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大陆。
大将军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成婚,是多么美好而神圣的事,谁不是抱着美好的期待与憧憬希望跨入婚姻的殿堂?
但也有例外,比如和亲联姻,那纯粹是利益驱使或者是为势所迫之下不得已的选择,或者双方在权衡利弊后各退一步,推出一对男女建立所谓的“和平枢纽”。比如吴尘与柳絮儿的结合就属于后者。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和亲是个什么意思,但葫芦大陆与冥界还是隆而重之的操办,毕竟这关系到脸面尊严,关系到二族的长久和平,关系到一对新人的“幸福”。
冥界派出了大批的人马护送太平公主柳絮儿前来完婚,但让人奇怪的是柳府却没派一个人来,只是陪嫁了一名侍女。
葫芦大陆自然也不能怠慢,迎亲的人也是对等规格,可谓声势浩大蔚蔚壮观。
还是满堂宾客,还是一对新人,还是秦真主持婚礼,吴尘还是新郎倌,新娘却换成了柳絮儿,秦皇也不见踪影。
吴尘身穿大红喜袍全程面无表情,毫无新郎倌应有的喜庆。
柳絮儿身着得体的红色喜裙,头戴凤冠霞帔,身躯略显僵硬,珠帘下的容颜是喜是愁或忧?无从知晓,想来定是高兴不起来。
毕竟,吴尘当她面杀了她亲姑姑,而自己却要委身于他,而且还是做妾,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只是秦真心里多少有点腻味,自己没尝到的鲜,居然让这家伙给占了便宜,而且还要自己主婚,这算怎么回事?
婚礼的场面比之上一场婚礼一点也不逊色,尽现奢侈豪华。
一应流程依礼仪走完,没有起哄,也没有喧闹,中规中矩的犹如是一场无声而庄严的大典,或者说是场奢华的大戏。
是的,这就是一场戏,一场彻头彻尾的戏,演给人冥二族的大戏,没有人会在意戏中人的感觉,只是不知这会不会是一出悲剧?
一对新人送入洞房后,吴尘心中发出一声轻叹,他本想毫不理采的扬长而去。但想到已与这女人拜了天地,已是实打实的夫妻,又想到自己亲手杀了她姑姑,想到与她相见时的种种,想到自己把对方虐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却又成了夫妻,还真是世事无常啊。他心中没来由的一软,他默了默,对着柳絮儿无声一礼,便转身而去。
随嫁而来的侍女春雨在门口对吴尘行半蹲礼相送。
吴尘点了点头,他打定主意,今天不醉不归。他不可能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实质性的肌肤之亲,真这样干了,那就无异于养了一条随时能伤害自己的毒蛇在身边让人防不胜防。
红纱盖头内的珠帘微晃,依稀可见一双亮晶晶的眼中带着些许幽怨,些许失落,最终化为一抹复杂的无言目送…
该热闹的还是要热闹,该有的礼仪不可废。
酒宴开始,相熟相识的人早就开始了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婚礼与他们无关,新人是否二情相悦也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负责人到礼到,负责吃饱喝好就好,顺便与相熟识的人联络一下感情。这究竟是一对新人的婚宴?还是一众宾客的社交场?
吴尘又开始了敬酒,他有些恍惚,这才多久?自己居然有妻有妾,有了三个女人,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得意?可为什么自己高兴不起来?是了,这不是自己要的婚礼,那女人也不是自己中意的人。
“白大将军,恭喜啊。”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响起。
康永碰了碰吴尘的手臂伸手介绍:“白大将军,这位是星源联盟盟主慕容皇尊的大总管程余,程大总管,快快见过。”
吴尘回过神来一愣,慕容世杰的大总管来参加我的婚礼?几个意思?
然而远来是客,吴尘只得笑脸相迎,他拱手道:“大总管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多谢大总管的祝福。”
程余微笑道:“盟主曾言:人冥二族从未通婚,若真能通过联姻止戈,此举可算是开了先河,可立为榜样。我是代表盟主而来。”
说完,程余抬手一张画卷递出:“这是盟主的贺礼,乃是盟主亲笔题写的一幅字。”
一幅破字当贺礼?你还不如给我几千灵晶来得实在。
吴尘心里腹谤不已,但面上还是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躬身接过:“谢盟主厚爱。”
接着康永拿着画卷的一头,吴尘拉着另一头缓缓打开,只见画卷上写着“佳偶天成”四个黑色大字。
黑色字体个个饱满有神,极具美感。不得不承认,慕容世杰的字写得很漂亮,内容也贴合此情此景。
吴尘很无语,佳偶天成?跟一个鬼女人成婚,我还特么还杀了对方的亲姑姑,这算那门子佳偶天成?你特么是讽刺我还是咋滴?
程余笑着对身边的魔狼道:“司主大人,今天就不要让白大将军喝醉了,佳人在等,可不要耽误了白大将军的好事。”
魔狼颔首:“正当如此。白大将军,你每桌意思一下就好了,毕竟公主远嫁而来,可不能寒了冥族的心啊,早点回去陪公主吧。”
你大爷!
吴尘有暴揍这老家伙一顿的冲动。我的好事要你管?我还想喝得酩酊大醉不去洞房面对那女人呢。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来这一手,他与魔狼发话了,谁还敢起哄?自己还敢把自己灌醉?
哎!这一夜将如何渡过?这将是何其的难熬?
有了程余与魔狼的话,后面果然没人起哄,就连秦真也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虽然如此,一轮酒敬下来,天色已将近黄昏,二位身着红纱裙的宫女恭敬的把吴尘“请”到了洞房门外,便在数步外端正而立,大有守门将军的气概。
吴尘很无语,这还监视上了?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身以法传音:“主人,要不要我替你把风?”
吴尘抬脚踹了过去,喝了声:“滚!”
黑狼被踹得一个趔趄倒地,他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开了,他一边跑一边幽怨的回首看了吴尘一眼,上次洞房不就是要我给你把风吗?这次我主动表示你还踹我?这个主人越来越难伺候了,还是去抱紧二夫人的大腿,不然挨揍也没人护着。
春雨一脸笑意伸手相请:“姑爷请。”
吴尘默了默,深吸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听到房门响的声音,柳絮儿不由心跳加速,有点小紧张,有点小期待,更多的是一抹复杂。
这人将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要与之共渡一生,可他又杀了自己的姑姑,可冥皇却又如此的看重他,自己准备好了吗?
她再想到自己父亲的叮嘱,与冥皇再三交代的事,她有理由拒绝吗?有资格拒绝吗?拒绝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她柳家也承担不起。
脚步嘎然而止,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有些慌乱,一如少女人约黄昏后的心如鹿撞。
柳絮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决定顺从命运的安排。
吴尘没动,柳絮儿也没动,二人便如二尊木雕般不动不摇,虽只有一步之遥,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准备好了吗?二人都没有准备好。
红烛高照,红纱盖头仍没掀开,合卺酒散发着诱人的酒香,似乎在催促二位新人把臂缠绕。
“劈剥”
房间的光线慢慢变暗,烛泪洒满一桌。
吴尘缓步走到桌前,再次换上二根红烛,便负手站在窗边看向远方,看向远处的灯火......
一处阁楼。
檀香缭绕,一付古琴放在桌上,黑狼半蹲着呆在一旁。
衣紫萝并没有弹琴,而是凭栏平静的看向远方,看向满城的灯火.....
一夜无眠,一夜无话,一夜长如岁。
一人站在窗边看了一夜的风景,一人端坐床边想了一夜的心事。这一夜好长啊,长得如同一岁。