，20g，蕴含的能量抵得上一百磅的血肉，我只需要消化吸收50g，就能彻底恢复生命能量。”
迪安满意地将这一堆罐头统统装进幻想空间，琢磨着找个时间分散储存到霍金斯周边的安全屋中。
不远处的白大褂的肖恩博士又将一摞大部头书一样高高叠起的文件递了过来，“这是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所有关于超自然怪物的资料。”
迪安随手翻开一页——水猴:栖息在中美洲区域的食人水怪，半人半猴、尾部长有一只手，用于攫取水边人，捕食时会发出类人哭泣引人靠近，尤喜食用人类的眼睛、牙齿、指甲。
然后是长发飘飘喜食腐肉的半人女妖埃尔、半人半鸟待人友善的亚伦、双头蜥、熔浆怪、哭娘娘、腐蚀兽…
资料中大部分怪物住在人类社会，或者附近的下水道、近郊森林，通过各种办法，比如幻化成人形、定时搬家，隐藏自己真实身份，延迟汇聚律发作。
它们在民间和市井里只留下稀少的记录，形成似是而非的传说与童话，它们存在的历史上千年，已经学会如何与人类相安无事地共存。
它们的力量也千奇百怪、涉及心灵的心灵控制、情绪汲取，物理的超级力量、尖牙利爪、剧毒…
但在迪安看来，九成九的战斗力也就2级、3级，还在与枪械作斗争，也就是自己一拳的事，“你们特别行动部门记录的怪物都如此弱小？”
“主人，不是他们弱小，”肩头的浅滩一脸尊敬地看五官棱角分明、又不过于锋利的男人，“是伱太强悍，你的战斗力在所有超自然生物里已经属于前边千分之一。”
靠墙的肖恩和达米恩也抓住机会拍马屁，“即便在特别行动部门，你也是精英。但这才是正常现象，如同人类社会，穷人占据百分之九十九，富人不过那一小撮。”
“超自然世界，1到3级生物是大多数，否则整个地球已经乱了套。”
“但也有特别强大的，比如你之前让我们重点调查的两种怪物势力，利维坦和巴弗灭。”
肖恩忽然伸手指着资料上一段记录，念了出来，
“利维坦，这个单词的词意为裂缝，在《圣经》的根源《旧约》里，上帝在创世纪第六天用粘土创造了陆地巨兽贝希摩斯、深海霸主利维坦、天空之主栖枝三只巨兽。
“当世界末日降临的时候，三巨兽将一起成为圣洁者的食物。”
“其中利维坦拥有坚硬的鳞甲，牙齿锋利，腹下有尖刺，擅波涛逆流，水中怒吼，鼻尖带有烟硝、口喷烈火…乃是上帝所创造出来的生物中最大的混沌之龙，遵从上帝的号令。”
“但在圣经日后的发展，《新约》以及后来的基督教文学中，它堕落成邪恶的象征，代表了第二原罪‘嫉妒’，意即因为不能满足的欲望而产生的罪恶，”
“这时候的利维坦嫉妒高高在上的众神，嫉妒它们能号令自己，掌控凡间一众生命，又因为嫉妒而催生出毁灭一切的欲望，想要杀死包括上帝在内的一切神明，把整个世界变为焦土。”
“说起原罪，基督教认为，人类所有的原罪都是从第一原罪傲慢和第二原罪嫉妒衍生出来的。由此可见，利维坦邪恶程度超过绝大部分怪物。”
……
迪安手指摩挲纸面，眼神冷峻，“我要寻找的与地狱修士相关的利维坦，而不是圣经上边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
“但它们之间有确切的关系。”肖恩指着一段记录，“根据特别行动部门的调查，现在的利维坦居住在地球的某个从世界里，制造了一批叫做地狱修士的畸形类人生物，这群生物受到哀悼之盒的召唤，来到人类世界，带走某些天赋异禀的人类。”
“而几个小组在与地狱修士的少数几次交手中发现，地狱修士毫无理由、极端憎恶上帝、基督教等等相关的事物，几乎一见面就会生死相搏，它们代表了利维坦的意志。”
“所以利维坦与《新约》中记载的反抗上帝的恶魔极其相似…”
迪安拧着眉头陷入沉思，“我要找的利维坦真是上帝创造出来一头恶魔？”
“没人能回答，”肖恩沉吟道，“没人亲眼见过利维坦，也没人被修士带走后重返人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狱修士们虽然至少是四级，但行动频率低、规模小，并且只带走它们感兴趣的少数人，几乎偏执，危害性都不如偶尔爆发的街头枪战。”
肖恩绕着迪安转了一圈，
“它们在特别行动部门待处理的事项上优先级极低，也就并没有被重点关注，或者深入研究，资料有限。”
……
“好吧，利维坦和修道士应该是跟上帝有关的一种恶魔。”迪安缓缓翻到下一页，“我要找的另一种怪物势力呢？”
“巴弗灭。”达米恩到迪安身边，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将资料翻到了第一百二十页，“这玩意儿同样与上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各种传说中，它被描述为羊头人身的基督教恶魔。”
“然在基督教中，它被冠以了‘嫉妒’这一宗原罪。”
达米恩话音一顿，看向迪安，“看出利维坦和巴弗灭的共同点了吗？”
迪安还没开口，就感觉肩膀一震，浅滩蹦跶着说，“都是代表‘嫉妒’的恶魔！”
达米恩颔首，“光从这点来看，它们分明是站在反基督的统一战线。”
“但实际上，因为未知原因，巴弗灭和利维坦也是死敌，两者的眷属一见面就不死不休。”
迪安想到自己上次见到地狱修士的场景，这群家伙对自己这个被巴弗灭标记的人，那种恨意，深入骨髓。
达米恩续道，“正如利维坦拥有地狱修士作为爪牙，实践自己的道路。”
“巴弗灭统治着夜行种，将其大部分限制在米甸中，制定了不准杀害或者食用自然种即普通人类的铁律。一小部分夜行种违反铁律，被赶出米甸流放到世界各地。”
“巴弗灭不是恶魔？”迪安皱着眉头望着他，“为什么要限制自己的眷属吃人？”
达米恩蓝色的双眼注视空中，出神思忖着，片刻后摇头，“不清楚。总之，那些被流放的夜行种，进入社会，与人类繁衍杂交，血脉流转在人类世界，数量远超地狱修士…毫不夸张地讲，美利坚每一个州都有上百头夜行种，不过大部分血脉淡化，蜕去所有异化特征，变成了食人族。”
迪安点头，他以前可是有过相关的经历，
达米恩忌惮地说，“想想，拥有超人的力量寿命，偏偏还能与人类繁衍，多么奇特的种族。特别行动部门尝试过捕获夜行种，以之为蓝本炮制生物兵器。”
达米恩指着资料里素描的一个有着穿山甲一样的鳞片的人形生物，“经过多种实验，夜行种性格都非常自我，不受世俗道德束缚，随心所欲，性格可以说是极端复杂、多变。而外表、能力相差极大，大部分都能混在人类社会中…”
迪安深有同感地点头，脑海闪过死在自己手下的蛇发男（97章）、刺猬头（149章）、变色龙（208章）…
“但特别行动部门调查中发现，无一例外，夜行种都对于上帝和基督教有种发自灵魂的厌恶或者说鄙视。它们坚信米甸才是真正的‘天堂’，巴弗灭才是它们的‘上帝’，它们不是被流放，而是接受一种试炼，在预言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时候，就通过了试炼，魂归故土。这种信仰的坚定程度堪比狂信徒。”
“这并非空穴来风，夜行种在死后身躯都会枯萎风化，灵魂则回归某一处，不受操纵和俘虏。”
“行动组的成员始终没机会调查出米甸的下落。”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一个地址，”迪安目光扫过两人的眼睛，“北阿萨巴斯卡，东皮斯里弗，”
这是迪安从前从那三头夜行种口中得到的线索。
达米恩摇头，“很遗憾，这段时间我们排查了世界地图上所有已知地点，并没有这两个地址。”
……
“我们调查到的都在这里，主人。”肖恩博士理了理额头前的金色中分头，总结陈词，“巴弗灭和利维坦都是被称之为‘嫉妒’的恶魔，憎恨上帝，互相之间也是死敌关系。”
系统一震。
许久没有变化的事件“血缘”进度由百分之八十跳到了百分之八十二。
利维坦和巴弗灭都属于嫉妒的原罪，
这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种信息太笼统了。”迪安不满意地摇头，“我要知道它们的弱点和克星，尤其是巴弗灭。”
在拉斯维加斯，迪安早被巴弗灭烙印，虽然从没受到对方伤害，随着意志提高，曾经的古怪召唤也好长时间没发作。
但这次要找到卢光明，势必要直面巴弗灭，这玩意必定是超过6级的神明。
迪安必须了解对方更多信息。
肖恩沉吟道，“要深入了解，只有亲自进入传说中的利维坦地狱、米甸，而我们目前没有这个能力。”
迪安看向浅滩，后者茫然地眨巴一圈不可名状的眼睛。
“那好吧。你们继续帮我调查两头恶魔的信息，有消息，心灵通知我。”
迪安叮嘱完，带上资料，打开节点离开了食品仓库。
……
接下来他回到霍金斯镇找了个路边电话亭，给艾登教授去了个电话。
毕竟不久以前，他也拜托过艾登帮自己调查（276章）。
“嗨，艾登。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嗯，还在调查当中…一部分资料我可以传真给你。”话筒里艾登充满热情地把收集的信息介绍了一遍，可惜与肖恩和达米恩获取的资料重合。
迪安失望道，“没有更多？”
“有一位神秘学专家主要从事对利维坦和巴弗灭的研究，我此前用电话联系却联系不上，我建议你亲自去看看，威廉怀特，58岁，白人男，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南部的德国城…就说阿拉莫大学肯尼介绍而来的。”
“俄亥俄？”迪安抬头看向电话亭外东边的马路，这不就在霍金斯所在的印第安纳州隔壁。
距离不远。
他晚上用念力全速飞行不到一小时就能抵达，有问题还可以随时漫游回到霍金斯的安全屋。
“有照片吗？”
“很遗憾，没有，我只是和这位教授聊过几句。”
“好吧，我亲自拜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